不识经济曲线的中国人
－－世界金融危机下的中国汽车之十
古清生
钢铁、石油、煤炭的价格巨降……这一切高耸云天的原材料价格随着雷曼兄弟的倒下如银河倾泻。以钢铁为例，１１月份的价格与六月份的价格相比，跌落了２０％！没有预料到吗？没有！就像油价涨到１４５美元一桶的时候，媒体仍在狂叫，国际油价要直冲２００美元一桶。那一个时间，整个世界都是冲、冲、冲！在那一个时间里，你说这是价格泡沫，压根没有人想理睬。他们找到一个似是而非经济的概念：不可再生资源。地球啊，不可再生，有外星人来交易么？
深刻地相信价格只涨不落的汽车制造商，尤其那些汽车零部件制造商，在原材料价格飞涨之时，拼命屯积原材料。越屯积原材料，价格涨得越快，涨得越快就越屯积。到如今，原材料价格突然峭崖般直切式跌落，令他们措手不及，市场的原材料巨跌了，他们还得痛苦地慢慢消化先前高价屯积的原材料。因为在这样的市场态势，制造商的产品也相应地要跌价了，即便是泰山式的挺着不跌价，那原材料下跌的利好因素也与己无关。
一位浙江的汽车零部件制造商说，凭过去的经验，进入冬季原材料的价格都要上涨，所以大家都采取了大量屯积的策略，谁知道原材料价格会降这么狠呢？在这个时候，眼睁睁看着仓库存量少的企业，他们开始获利，随着原材料价格的下降，他们的产品价格随之下降，猛增了市场竞争力。
绝对不是马后炮，俺在金融危机以前的文章里，就一再提到油价绝非实际需求的推涨，原本就是石油炒家在吸全世界人民的血。经济，永远是呈曲线向前行走的，没有可以涨入云天的价格，包括房地产。但是，在汽车界，却仍然有汽车也会上涨的声音。然而，连鬼都知道，汽车在中国市场一直是暴利。今年来的大降价，俺相信公众都看得明白，汽车仍有降价空间。
零库存的理念，丰田公司在上世纪的８０年代即已经创立，他们藉此降低成本，增强企业的竞争力，直至目前仍然保持赢利能力领先。俺国口头上要学丰田管理经验的汽车企业有不少，然真枪实刀地学着做的企业微乎其微。就像那些在６０００点勇入股市的人，一股脑飞蛾投火式的自动送套。制造型的企业巨量屯积原材料，而且是那么的一致性，这就创造了一个世界奇观。什么叫做金融延伸工具？国际的经济学家直指超量信贷，但是，他们没能想到，俺国有这样的为数众多的制造型的企业，以齐心合力的姿态超量屯积原材料来助价格上涨，这个做法，恰也是一个金融的延伸。却也是这个搞法，以至于连巴西及澳洲的矿石商都晕了，淡水河谷的矿石商，在雷曼兄弟倒闭，世界金融危机海啸席卷全球之际，他们还对中国的矿石采购商提出涨价的谈判，这些被利润充塞了心智的商人，跟俺国人做生意，就做到愚蠢至如此田地。
不识经济曲线，不止是勇登６０００点股市巅峰领套的中国股民，他们被一个“中国上市公司价值被严重低估”的逻辑所蛊惑，但是，没有人去回顾，１９９８年亚洲金融危机时，东南亚的企业，便宜到相当于送人。在寸土寸金的香港，房价跌至二成。其实在世纪初就能看明白，世界性的原油和原材料价格的涨价因素，中国市场需求做的贡献最大。可是，俺国经济人不将此视做是中国因素，偏要说成是国际涨价的国际因素，并以国际涨价为理由提高国内价格，且屯积，努力地推涨原材料价格。俺相信很多业界人士知道，在原材料方面，涨价最高的是有色金属的铜，而不是钢铁。俺专门为此咨询过炒原材料的商人，俺说，照理说，钢铁的需求量最大，铜的需求量较小，而且铜的替代品源源地出现，为何铜价涨得如此之快？为何你们不屯积钢铁？那商人淡淡地说了一句：钢铁体积太大，铜的体积小。是啊，屯积，体积确实也很重要，也如此简单。
原来说，中国的实体企业只要不是出口型，受到金融危机的冲击会比较小，现在看来，屯积原材料而吃亏的实体企业，他们已经受到巨大的冲击了，他们库中的高价原材料，需要一个制造季节来消化，而这个时间段，却是他们生存的最危难的时期。俺对此的想法，在以前的汽车评论文章也说过，过快的原材料价格上涨，那一定不是市场因素。以钢铁为例，在世界最大的市场，美国的钢铁新增需求，只有２０％，因为钢铁早已经进入循环使用，当钢铁的保有量达到一定的数量时，这些钢铁随着汽车等产品的报废回收再使用，又重返钢铁市场，新增部分只需补充２０％。那么，在欧洲等发达国家，应该大致如此。纯粹的新增需求，就是在中国等新兴经济国家。
读不懂经济曲线，或者说从来不知道经济曲线的存在，总是要吃上现实的钢铁般坚硬的大亏的。对此，也许会有经济学家进行反驳，你看上世纪２０年代的房价多便宜，现在多贵？涨价是世界总趋势。关于这一点，俺认同。但是，俺也要提醒，上世纪２０年代的货币存量有多少？现在的货币存量有多少？在上个世纪上半叶，百万富翁就是世界顶级富豪，当时有一部电影叫《百万英镑》，就是讲的一个假冒的百万富翁的故事。现在呢，百万富翁能称上世界顶级富豪么？在享利。福特时代，老福特实施福利主义政策，汽车工人日薪５美元，在北美被称之为高薪。而如今，北美汽车制造工人的平均时薪为３３美元。
即使是世界的物价上涨是总趋势，然而，它也不是直线上涨，它一直是呈曲线上涨。关于这一点，大家也极易从华尔街的股市调出一个世纪的股市曲线来观察。说到底，俺国的制造业落后，不止是制造技术与工艺之落后，其中包括有工业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