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红阻宝地
城里放榜,老的少的中年的,看热闹的,做买卖的,识字的不识字的人都有,他们有的顿足咒骂,有的唉声叹气,有的喜笑颜开。吴典史摇摇摆摆混杂在人群中,他想起当年中秀才时的抱负,不由得笑了。
“中了,我中了。”一个十七八岁的青年叫了起来。
吴典史指指榜,问:“你是谁?”
那青年指着榜中间,得意地念道:“第二十五名,双河镇,李映天。”
吴典史说:“李映天,好,好,好。”
“我要告诉我姐姐去。”李映天说完高兴地跑了。
吴典史为没有儿子,正在选第八房小妾。他看着离去的李映天,想:他为什么不告诉父母,却要先告诉他姐姐呢?莫非他家只有姐弟俩,他姐姐婚配了吗?难说是山野藏娇女哟。正想得入迷,突然撞在了一个人身上。
双方都怒瞪双眼,抬手就要打对方,待双方看清时,那人一下跪了下去,说:“恕小人有眼无珠,冲撞了大人。”
吴典史收了手,说:“原来是地保,起来,起来。”
地保连连边作揖边说:“小人不敢,小人不敢,请大人恕罪。”
吴典史清楚这个双河镇的地保如虎似狼,却在他面前如此脓包,厉声道:“叫你起来,你就给我起来,跟我走。”
吴典史斜一眼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的地保,说:“你知道李映天吗?”
地保说:“回大人话,是刚恢复秀才的李映天吗?”
“大胆!这李映天是你叫的吗?”
地保莫名其妙。李映天可是他看着长大的。
吴典史说:“你知道吗,他家可是要大发的。不过,他家目前可有灾星降临,只有本大人才能去化解他家的灾星。”他顿了一下,“本大人就要去化解他家的灾星。”
地保连声说:“大人是神仙,当年不是大人,哪还有现在的县大人呢?不过,这李相公,又有什么资格敢烦大人呢?”
吴典史说:“谁叫我跟他家前世有缘,现世又有缘呢。”
地保在心里笑道:“这老狗的鼻子真灵,李家的鲜花要败了。他说:“大人,李相公家的姐儿美是美,可就是那八字……”
吴典史说:“八字怎么啦?”
地保说:“凶险呀,属羊又正是八月十五戌时所生,所以,到如今没人敢要她。”
吴典史一惊,说:“这可当真?”
地保说:“小人不敢扯谎,李姐儿可是我妈接的生呀。”
吴典史阴阳怪气地嘿嘿笑道:“我看你对李小姐就不怀好意,难道你就不怕克死你吗?”
地保惊慌地跪下道:“神仙在上,小人虽曾有过那念头,但小人已知道那八字的凶险,故小人只是想想而已,并没有那个狗胆。”
吴典史手指着地保说:“量你虾子无血。拿我的帖子去,明天请李相公到我府上一叙。”
李映天才进客厅就下跪,吴典史一把拉起他,左看右看,说:“天方地圆,耳大手长,看样子,是个文曲星,但眉宇间却有一股霉气,这霉气来自你家的祖坟上,但你家的祖坟,又不知是应在什么方向、什么人的身上。”
李映天听吴典史这么一说,早吓得没了主意,立即又跪了下去求吴典史化解。
吴典史双手挽起李映天,说:“贤弟不必行此犬礼,昨日见你,就知道你家有难,才特叫地保把你请来。”
李映天一个响头下去,说:“多谢大人。”
吴典史边去拉他边说:“你家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保你家逢凶化吉。”
李映天不起,说:“大人的大恩大德,小人不知怎么才能报答?”
吴典史说:“是你我有缘嘛,起来起来。”
李映天被挽起后,不放心地说:“不知大人几时动身,小人好设香案迎接。”
吴典史说:“此事宜早不宜迟,明天正是吉日,就明天去看你家的祖坟吧。你有所不知,我俩前世有八拜之交,这世又有缘相交,可见是缘份未了,你小弟前世是兄,没想到这世我成了兄,这是我的庚年月日时。”说着把家谱递给了李映天。
李映天虽没有从他家的家谱上看出前世跟吴大入有什么联系来,但也只有“哦哦”的点头。
吴典史说:“不知小弟这世的贵庚年月日时,说来让我给你先算上一卦。”
李映天报了他出生的年月日时。
吴典史子丑寅卯地念了一通后才说:“属蛇,你这命是好命,两蛇主权势,一蛇占钱财,可你主权势的两蛇偏被什么阻了一样,不然,去年就该发了,还是看了你家的祖坟再说吧。”
李映天家的祖先们是流放到云南来的,祖先们的尸骨不知有无土埋还是个问题,说祖坟,其实就只有他爷爷辈们的坟埋在那金沙江边的大山坡中部,连一块碑文也没有。他家的坟有的对着江对岸的山丫口,有的对着大山,有的对着七歪八扭的大山沟,显得很是杂乱无章。
吴典史叫人把罗盘放在李映天父亲的坟头上,竖起左手食指对着罗盘中心朝北方看了又看,又转朝南方朝北方看后说:“是倒是块风水宝地,只可惜被一条红线压着了。”
李映天说:“红线压着?”
吴典史说:“正是红线压着,不会错。红线是阻内。”
李映天说:“红线阻内?”
吴典史说:“阻内,就是你姐姐。”
李映天惊道:“我姐姐?”
吴典史说:“正是。”
李映天在心里喊道:“天啊,难道他真是活神仙。”
李映天姐姐的八字,是他妈妈临死前三天告诉他的。他姐姐遇上这种年月日时生,嫁到哪家哪家就家败人亡,留在家里遭殃,所以,对外,他家只说他姐姐是八月十六日丑时生的。他妈妈时常教导他们要行善积德,多修阴功。他忘不了他妈妈临咽气时要他姐姐,要嫁只能嫁给命硬的男人,免得败了自家,败了李家,他更忘不了他妈妈在弥留时那断断续续喘出来的话:“好女儿,你……你……千万……别嫁……给……虎……虎……虎……”
李映天一下跪在吴典史面前,说:“大人开恩,给小人化解。”
吴典史怎么拉也没有拉起他来,只好重重地长长地叹一口气,说:“好吧,看看你姐姐的相再讲吧。”
吴典史一见李映天的姐姐,眼珠就定了。他想:这样美的人儿,哪怕她是灭顶之灾,我也愿了。看那身段、脸子,完全跟画上西施一般,说不定给我生个胖儿子呢……
男女有别,再加上吴典史那淫邪的目光,李映天的姐姐脸早就红到了耳根。等吴典史回过神来,李映天的姐姐早急忙避回闺房去了。
吴典史沉默了一阵,说:“备轿,回府。”
李映天一个响头拦住吴典史,说:“请大人开恩。”
吴典史说:“凶险呀凶险。”
李映天说:“大人开思,小人没齿不忘大人的大恩大德。”
吴典史说:“不是我不尽心呀,你姐姐的相克夫败家是一个惹不起的命呀。”
李映天跪着不起。
吴典史说:“看在前世的缘分上,我今晚回去请太上老君显圣,看能否有救吧。”
李映天又是两个响头。
吴典史说:“你明天早上来吧。”
太阳已从山头升起了一半,吴典史身穿道袍,手持宝剑,嘴里念念有词,出了大门,宝剑向前一指,声音提了一倍:“吾乃奉太上老君急急如敕令。”接着宝剑向上连划了几个圈,大叫一声:“起。”才从半疯癫的痴迷中恢复了常态,一个长揖跪下去说:“太上老君,改日一定给上仙重塑金身,请上仙回府。”一时间,屋里屋外大烧起钱纸来。
把个才奔来的李映天惊呆在十步开外。
吴典史假装没有见到李映天,转身就要回屋去,李映天才回过神来,急忙奔过去跪着道:“大人,学生给大人请安。”
吴典史好像这时才发现李映天一样,说:“贤弟几时来的,快请起来,进屋好说话。”
吴典史摆手指点着屋里四处的烛光香火,说:“一夜香火一夜经,总算把太上老君请来了,我又是一夜哀求,太上老君才总算可怜我这个弟子,给了我化解灵方。”
“多谢大人。”李映天倒身又跪在了吴典史面前。
吴典史边去扶他边说:“贤弟不必客气,你我兄弟间,什么还愿、塑金身、功德善事等等出银两的事,我都可以替贤弟包了,只是有一件事,为兄的包不了……”
李映天说:“不知什么事?”
吴典史说:“太上老君敕令,解铃还需系铃人呀,这个,你姐姐得自拿主意。”
李映天说:“请大人明示。”
吴典史说:“就是姐姐的婚姻,她的婚配不但能改好她的命,还能把压着你家祖坟、你的好命的红线系了转向富贵命呢,真所谓解了犯冲又是上婚呢。”
李映天说:“不知家姐的命要配哪种八字才行?”
吴典史说:“这婚配嘛,说难也不难。就是要配大你姐姐二轮或是小你姐姐二轮的属虎的,还要又是明九日戌时生的,而且还要有原配的。这样的婚配嘛,不但能解了犯冲,还能夫荣子贵,夫妻也能白头到老。就是这年纪嘛,不是大,就是太小了,看样子,太上老君这敕令,就是故意要叫我们这些凡胎俗子费一番周折,只有好好留意寻找了。”
“让我姐姐去做小!”李映天差点没有喊出来,那脸色可变青了。他回过了气来,说:“大人,同轮的不行吗?”
吴典史说:“不行,差着一点都不行,连月日时不对也不行,这是命,错了就犯克。不是你姐姐克死人家,就是人家克死你姐姐,而且,你李家还有断子绝孙灭族之灾。”
李映天听他这么一说,吓呆住了。
吴典史说:“这是贤弟家的大事,回去跟你姐姐多留意吧。”
天气闷热得要死人,李映天也不觉得,他不知怎么去向姐姐说。突然,他想起吴典史正是那生辰八字来,顿时醒悟过来。心里骂道:老狗,什么前世有缘,这世又有缘,纯是扯灰线。
他拍一下桌子,说:“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不知害了多少人呀!”
外面有人敲门。
李映天恶声问:“是谁?”
他姐姐答道:“是我。”
李映天慌忙把吴重德的八字藏到床单下,才去开门。
李小姐进门说“大白天的,弟弟关着门在干什么呀?”
李映天说:“看书。”
李小姐说:“我见你从吴典史家回来后,就有些烦燥,那吴典史可不是个正派人。”
李映天说:“对对对,是个坏人,是个人面兽心的大坏人。”
李小姐说:“那以后,小弟要尽量不跟他来往才是。”
李映天说:“是,我听姐姐的。”
李小姐说:“求他不如求菩萨,听说城隍庙的菩萨很灵,师傅也算得很准,明天,你去城里烧香求神问卜吧。”
李映天说:“是。”
城隍庙的大殿里,城隍神端坐台上,三牲及瓜果等祭品齐全,香蜡纸钱的烟火缭绕各庙主和寺院的主持及尼姑庵的头,手执宝剑和吴重德自己带的道士们都手执了拂尘或法器的道土们整齐的站在两边,念着《太平经》。吴重德在中间手执七星宝剑,一下指东,一下指西,一指天,一下指地,一下又做几个刺杀。或朝上画几个园等的动作、最后,双手慢慢举起了宝剑,面对城隍菩萨跪了下去,嘴也跟着道士们念起了经来。道士们的经终于停下来了,吴重德的嘴才跟着停止了嚅动,跟着大声叫道:“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赦令!”猛站起来,宝剑直刺门外。“如今世道之乱,地方不安,上有妖魔鬼怪转世,下有豺狼虎豹投始,我城息家。就有狐狸精投胎来的害人精,他就是息家的管家。如不及时诛杀,让他成了气候,地方就更要盗贼四起,我奉太上老君之令,前来带领你们去诛杀狐狸精。驱赶受了妖精之气,虎狼投胎的息家老小。”于是,吴重德执了宝剑,领先向外而去,道士们整齐地跟着吴重德出了城隍庙,道士们念起了《飞又经》,向息家而去,吴重德一路乱舞着宝剑,沿街看热闹的越来越多,跟着去的人也越来越多,李映天也是看热闹的其中之一,
两个地痞悄悄地盯上了才来的李映天。
息老爷家的大门大开着,不知情的息管家在大门口,观望越来越近的道士队伍和人们,时而还露出点笑容,当看清舞剑那个带头道人是吴重德时,轻轻摇了摇头,对旁边也看热闹的人小声说:“这个进了学又当过叫化子.买了典史的道士,又在装神弄鬼了,不知哪个又要遭殃了。”
李突迪又摇了摇头。
道士们离息家越来越近了,吴重德带领道士们舞得疯狂了起来。息管家还在作观看状。队伍到了息家的大门口,息管家还没有反应过来,吴重德用剑指了息管家一下,吼道:“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赦令!”各庙主,寺院主持,展姑庵主立即执了剑冲了团团围住息管家,用剑指令息管家转着。息管家被吓呆了。息管家终于回过了
神来。颤颤惊惊地说:“各位道长、主持我可没有做什么丧天害理的事,我可是好人呀。”
吴重德没有杀过人,也没有下令杀过人,吴重德一下无言以对,道士们也无言以对,他们就这样把剑对着吓呆了的息管家转着却无从下手,只好大声念道:“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赦令,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赦令,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赦令。”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凶狠。有一个胆大的道士带头开始逼进了息管家。息管家想起吴重德来求他,要当他家小主人息俊仁的老师之事来了,就不由自主地作着揖跟着道士们转起圈来。道士们的剑越逼越近,息管家一下对着吴重德跪了下去哀求道:“吴大人,烧了我吧,典史大人,你烧了我吧。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吴重德对着息管家阴笑。息管家见求吴重德无用,又边磕头如捣蒜般乱哀求道:“各位道长,我是好人呀.你们饶了我吧,你们放了我吧,……”
一个地痞端着一瓦罐尿屎来了。吴重德一挥剑,叫道:“闪开。”首先退了七步。
围着息管家的道士和尚及看的人们也跟着吴重德迅速朝后退。那地痞冲进围内,趁息管家还没有反映过来之机、高举瓦罐对着息管家的头砸了下去,息管家顿时倒在了地上,一身尿屎,头上还冒着血。此时,息家小儿息俊仁正好从里出来,在院中间看见。息俊仁并不害怕.马上冲出大门,指着拿着宝剑和用瓦罐砸息管家的地痞吼道:“杀人啦,他们几个杀人呀,抓杀人犯呀,大伯.大婶们抓杀人犯呀,抓杀人犯呀,快报官呀,人命关天呀,……”
看热闹的人开始噪动起来了。
吴重德急忙冲到息家的台阶上,用剑指着天说。“尔等听着。吾等各庙主各道观之仙长,各寺院之长老昨夜同时梦到太上老君下凡,对我等说,息管家之魄,早在半年前,就被狐狸勾到阴曹地府去了,狐狸精害死了息管家后。就借息管家之尸还魄来世上迷人害人,吃人血肉,我等是奉了太上老君之令,特来诛杀狐狸精的.驱
赶受了妖精之气的息家的。不然,城里就要盗贼四起,温疫流行,死尸遍地。”
息老爷走出来对大家拱拱手说:“各位道长,主持、各位父老乡亲。”他手指吴重德。“大家看看,这不是县大人用钱买了个典史给他当的阴阳先生吴重德吗,令天,怎么又从官变成道士了呢?……,”
吴重德恼羞成怒,把剑一下对准了息老爷,恶狠狠地说:“看剑,斩断你的妖气。”
道长们的剑一下指向了息老爷。息老爷那见过如此场面,吓得转身就往房里边跑边大喊:“杀人了,救命呀,杀人了,救命呀,……”
吴重德用剑指着息老爷逃去的背影大声念道:“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赦令,起。”然后转身对着人们说:”父老乡亲们都看到了吧,息老爷家也被这狐狸搞迷住了,被我用这镇妖魔鬼怪的七星宝剑一指。就害怕了,我一念太上老君,他就逃跑了。”
息俊仁大声说:“你胡说,你胡说,谁是妖精了?是妖精,你让他现形,他怎么还是人呢?……,”
吴重德一把抓住息俊仁说:“这息家小儿前世是老虎精,就跟这狐狸精有来往,这世他们还想同流合污,祸害地方,今天,我奉太上老君之令,限他家七天之内搬出城去,最少远离县城七里遥。不然,天地不容,本官本道本城百姓,也不会饶了他家的,不过,息家小儿今已经投胎为人,本人慈悲为怀,今天放他一条生路,只斩首狐狸精。”他转身用力把息後仁朝大门里一推,剑指着息俊仁。“再叫,本道杀了你全家。”
息後仁半仰在地上瞪着那对着自己的剑,用力撑着地退着退着,退了一段,见他们并没有任何人逼来,爬起来朝屋里逃去。吴重德这才转身用剑指着还昏死在地上的息管家。“狐狸精的真身走了,但怕狐狸精又来借尸为害地方,饶他的尸体不得,吊起来示众七七四十九天。”
马上就有衙役,道士,混混们去把捆绑息管家。
吴重德和道士们又念起了:“吾家太上老君,急急如赦令,”一直把息管家捆绑好才喊一声:“起。”拖着息管家游街去了。
吴重德未进门,就问:“李映天来了吗?”
看门人说:“大人,来了,按你的吩咐已带到客厅去了。”
吴重德直向书房而去,管家尾随其后。吴重德的脚步越来越慢,吴重德心里说:“如果他不同意,或者李姐儿不同意,怎么办呢?”吴重德站住了他对管家说:“如果李映天和李姐儿不就范,你说怎么办?”
管家摸摸头,说:“怎么办?让我想想。”
吴重德说:“你还想个屁,马上就要见人了。”
管家看着吴重德那又恶又馋的样子,说;“有了。”
吴重德说:“有屁就快放。”
管家说:“如果他们不就范,就给他来个恩威并重,但此事不能超之过急。”
吴重德说:“我也是这么想的,走,见我小舅子去。”
吴重德才走了几步又说:“你去把他带到书房来好了。”
管家说:“是。”
吴管家对李映天拱手道:“哟。贤弟是几时到的?”
李映天也拱手道:“管家大人,吴大人不知叫学生来有什么事?”
管家说:“这,你李相公最清楚了。”
李映天说:“清楚?我最清楚?”
管家一下垮了脸说:“贤弟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跟着就换了一付笑脸。“李相公,你看我家大人堂上这付对联,阴阳自然由道升起;礼义廉耻任儒书法。这是什么意思,李相公比我还懂。就是说,上联为天意,下联是人为,儒而是官能任你书法,不然就是穷酸,就是任人宰割的腐儒,如那息老儿家和他家的管家一样的下场。”
李映天说:“管家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管家说:“什么意思,从古至今,什么事不是由我们官府说了算数的,我劝贤弟,还是你的功名重的好。”
李映天说:“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呀?”
管家说:“好好好,我胡说八道,我带你去见我们家老爷好了。今天,你也看到息管家的事了,当年他息大管家自以为是,如今怎么样,明告诉你,李相公,这是我们家大人看上你姐姐了,也是你家的福气。”
管家和李映天还未到书房,就听见“吴大人,县大人发火了,叫你马上去见他。”
吴重德跪在大厅中间.县官正在数落他:“看你,象不象个朝廷的官员,人不人鬼不鬼,道士又不是道士的,你说息管家是狐狸精,何以为证,分明是胡作非为嘛,你当他家是可以随便整的贱民吗?他家爹可是做个一任道台大人的,人虽死了,但阴魄散了吗?落毛的凤凰终是凤凰、我看你真是改不了叫化子的命,你说。要是姓息的一张状纸告到他爹的三朋四友那里去,怎么办?!”县官见吴重德不开腔。更大声地道:“你说呀,说呀!哑巴啦。”
吴重德颤抖着说:“大人,如今小人不做也做了,以小人之见,把各道观、各寺庙的道士、和尚尼姑用起来,以神佛的名誉,把他家赶出县城去,让他断了商量的人,传递的人,他家就无能为力了。”
县官说:“也只有如此了,去办吧,你不准出头露面了,更别在给我惹事生非。”
吴重德“咋”的一声站起来退出了厅去。
吴重德才进自己的书房门,见李映天还被人守住不准走,就说:“让他去吧。”
李映天不等人请,站起来“狠”地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管家看着走远的李映天说;“大人,就这样放他走了?”
吴重德说:“你懂个屁,他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我问你,息家老儿是属什么命的?”
管家说:“火。”
吴重德说:“好,火命就把他家赶到属水的北面去,对,离七里之地有个大龙潭,把他赶到大龙潭水的地方去,我看他这火,还能火到那里去?!”他指着管家。“快去通知各庙,各道观、各寺院的主持,就说明天之内,一定要把这个受了狐狸精之妖气的息家赶到大龙潭那地方去。”
管家弯腰打拱道:“喳。”
李映天睡在床上,见吴重德来了、吴重德说:“我找到了一块风水宝地,是一块中举人中状元的风水宝地,但是,你得拿你姐姐来换。”
李映天大怒,指着吴重德怒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色鬼。你给我滚,滚远点,你只配和鬼打交道。”
吴重德冷笑了二声,从签筒里抽出一支签来扔在地上,一群妖魔鬼怪一拥而上,吓得李映天一下被惊得坐了起来。一个炸雷夹着大雨震得房子也发抖了。原来天也大亮了,他下床穿衣,听听一阵比一阵还急的雨声,慢慢爬起来去洗脸。
李姐儿端早餐上桌。李映天坐到了桌边,并没有吃的意思。
李姐儿说:“听说,你进城那天,息家的管家被吴典史看出来是只狐狸精变的,被他带着一帮道士和尚去打死了,当天夜里,道士又围住了息家,第二天一早,又把息家赶到大龙潭去了。说是道士围着息家时、息管家阴魄不散,息家小儿前世又是老虎精,这世了,狐狸还想同息家小儿狼狈为奸,当晚,息管家和息家小儿梦中作崇,就下起了瓢泼大雨。你看这雨,一连下了两天了,连停的意思都没有,你说怪不怪?”
李映天说:“姐,你怎么会相信他们这些胡言乱语呀。那吴重德就是一个坏人,就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人。”
李姐儿说:“他是个坏人,不能说所有道长师付,人们说的都没有道理呀。你看你这几天,去一趟城里,回来就忧心重重的,是不是也被什么鬼撞着了、你那天再去庙里烧烧香。”
李映天还要说什么,外面传来大呼小叫的声音,接着响起铜锣声和喊声:“快去城里救人,昨夜山洪暴发,县城被冲了;快去城里救人,昨夜山洪暴发,县城被洪水冲了……”
李映天和很多人站在洪水边.县城所在地也是一条大洪流,洪流两岸呼儿唤女哭声不断。
全城的人不分平贱高贵都被洪水卷进金沙江去了,有人说是是母猪龙成龙起身,也有人说是真龙起身,李映天都相信了,他就把吴重德说的上婚八字告诉了他姐姐。李姐儿唉叹几天后,竟然就要找这样八字的人,而且,不论贫富。
后来,县城重修,地址就定在原来赶息家去的大龙潭那地方,李映天管花名册,竟然发现了一个跟吴重德所说的八字一模一样又带得有一个病老婆的刘姓老头,就嫁给了这个刘老头,刘老头的原配先刘姓老头一个月死了,李姐儿足十个月生下一个儿子,成了寡妇的李姐儿,不等儿子满月,就把儿子过继给了李映天。李映天把这个过继儿子取名叫——李突迪。李映天没有中举,为了李突迪的前途,姐弟俩出钱和县衙合办了一个学馆,李映天到学馆教书并任馆长。姐弟俩把李家的一切希望都寄托给了李突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