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代人冲不出的局限


  每一代人总有每一代人的际遇:孙中山号称孙大炮,他是一个说的多做到少的家伙,他指挥军阀推翻了清朝赶走了皇族;至于纷扰中军阀割据之国家统一,那就只有通过那个基督的子民蒋介石先生完成了:前者需要鼓吹后者需要流氓。关于解决中国土地问题,则非那个习惯斗争的毛泽东不可,后面的改革开放民主自由,则不是老毛能够作为的了。

  同时每一代人又都有每一代的局限:孙中山注定是一个四处放空炮的人,他和他暴力的党友彻底断了中国延续几千年的皇脉(是非公断,本世纪可出);而蒋介石让泱泱大国从困弱中出现匪气,至于毛泽东的“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豪迈性格,则把中国仅有的一点优雅风气在四清文革中涤荡干净(毛如能在49年哪怕是56年得一场暴病死去,则中国幸甚)。

  今天在国图看《问题富豪:中国富豪问题调查报告》,心中有所悟。仰融、杨斌、唐氏兄弟……,他们这些人或许并不重要(虽则他们才华横溢),重要的是当下的中国究竟是怎样的中国,当下的政府究竟是怎样的政府。这是我们一定要搞清楚并引以分析问题的起点。我相信这些人在未来时光里会获得更为公正的评价。

  对于仰融的浮沉,现在为之扼腕叹息者大有人在。如果不是这种既立牌坊又当婊子的所谓市场经济模式,他最有希望成为中国汽车产业的整合者。远在1995年,华晨接管沈阳金客以后,仰融去拜见日本丰田的掌门人丰田章一郎。他对有些傲慢的丰田章一郎说,丰田是织布机起家,宝马是三轮车起家,而华晨起手是第四代丰田海狮,华晨是汽车行业里起步最高的公司。当时的丰田章一郎马上意识到,此人乃一代枭雄。

  他的资本运作手法和唐氏兄弟的资本操作技巧确实是中国资本市场成长中浓墨重彩的一笔。现在很多鼠辈喋喋不休的讨论资本运作空手套利,这些小猫腻在他们这些金融巨擘面前实在过于小儿科。

  这些暂且不谈,先谈谈我的一个发现。我抽时间系统的研究了一下中国企业浮沉,我悲哀的发现中国企业群体中活的有尊严活的有质量的几乎没有。我们常常喟叹美国有摩根有勒克菲勒,日本有松下有稻盛和夫,中国的产业环境是无法培养出这些划时代的产业人物的。因为我们最优质的资源是被国家垄断的,资源的背后是产业社会中令人眼花缭乱的机会,而机会的背后则是无所不在的陷阱。

  中国几乎百分之九十的富豪都是靠着这些机会一夜暴富,然而也是这些看上去很美的机会给他们带来了灭身之祸,仰融如此,杨斌如此,甚至牟其中、赵新先、唐氏兄弟皆如此。这个世纪中,红帽子已经不会困扰新一代的企业家,但是有更多的帽子在等待着他们。由于政治改革的滞后,中国社会在动荡中看不清未来模样。中国官办银行的历史惯性,中国政府与其体型明显不协调的双手甚至多只手,中国国有企业的资源垄断和政策垄断,……这些都是导致一批又一批仰融们、杨斌们飞蛾扑火而来的原因。或许现在我们谈论中国的华尔街阶段谈论中国的摩根时代还为之过早?

  我们甚至还没有厘清富豪问题背后到底是谁的悲哀?我们也不清楚我们这代人什么时候能够走出已经走了几代人的局限。我们宁可不要这种资本狂欢的际遇,我们希望能够公平的拥有市场经济本应具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