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美国人的持枪文化


4月16日清晨7时15分,美国东部时间,美国弗吉尼亚理工学院(VirginiaTech,简称VT)的枪声震动了全美,又传震到了中国。

  事实上,美国校园的暴力事件,特别是枪杀案近几年是有增无减。近十多年来,全世界发生的57校园恶性枪杀案,其中51起发生在美国。在我居住的只有200万人口的美国费城,每年的枪杀案超过400起。

  显而易见,枪支管理(GunControl)已经成为了一个社会问题。这个问题,在一般中国人的眼中,似乎是一个不成问题的问题:政府开一个会,下一道行政命令,执行就行了。而从一个普通美国人的角度来看,那可是难上难的大问题。

  先说法律问题。法制社会的最大权利是法。美国的老祖宗200年前订下的“清规戒律”,堪称基本法则(BillofRights),其中之一,就是人人有武装自己的权利。当时的开国元勋们,还是出于人人应该有保护自己的权利的考虑。另外的一个“深谋远虑”的想法,是警惕政府的变质。一旦政府不为人民着想,人民可以用武装的方式推翻政府。为此,拥有枪支的权利与生命权、财产权、言论自由等一并划入了人的基本权利。要改变其中一条,哪怕是动一个字,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后来的枪支管理修正案,举不胜举。各州也相继根据各自的需要出台了一系列购买枪支的严格审批程序,比如对枪支申请者的资格审查就格外严格:申请者要留下指纹,要有美国公民的担保函,要有面试,还要没有犯罪的前科。在纽约市,甚至与太太有过激烈的争吵、酗过酒、打过架也会取消申请者的资格。但这些换汤不换药的“修正”,由于没有能动到枪支的根本限制问题,并没有给不间断的枪杀案产生足够的遏制

  都说美国的开国元勋是圣明的智者,除了三权分立的政治架构,200年前定下的宪法大法也是历经沧桑,一字未动。不过,就拥有枪支这一点来看,与中国人的“与时俱进”的理念,似乎还是有一些差距。

  其实,在美国生活了一段时间,会逐渐发现,持有枪支已经成为一种文化现象。

  美国的历史进程,是一部东部向西部的发展史。手持长枪,头戴牛仔帽,身着牛仔裤的西部英雄给中国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枪,成了英雄的符号和历史的记忆。今天,家里有枪,一方面是为了保护自己,同时,也带来一种冒险与刺激的感官享受,甚至可以达到消遣与运动的双重目的。比如打猎,就是一个普通家庭休闲的方式和娱乐活动。我的很多美国邻居、朋友和同事,都是枪支的爱好者和持有者。当历史的痕迹融入了家庭、个人的生活和习惯方式时,这种理念和行为就根深于民族的心理,成了文化的符号。说要抛弃,一时半会儿,确实很难办得到。

  反对枪支管理的另一个论点是,一旦禁了枪,老实人把枪都缴了,而不法分子却把枪留了下来。这对于遵纪守法的平民而言,岂不是更不安全?这也难怪,3亿美国人,2亿5千万支枪散落于民间。想一时把枪支清理干净,确实难。

  而难度更大的还是制度本身。议会与政府的相互独立的机制,决定了“大多数人”作决策的方式。任何一个修正案,都需要参议院、众议院的议员们反复地讨论、争论、辩论。而这些议员们都是各州选民们直选上来的,他们的意见,不论赞成还是反对,都还得看选民的脸色。做得不好,就砸了自己的政治饭碗。即使两院通过了,当今的小布什政府,是共和党的当家人。共和党历来与美国步枪协会(AmericanRifleAs-sociation)关系密切。历次总统选举,拥有2000多万成员的步枪协会,都是共和党的主要捐助者之一。共和党不同意,小布什难同意,总统不同意,还是白搭,除非凑齐三分之二的议员来强迫小布什就范。议会也是两党执政,这又谈何容易?

  所以,中国人看似容易的事,到了美国人那儿,就变了味。除了文化和习惯上的差异,制度的不同,解决问题的方式也就不同,当然结果也会很不一样了。从枪支泛滥的社会现象到耸人听闻的校园枪声,可能正是民主和自由付出的代价。

  
  “不允许人们购买枪支是不现实的。”“酒后驾车会出事,而且由此造成的死亡几率远高于买枪后杀人的几率。但这并不表明,应该立法禁止喝酒。”

  好像不无道理。

  “持枪和持枪杀人是两个不同的事件,没有因果关系,如同喝酒和酒后驾车一样。枪不杀人,人杀人。”

  似乎是对我“枪不杀人,但枪使杀人更容易”的回应。

  一位美国人持枪的乐趣,对大多数远离美国文化的中国人来说是陌生的,甚至可以说是毫无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