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避孕套到安全套的心路


AIDS与海洛因一样是舶来品,花花公子称其为“爱死”病,百姓称它为“碍事”病。1981年美国加州发现世界上第一例爱滋病,整个世界为之恐慌,短短的20余年间,全球爱滋病毒感染者已达四千万,几乎每百余人中就有一名染上爱滋病毒的。四年后的1985年我国自发现首例病例迄今,已有近百万人感染了艾滋病毒,特别近年来增长幅度超过了30%,大大高于国家制定的百分之十的控制目标。

 

十几年前,国人将AIDS仅限于一个外来词,拿“老艾”说事,嘲笑老外不检点,从动物身上染来病毒活该他们报应。后来又转而骂某些同胞不要脸,从老外身上进口风流病,比淋病、尖锐湿疣、杨梅大疮厉害万千倍。直至今日,艾滋使得人人自危,个个变成了契可夫笔下的套种人,安全套销路一路看旺,碰到搞免费派送时,男女老幼趋之若鹜,别太热闹噢。

 

上世纪七十年代前,安全套不叫安全套,叫避孕套,原本是为减少出生率而设计的,因此物套用在羞耻器官上,不免被羞答答地引入中国人的家庭。那会儿工资少,便少有人会去药店购买,也丢不起那个人。然而每逢春节之前,各单位的工会、妇联总会给女同胞们发放一次避孕套,每人一盒十只,已婚妇女一个个涨红着老脸像做贼似地把这尤物揣入裤兜。“省着用啊,用完了洗洗干净,抹些滑石粉可以反复用好几次呢”,妇女主任总会婆婆妈妈地反复嚷,“套上之前先吹吹,千万别忘了检查漏不漏,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今儿个快活了,明儿个可就有你苦的”。女人们窃喜,你推我搡地挤眉弄眼,总算可以放心地回家过个好年了。

 

再往前追述,没发明安全套、节育器那会儿,女人们那个惨呀。如果你有心就会发现,我们父母辈以上的人,四十岁上下就开始分床分房而卧了,为的是躲啊。年纪轻轻膝下已五、六个,再生下去不要了老命才怪。据说延长哺乳期是那时的惟一避孕方法,但此法因人而异,不太靠谱,不少妇女,怀里抱着叼奶的,肚里又怀要命的。能忍住的男人大多面如菜色,而女人则不少像是孩子爹他娘。真正要命的是那些忍不住的男女,事后用醋灌,用碱水冲,埋入肥皂块,为了消受一刻的欢愉,把那玩意儿浸泡腐蚀的一塌胡涂,俨然臭河沟里的死河蚌形象。男人爽了,可苦了女人……

 

自有了AIDS,避孕套遂改叫安全套、保险套了,以往的羞答答被“防范”措施一扫而光,药店、超市随处有售,怜大街小巷都钉满了自动售套机,特别是宾馆客房,除了床,套子恐怕是标准配置。如今套套的品种之繁多令人眼花缭乱,色彩之艳丽不亚于儿童玩具。过去的安全套普遍气味难闻,口感较差,有心人就发明了带各种香味的,据说口味如同香口胶,甜甜的,糯糯的,别太好吃噢。而男士动口时,台湾学者建议使用牙科类胶膜,然美中不足是眼下这种胶膜太厚,希望厂家能生产超薄型的,想象中是否像食物保鲜膜。如今避孕套渐渐背离了它原有的意义,成为把AIDS装入安全套中的“防毒面具”。

 

“食色、性也”,AIDS从性中来,又回到性中去,很难控制,世上恐怕再没有比这更二律背反的事了。人之性,不同于动物之性,他体现在人身上,其行为是全方位的,可谓防不胜防。虽说我国已将AIDS从甲级病降至乙级病防治,这不等于说它可以像乙肝这种国病那样“随行就市”,相反,更要严肃地防范与未然,不要再宣传“握手、接吻不会导致传染”的“国际主义精神”,谁敢保证彼此的牙龈不出血、口腔没有溃疡?只要在思想和行动上不歧视艾滋病人,给他们以关爱,就别再从偏激的歧视走向偏激的愚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