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俄罗斯财政部的估算，在今后20年到25年的时间里，俄罗斯至少需要高达25000亿美元的投资，即平均每年至少需要1000亿美元的投资。并且这个数字的三分之一应该是来自国外的投资。因此，俄罗斯每年平均至少需要250亿美元的外国投资。如此说来，俄罗斯有可能成为世界上需要吸收外资最多的国家之一。然而截至2001年10月初，俄罗斯累计外国投资仅达344亿美元。2001年l至9月俄吸引外资总额为97.21亿美元，其中直接投资29.2亿美元，证券投资2.92亿美元，其他投资65.09亿美元。一个如此需要外资的国家，却吸引不到足够的资金，原因是什么呢?俄罗斯前财政部长亚辛说，俄罗斯投资环境已经列入到经济转型环境最为恶劣的国家之一了。俄罗斯总统普京也已经把推动本国以及外国向俄罗斯投资的问题，作为振兴经济优先处理的事项。

    本文拟向就俄罗斯的投资环境问题及其成因进行多方位的阐述，并就其投资环境的发展前景进行初步预测。

    一、一个具有相当吸引力和巨大潜力的发展中市场

    众所周知，作为一个潜力巨大的发展中市场，俄罗斯对外国投资者有着相当大的吸引力，支持这种观点的理由主要有下列依据：

    （一）俄罗斯是世界上国土面积最大的国家，拥有极其丰富的自然资源。俄罗斯国土面积约1710万平方公里，居世界第一位。广袤的国土和多样性的地质地貌赋予其极为丰富的自然资源，如石油储量占世界总储量的40%、天然气占45%、铁矿石占44%、煤占30%、森林占40%，以1994年世界价格计算，其矿产资源价值为140万亿美元，其中燃料动力资源占70%，非矿石资源占15%，黑色及有色金属资源占13%，稀有及贵重金属等资源占1.3%，资源储量占世界总储量的21%，在世界各国综合国力评估中，俄罗斯的资源实力排名第一。在上个世纪90年代，俄国经济连续数年呈两位数负增长，GDP总量萎缩了55%而没有导致经济崩溃，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靠出卖丰富的矿产资源换回大量外汇而得以支撑。2000年俄国经济猛增7%以上，其中就得益于国际石油价格高居不下，石油暴涨使其出口额增长40%，出口总额占当年俄GDP的40%以上。2001年，能源及原材料在出口总额中的比重高达80%。在俄GDP中占50%。目前，仅石油收入一项就占国家财政预算的25%。毫无疑问，巨量的自然资源、比较便宜的原料和燃料价格无疑将在今后相当长一个时期内成为俄罗斯重振经济的坚实后盾和得天独厚的优势。

    （二）拥有素质较高且相对廉价的劳动力资源。苏联时期造就了一支人数最多、世界一流的科技人才队伍，凭着这支科技大军，苏联在重工业、核工业、军事工业、航空航太以及物理、化学、生物等众多科学领域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俄罗斯具有一流的全民文化素质，科研开发队伍的数量和质量仍居世界首位。在俄罗斯城市就业中，每1000人中就有950人受到高等教育和中等文化水平。在80年代初，苏联科学工作者的人数已经占世界科学工作者总数的1/4。俄罗斯的科研体系被分为三大类：科学院系统、部门科研系统、高校系统。尽管由于经济原因，从1990年到2000年10年间从事科研人员以及为科学服务的人员几乎减少了50%，但即使如此，俄罗斯的科研队伍的规模在世界上仍然屈指可数。与美国相比研究人员的总数仅相当于美国的60%-70%，但就有学位专家的绝对数而言，在物理学、计算科学和环境领域从业和研究人员的数目，俄罗斯略高于美国，在社会科学领域比重超过美国同类指标的0.8倍，俄罗斯为54.6%；美国为59.8%。科研人员素质居世界各国首位。并且，俄罗斯人整体文化素质较高，具有中高等文化程度的人在城市占85%以上，在农村占65%以上。俄技术工人和专家的水平已达到西方发达国家的平均水平，而他们的工资水平则比西方国家低。这些都为引进外资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三）地缘优势是俄罗斯也是其他国家所没有的特殊财富。俄国领土横跨欧亚大陆，东西纵横1万余公里，西连西欧，东接亚太，将欧盟、美国和东南亚这三大块当今世界最富有、最强大、人口最多、最具有发展活力的国家和地区连接在一起，形成俄罗斯独一无二的地缘资源优势。向西，俄罗斯可以借鉴西方国家日臻成熟的议会制度、缜密有序的文官制度、高效合理的管理体制和严格有效的监督机制，有助于建立自己效率与廉洁并重的政府机构：在太平洋彼岸，从美国这个引导世界潮流的“巨无霸”那里，不仅可以吸引到大量投资，而且有助于其跻身当今世界经济、科技发展的前沿，从而大大缩短俄国与西方先进国家的差距；向东，东南亚地区作为全球落后国家成功实现经济起飞的样板，俄罗斯不仅可以学习其体制改革、经济转轨和对外开放等方面的宝贵经验，而且作为世界经济发展最迅速、最富有朝气的区域，其巨大的市场、物美价廉的商品和丰富的劳动力资源正好与俄罗斯急需开拓市场的石油矿产资源、匮乏的轻纺日用品和日趋紧缺的劳动人口形成互补。但是，要想充分利用地缘资源的优势，俄国至少应解决好两个方面的问题：一是理顺与相关国家的关系。在俄中关系上，随着两国边界的最终划定、战略合作夥伴关系的确立和友好条约的签订，为双方关系的健康发展奠定了基础；但是在俄日关系上，由于双方在北方四岛问题上陷于僵局，使两国关系近年来基本处于停滞状态，严重影响了日本对俄大规模的资本与技术输出；在与美欧关系上，今年5月底俄先后与美国签署了削减进攻性战略武器条约，与北约和欧盟在战略、政治与经济上达成了一系列历史性协定，从而为打破僵局、理顺俄与美欧关系创造了良好的开端。但是由于俄与美欧在国家利益、全球战略、北约东扩等众多问题上有分歧，因此，完全理顺与美欧的关系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二是如何确定对东西方关系的外交战略。俄罗斯作为欧亚大国，在选择外交侧重点的同时，应执行东西方兼顾的多边对外战略，如果推行向西方一边倒的外交政策，将使其地缘优势大大贬值。所以，能否理顺与东西方国家的关系和确定正确的外交战略是俄罗斯能否最大限度地发挥地缘资源优势的前提条件。

（四）具有1.45亿人口的庞大市场，市场容量较大。根据俄罗斯联邦统计委员会公布的资料，2002年宏观经济总的特点是消费价格缓慢增长、经济持续增长。2002年1-6月，工业生产比上年同期增长3.2%，农业生产比同期增长4.0%。这样的发展势头，其消费市场的走势是不言自明的。但是由于资金不足，投资不足仍然是制约俄罗斯经济发展的瓶颈。苏联时期形成的畸形产业结构加上近年来国内生产总体上还处于恢复时期，商品需求在一些方面远未达到饱和，而且俄市场竞争水平相对低于西方发达国家市场。这些都是给予投资都信心的显著因素。

（五）市场经济体制初步得以创立。随著欧美相继宣布承认俄罗斯为市场经济国家，俄罗斯加入WTO的步伐加快，相关的立法工作也得到了相当的重视。这为投资者的进入创造了好的条件。

（六）具有雄厚的科研实力。俄罗斯基础研究水平虽然落后于美国，但仍占世界最先进的国家行列。1991年，由俄罗斯近300名著名学者和院士参与完成的大规模科研成果鉴定表明，俄罗斯在物理学、一般化学和技术化学、电子、地理学、资讯学、人体生物学、人类生命活动结构基础领域的研究已经达到了国际领先水平。1994年，俄罗斯科学院在微电子和毫微电子、电光绘图新工艺、新材料、高温超导、化学、天文物理、超级电脑、分子生物学、气象等领域都取得了具有先进水平的科研成果。1996年，俄罗斯在镭射领域也取得了重大的突破。1999年，俄罗斯在核反应实验室合成并确认了门捷列夫化学元素周期表中最新的第114号超重元素，原子量为289，这都是具有世界意义的发现。  

    除军工和宇航技术方面与美国并驾齐驱之外，俄罗斯还在节能技术、水净化技术、海洋养鱼技术、水下机器人技术、生态遥感、公路快修用土壤稳定剂、量子锅炉制造技术、优质蛋白玉米种子及品种选育技术，抗赤梅毒新品种小麦育种技术、马铃薯脱毒等高新应用技术。

     可以这样说，苏联解体后，虽然因国力衰落和人才外流已今非昔比，但仍具有相当的实力，它的航空航天技术、军事工业的研制、开发与生产能力仅次于美国，其中在某些领域依然领先于美国，如导弹防御技术。2001年俄国军事技术装备出口达58亿美元，占世界军售总额的22%，仅次于美国位居世界第二。另外它还拥有完备的IT研发体系，尽管它在IT的硬体技术方面远远落后于世界先进水平，但在软体发展上却非常先进。2001年俄国的IT产业出口额2.2亿美元，预计今年增长45%，虽然只相当于IT产业出口大国印度的3.5%，但其发展势头十分强劲。这些都得益于其厚实的智力资源基础。

    二、一个迷雾重重、充满危机的市场

    任何人都会注意到，在如此优越的条件之下，在持续十多年的经济改革中，俄罗斯人仅只交出了一份并不太令人满意的经济发展成绩单。

     2002年，在世界经济总体不景气的背景下，俄经济仍获得至少4%的增长。虽然经济领域还存在诸多消极因素(如税负沉重、行政壁垒和腐败严重、国家财政开支占国内生产总值比重大、缺乏明确的产业政策、经济体制透明度低、投资风险大等)，但总体发展情况趋好。最近，俄民意测验结果显示，俄总统普京的支援率高达83%，国际评级机构标准普尔公司经过认真实地考察，将俄长期主权外汇债务和卢布债务的资信等级分别提升到“BB”级和“BB+”级，与符合投资要求的资信等级起点“BBB­­-”只有一级之差，2都是对当前俄社会经济状况的一种肯定。

最新统计资料显示，2002年l-10月俄工业、建筑、农业、运输、零售贸易等五大基础经济部门总产值同比增长(以下均为同比)3.8%(低于去年同期[5.7%])。其中工业总产值增长4.0%；农业总产值下降0.6%；固定资产投资增长2.5%：货运总量增长5.1%(其中铁路货运总量增长3.9%)：零售贸易额为29785亿卢布(汇率约为31.5卢布兑换l美元)，增长9.0%。今年粮食产量初步统计为8700万吨(去年为8550万吨)，因粮食自给有余，俄计划本农业年度出口粮食1200万吨。

2002年1-11月通胀率为13.3%，低于2001年同期(16.7%)，预计全年通胀率在14%至15%之间，也低于上一年度(18.6%)。

l-10月居民实际可支配的货币收入增长8.9%，其中10月份增长6.0%。10月份居民人均名义货币收入为4095.20卢布，约合130美元，增长23.1%；职工人均名义工资为4611.70卢布，约合147美元，增长31.2%，实际工资增长14.2%。10月底，俄失业人口为514.5万人，减少26.8%：失业率为7.1%。

卢布汇率稳定，2002年初为1美元兑换30.14卢布；年底为为1美元兑换31.86卢布。

仅2002年l-11月，俄黄金外汇储备即已增加117亿美元(年初为365亿美元，11月底为482.05亿美元，其中外汇为444.67亿美元，黄金为37.35亿美元)，增幅为32%。

据俄经贸部统计，2002年l-10月俄贸易额(含非正规贸易)为1344亿美元，增长5.1%。其中出口862亿美元，增长1.4%；进口482亿美元，增长12.1%; 实现顺差380亿美元。

据俄海关统计，2002年1-10月俄贸易额(不含非正规贸易)为1226亿美元，增长5.0%。其中出口855亿美元，增长2.5%；进口37l亿美元，增长11.4%；实现顺差484亿美元(上年同期为50l亿美元)。

2002年财政预算执行情况良好。1-9月联邦预算收支盈余达2464亿卢布，约合78亿美元，超过去年同期(1788亿卢布，约合6l亿美元)。经常国际收支继续保持盈余，上半年盈余为149亿美元。外债如期偿还，到2002年上半年末，外债总额为1506亿美元，比年初减少5亿美元。

就在这些许飘红的成绩单后面，我们不得不注意到：

（一）近几个月来，扣除季节和日历因素后，俄工业生产增长率明显放慢。1998年俄金融危机后未开工的生产能力现在已基本使用，粗放式扩大生产的潜力殆尽。据政府经济行情中心的调查统计，2002年年中，传统产品通过生产能力增产的潜力为10-12%，新产品通过生产能力增产的潜力仅为3-4%。尽管工业企业有增产的潜力，但却无意扩大生产。原因是，据政府经济行情中心的调查统计，从2002年初开始，经营信心指数一直为负数。1-9月，所有企业(不含小企业、银行、保险公司、预算供养单位)净利润总额，按现行价格计算为7298亿卢布，低于去年同期(8781亿卢布)。其中6.06万家企业为盈利企业，总盈利额为9706亿卢布，5万家企业为亏损企业，总亏损额为2408亿卢布。这样一来，不仅净利润总额的绝对数字下降，而且利润率比通胀率还低几个百分点，反而对投资生产起了促退作用。

（二）企业面临多重困难。一方面，生产费用上升(原材料、电费、天然气费、运费等涨价)，另一方面，市场需求有限，同业竞争日趋激烈，生产增速将继续放慢。1998年危机后形成的固定资产投资增长率高于国内生产总值和工业总产值增长率的趋势，已告中止。

（三）根据俄过渡时期经济研究所的最新调查统计，近来，除了电力和黑色冶金部门外，所有生产部门的经营积极性都下降，有色冶金、化工、石化、建材、轻工部门预测生产下降。俄企业计划减少购买本国和进口设备，特别是本国汽车。

（四）企业开工不足，国有企业亏损严重。据俄罗斯国家统计局局长谢尔盖·斯捷帕申透露，俄罗斯国有企业中只有13%的公司盈利，还有大约20%的企业可以维持收支平衡，其余的国有企业全部亏损。

    （五）外资观望等待。俄罗斯统计委员会官员日前表示，2001年投资俄罗斯的外资达到100亿美元，较上年增加23%，但大部分外国投资者仍对俄罗斯市场持观望态度。至今为止，该国的土地资源、劳动力价格和其他成本仍然是十分低廉的，可是，奇怪的是，这些优势条件似乎并没成为俄罗斯吸引外国直接投资的重要砝码。一些外国资本往往流向东欧其他国家而偏偏不流入俄罗斯。

    据俄行情研究所奥列什金所长、别加尔副所长等称，俄经济增长主要靠油价上涨，靠1998年危机后卢布贬值。中期和短期内，俄经济增长率将为4%左右，根本没有实现6-8%增长率的可能性。现总统受制于垄断寡头，原总统叶利钦代表垄断寡头利益，其影响力很大。垄断企业员工工资与一般企业员工工资差别很大(例如，前者为每月1000-2000美元，后者仅为200美元左右)。今明二年将面临杜马选举和总统大选，为保持社会稳定和保全自身利益，当权者和实力派在这一期间不大会在经济改革方面搞大的动作。

    上述数字是对当前经济指标的描述，实际上还有一个更为俄罗斯朝野所关注的几个问题——人才外流问题、科技投入问题和吸引外国投资问题，在过去的年度里，也没有得到有效的解决。

    十多年的转轨也使俄国的人才科技队伍遭到了很大破坏，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是人才流失严重，科技队伍老化。据资料显示，10年来已有16000名科学家流往国外，在俄罗斯100名世界级的科学家中有一半外流。另据资料显示，原苏联科学院及各行业研究所的研究人员超过100万，现在科学院只有54000名在编科研人员，而且年龄严重老化，平均达60岁，应届高校毕业生真正从事本专业的仅占1/3，其大部分或改行或出国，使本已青黄不接的科技队伍更加捉襟见肘。10年来，俄罗斯因人才外流造成的损失高达500亿美元。更令人担忧的是，国家对人才外流至今仍处于失控状态。据统计，中俄是世界人才流失最多的两个国家，但中国已采取了一系列吸引海外学者归国的优惠政策，而俄国则没有采取任何补救措施。人才的流失被俄国人称为“民族的毁灭性灾难”。二是科技投入一减再减，教育经费严重不足。10年来，国家对科技投入锐减90%以上，1998年仅占国家全部财政预算的2.23%，2002年又进一步削减到1.5%。目前，俄高科技产品在本国工业产值中占5%，在世界高科技产品中仅占0.3%。1998年世界300家最大的跨国公司科研投入2400亿美元，在俄国只有5%的企业投入有限的科研经费。

    吸引外资问题成效不大。目前国家制定了10年科技规划，其中包括9大科技优先发展方向和58个重点科研专案，届时国家每年对科技的投入将增加到占GDP的4%。在俄经济结构中，如何把以资源和资本密集型为主导转为以科技和知识密集型为主导，充分发挥智力资源的优势，将是摆在俄罗斯面前的一个首要任务。但在经历了上世纪90年代初期的大规模变革之后，近十年的时间，在改革废墟上重建所急需的资金并没有像改革初期所想象的那样如自来水般涌进。这可以有下面的数字予以支援。在本文的开篇，笔者曾写到，截至2001年10月初，俄罗斯累计外国投资仅达344亿美元。 2001年l至9月俄吸引外资总额为97.21亿美元，其中直接投资29.2亿美元，证券投资2.92亿美元，其他投资65.09亿美元。俄国家统计委的资料表明，俄罗斯经济中累计外国投资总额的86.9%，即299.26亿美元来自10个最大投资国。截至2001年10月初，德国投资为59.51亿美元，占累计外国投资总额的17.3%：美国55.47亿美元，占16.1%；塞浦路斯54.52亿美元，占15.8%；法国37.49亿美元，占10.9%;英国33.67亿美元，占9.8%：荷兰24.23亿美元，占7%；意大利14.67亿美元，占4.3%；瑞典7.37亿美元，占2.1%；瑞士6.31亿，占1.8%；日本6.02亿，占l.8%o截至2001年10月1日，累计吸引外国直接投资较多的国家有：美国40.46亿美元，塞浦路斯37.23亿美元，荷兰20.84亿美元，英国18.16亿美元，德国15.05亿美元。2001年前9个月间，塞浦路斯向俄投入了18.74亿美元，美国12.26亿美元，法国9.38亿美元，荷兰9.14亿美元，英国8.45亿美元，瑞士9.52亿美元，德国7.93亿美元。截至2001年10月1日，独联体国家对俄累计投资为3481.6万美元，其中直接投资2285.3万美元，证券投资17.2万美元，其他投资1179.1万美元。向俄罗斯经济中累计投入资金较多的独联体国家分别为：乌克兰1025.3万美元，哈萨克斯坦963.5万美元，乌兹别克斯坦740.2万美元，摩尔多瓦340.3万美元，白俄罗斯181.9万美元。独联体国家对俄投资多为短期投资。2001年1至9月独联体国家对俄投资仅为2501.2万美元。分别在总累计投资占据第二位和2001年前9个月间向俄投资达18.74亿美元、居同时期对俄投资额度第一名的塞浦路斯，投入俄罗斯的资金多为俄罗斯巨额外逃资金中回流的部分。

    三、成因分析

    根据欧洲复兴开发银行与世界银行，分别于1999年和2002年底就商业环境和企业表现所作的调查结果显示，三年来转轨国家的商业环境有了很大程度的改善。波罗的海地区和独联体6国商业环境的改善是最引人注目的，而中部独联体国家(白俄罗斯、哈萨克斯坦、俄罗斯和乌克兰) 改善程度最低。（斯蒂芬·弗莱斯 萨索·波尼克《转轨国家商业环境简评》，《转轨通讯》，http://www.chinareform.org.cn/cgi-bin/wenku/Communication_Read.asp?text_id=215）投资环境形势严峻、资金缺乏已经成为制约俄罗斯经济增长的瓶颈。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其成因也是多方面的。

（一）市场制度不成熟，缺乏有效的现代管理体制，引资政策也存在问题。自上世纪90年代初期开始，俄罗斯相继在试图组建合理经济构架、立法等方面做出了极大的努力，市场制度已经初具形态，但距离较为成熟的市场制度仍有很长的路要走。立法质量不高，可行性不足，立法速度较慢，也是造成市场无序的重要原因。俄罗斯法律制度不健全，外国投资者的利益得不到切实保护，许多投资者蒙受重大损失，就是已经建立的法律也很难得到遵守和执行。轰动一时的瑞典与俄罗斯政府的纠纷颇具说服力。1991年初，俄罗斯政府和瑞士诺加公司签定一系列贸易合同，由诺加公司向俄罗斯提供各种日用消费品，总值14.5亿美元，俄罗斯政府则以提供原油和石油产品的方式偿还。此后，双方就合同执行发生争议，诺加公司向瑞典斯德哥尔摩国际商事仲裁院提起仲裁。1998年，仲裁院作出裁定，俄罗斯政府应向诺加公司支付6300万美元。虽然根据俄罗斯已经参加的《关于承认和执行外国仲裁裁决的公约》，俄罗斯有义务执行这一裁决，但俄罗斯政府没有这么做。今年诺加公司在法国向当地法院提请执行这一裁决，法院冻结了俄罗斯驻法国使馆、驻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俄罗斯航空公司代表处等一系列机构的银行帐户。（http://www.ccpitsd.org/info/2000-russia.htm）此事甚至影响了俄法双边关系，但影响更大的足俄罗斯的投资环境。

    俄罗斯至今没有一个完整的外国投资立法程式。没有出版过一部完整稳定的外国投资法规，没有一本稳定而明确实用的外国投资指导手册，没有一部明细的投资专案汇编，没有良好的资讯服务，这些都给扩大吸引外资造成了困难。税制不健全，企业的税务负担沉重，要缴纳的税费种类繁多，造成投资者税负过重，也使得投资者持资观望。

    另外，俄罗斯对外国投资的优惠法规政策不明确，且与其他法规政策一样，变化太多。世界各国都在争取外国投资，出台了一些优惠政策作为争取投资的诱饵。世界资本市场争夺十分激烈，资本总是流向回报最大的市场，俄罗斯上下对这个形势认识不足，有关当局没有制定具体可行的对策。政府和企业对吸收外资的准备不足。除了大型企业有完善的投资计划书以外，许多企业，尤其是中小企业根本没有这方面的准备，更无切实可用、有说服力的经济可行性报告。这与国民市场意识的淡薄是相对应的。

    严重的官僚作风既使得投资者增加了成本，又多耗费了时间。这种情况对大企业而言也许尚可以承受，但是对于那些小企业而言，却是往往是一种致命的打击。

    为了符合那些所谓的投资条件，外国投资者不得不为申请用电、选择场所、进口配额等问题而疲于奔命，而且最后还可能既赔上钱、又贴上时间，可仍没有任何结果。行政机关掌握著企业生杀予夺的大权。据调查，在转轨国家中，海关拖延时间最长的国家足俄罗斯，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最短的是爱沙尼亚、拉托维亚和罗马尼亚。另据俄罗斯一家商协会的负责人称，俄罗斯大约有50个左右的权力机构可以对企业进行“检查”，做出这样那样的决定，甚巨勒令企业停业。而在俄罗斯经营的一家外资企业的负责人称，这样的权力部门多达70多个。在这种情况下，吸引外资的工作始终难有起色。

    （二）内部配套投资不足，外资参与合作的动力不足。按照国际惯例，外资的进入必须有足够的内部投资的支援和配套。但在俄罗斯，情况远不是这样。据截止2001年9月底的统计数字，俄罗斯出口公司的外汇储备已超过190亿美元，占中央银行黄金外汇储备的一半，这些公司只把小部分资金用于再投资，大部分资金外流或在国内变为储蓄资金。石油财富并没有流入更多的生产部门，2002年的固定资产投资增长速度比上一年更慢了。自从俄罗斯于1992年开始实行改革以来，俄罗斯只吸收了100亿美元到150亿美元的国外直接投资，但是与此同时，却有1300亿美元被转到了国外。这种情况至今仍无大的转变。

    由于缺乏合作的规范性、成熟的市场制度和商品交流的软环境，加之俄方提供的合作物质保障条件与实际要求存在差距，合作的基础设施相对落后、投融资环节薄弱、合作专案的前期回报率低下，等等。在经济活动缺乏有效机制和措施保障情况下，外资参与合作的动力受到经常性制约，并使合作的风险程度增大。数量不少的外国公司被俄罗斯优越的自然条件和市场潜力所吸引，前来投资，但成功的范例极少。Assi Doman木材工业集团对谢格扎造纸工业公司的投资，德国Knauf公司购买克拉斯诺达尔“库班石膏”联合企业股份的交易，西门子公司收购沃罗涅日电子显像管厂的投资活动，都历经许多困难，不少以失败告终。

    （三）有组织犯罪和腐败对投资环境造成巨大危害。据俄联邦内务部高级官员估计，俄全国性的黑社会组织约有150多个，10万多骨干分子，其掌握的自动武器约有20万件，已控制俄罗斯4万家私营和国营企业，拥有犯罪活动资金120-140亿美元，其犯罪活动涉及贩卖军火、走私贩卖毒品、洗钱、敲诈勒索、制造绑架暗杀、实施恐怖性爆炸，许多企业主和商人都被迫向黑手党交“保护费”。据《简氏防务1997年专刊》透露，俄罗斯约有80%的公司被迫将20%-30%的利润用于保护费支出。这些黑社会组织已经渗透到了俄罗斯经济的各个领域，它们控制著大量的企业组织，给投资环境投下了巨大的阴影。与此同时，非法经营活动在非规范的市场条件下获得滋生繁衍的条件，地下经济呈日益扩张之势，资本犯罪、洗钱、偷税漏税等等犯罪活动猖獗，犯罪率居高不下。

    另有数字表明，俄罗斯因恐怖主义致死的人数大约共有20万人，超过苏军在阿富汗战争中死亡的总人数。据信俄罗斯的恐怖主义分子已经成功地进入了政府、议会、军队及一些重要的银行和商业机构，他们策划了无数的恐怖暗杀事件。仅在1993年，莫斯科就有190人在光天化日之下被枪杀，1995年全俄有700多名企业家被暗杀，2002年又有包括苏尔古特副市长谢尔盖·伊万诺夫、新西伯利亚市副市长别利亚科夫、马加丹州长茨韦特科夫、斯摩棱斯克州第一副州长普罗霍洛夫、俄罗斯国家杜马议员格罗夫列夫、新西伯利亚市议员卡尔普宁等几位政治人物被暗杀。另外，俄罗斯的黑手党还制造为数众多的爆炸案件。暗杀有逐渐成为解决经济领域利益纠纷的重要手段的趋势，令人担忧。（《俄罗斯黑社会》，《三联生活周刊》，见http://edu.sina.com.cn 2001/01/20 14:00  

；《惯用恐怖手段身披合法外衣 掌控经济命脉 想登政治舞台世面 俄罗斯黑手党政党化》，《环球时报》，http://www.snweb.com/gb/gnd/2002/0404/f0404001.htm）

    四、根深蒂固的民族文化传统、民族性格、文明差异及历史上遗留的对异族的戒备和防范心理使俄罗斯在引进外资的道路上增添了诸多障碍和困难。利哈乔夫在《俄罗斯思考》中，通过对俄罗斯历史，特别是20世纪后期诸多事件的反思，认为“俄罗斯人居住的辽阔的地域决定了粗犷、豪爽是俄罗斯民族气质的特点，而这一特点决定了俄罗斯人的极端性格”。{（俄）德·谢·利哈乔夫：《俄罗斯思考》军事谊文出版社2002年，2页。}独特的环境地理使这个民族在国家的归属和文化认同上产生困惑，特殊的历史遭遇叉易于产生对异族的戒备和防范心理，等等。俄罗斯民族性格中浪漫有余，易大轰大嗡、一蹴而就，缺乏理性思维、缺乏妥协精神和持久耐力。它在搞市场经济、计划经济时都容易极端化、激进化，容易一哄而上。在经济转轨问题上仍在延续历史上“西方派”和“斯拉夫派”的争论。这二者之间的张力过大，兼顾二者的中间层面空间狭小。1990年民意调查认为俄国属于“西方文明”的人有70％，到了2001年这个比例就下降到13％。［5］（http//www.polit.ru/documents，02，2003.［6］（俄）《政府有了一张斯大林的脸》见《独立报》2003年10月27日。）从东北罗斯延续下来的“俄罗斯集体主义价值观”和民族认同中的“反西方传统”，对市场经济的植入有天然的抵触。历史文化中的“平均主义”和几十年的社会主义保障体系使俄国人养成了依赖思想，因此缺乏竞争、缺乏建立市场机制的动力，虽说俄国已经转轨了十几年，市场意识一直很淡漠，计划经济的“无脑思维”和等待指令的思想仍十分普遍。目前俄国社会在很多方面仍相当保守，比如俄国对外资的开放程度一直是非常谨慎的，很多企业都不愿让外资参股，更不愿让外资控股，俄罗斯的外资主管部门对外资持一种排斥的态度，总是担心“吃亏”和“肥水外流”。苏联解体了，俄罗斯成了独立国家，但俄国人封闭的心态没有变。俄罗斯的一些政治家至今认为，俄罗斯需要的是改变经济管理体制，建立市场机制，而不是同动机不纯的外国资本搞在一起，俄罗斯不需要外国大量投资，自力更生完全可以把俄罗斯建成强大的国家，再说，这些年里，俄资金外流据说达3000亿美元，如果设法把这批资金调回国内，则何愁资金不足!不光足政治家，普通百姓也经常质问，放那么多外国人进来干什么?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把俄罗斯人的钱赚回去，不行！中国在吸引外资方面的一些口号，如“吸引外资就是引入国外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以市场换资金”、“保护外商合法利益”等，在俄罗斯许多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另一方面又对外来商品毫不设防，结果导致外资很难进入俄国，三资企业落地生根困难重重，外资带来的资本更新和产品的技术进步的推广缓慢。而外国消费品又直接进入俄国的市场，对俄国的消费品企业造成极大的打击，一方面面临外国商品的打击，另一方面又不能进行产品的更新换代。在残酷的竞争面前纷纷垮台成了一个难以避免的选择。在农业、商业方面也是如此。俄罗斯率先进入零售业的不是“南方人”（泛指高加索诸民族），就是中国人、越南人、蒙古人、波兰人等，俄罗斯人则以鄙视的态度看待经商者，认为那只不过是“贪婪的犹太人的营生”。由于历史上斯托雷平改革引起的动荡，政府在土地政策上长期举棋不定，尽管很早杜马中就讨论要实行土地私有化，一直到普京时代的前不久才确立土地可以流转。在这期间的整个过程中，俄国的农业配置一直处在一种说公不公，说私不私的状态，有竞争力的农业长期无法建立。

    六、垄断集团势力过于强大，抑制了普京和政府自由主义者的税制改革主动性。而普京政府恰恰是希望通过这一改革使得一些中、小私有者成长起来，并成为新体制的主要支柱。俄罗斯目前中小企业产值在国内生产总值中所占的比例仅为10%，而发达国家这一比例为50%-60%。与垄断寡头的较量，将是普京在今后一个时期比较棘手的工作。最近一个时期俄罗斯媒体大肆炒作所谓“中国威胁论” [俄羅斯] А. 沙拉維：《第三種威脅》，《獨立軍事觀察》（周刊），2001年9月28日-10月4日。，其重要原因之一是垄断集团为争夺垄断利益、排除竞争对手而采取的对策。因为媒体是属于垄断寡头的。部分议员也纷纷上阵，因为议员也是垄断寡头的代言人。垄断寡头的影响已经深入到了社会生活的各个层面。

    （五）结论

    那么是不是说，外国投资少，是否说明俄罗斯经济对外国投资者就没有吸引力呢？俄罗斯的投资前景会一直暗淡下去呢?

    显而易见，从投资的硬环境看，俄罗斯是个非常有吸引力的国家。俄罗斯地大物博，资源丰富。同时具有1.455亿的人口是一个潜在的巨大市场。这些因素为在俄罗斯创办加工性企业、使俄罗斯经济融入世界经济一体化创造了有利的客观条件。俄罗斯有能力发展任何新兴产业。可说具有如此优越的客观条件的国家在世界上也是不多的。

    但与此形成惊人对比的是投资软环境，这方面俄罗斯是个非常缺乏吸引力的国家。

    应该看到，俄罗斯经济在过去的一年中取得了显著的成绩。但真正阻碍俄罗斯经济发展的问题没有解决。前面谈到的导致投资软环境恶劣的诸多不利因素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解决的。加上明年又是总统大选年，对普京总统推行的志在改善投资环境的举措必将产生重大影响。许多方案恐怕不得不推迟到政治环境相对平静的大选后才能施行了。

    除此之外，还有经济领域本身的问题，如：银行系统重组任务尚未完成，金融市场远未恢复。1998年危机中，除国家全资的“储蓄银行”外，几乎整个商业银行系统瘫痪。即使目前，仍有大量银行处于破产边缘。而没有稳定的银行系统的参与，经济是无法发展的。并且，一旦国际金融市场有什么风吹草动，稚嫩的金融体系必是金融大鄂侵扰的物件：产业结构不合理、劳动生产率低下问题。

    从俄罗斯的工业生产结构和出口商品结构可以看出，俄罗斯经济的重中之重是资源性原材料的开采和生产，而加工工业、高新技术产业、农业则比较落后。俄罗斯参与国际经济联系主要足靠出口燃料和原料以及进口多种消费性商品，在参加国际生产协作、商业服务、直接投资等方面还很弱。这种经济格局不改变，俄罗斯经济就难以持续发展：俄罗斯各产业部门普遍存在设备老化和生产率低下的问题。70%以上的设备已经使用了10年以上。工业劳动生产率仅为发达国家的10-25%。要提升产业结构和提高劳动生产率，必须对经济作大规模的投资，但如前文所述，国内投资严重不足，而俄罗斯目前的投资环境下，指望外资大量进入也不现实；巨大的外债对俄罗斯的经济安全构成重大威胁。俄罗斯的全部外债高达1700多亿美元(包括地方政府所借的外债、外国人所持有的俄短期国债和联邦债券)，人均负债1000多美元。巨额外债是俄罗斯经济振兴的障碍。

    因此，笔者认为，俄罗斯去年所取得的经济成就还只是恢复性的，带有许多偶然和不稳定因素。俄罗斯经济要走上健康稳定的发展道路还需要政府和企业持续不懈的努力。

    注释：

    1《莫斯科华人报社》  2003年2月27日

    2 http：//ru．mofcom,gov．cn／article／200309／20030900126344 1．xml

3斯蒂芬·弗莱斯，萨索·波尼克：《国家商业环境简评》，《转轨通讯》，2003年第四期（总第25期），见http://www.chinareform.org.cn/cgi-bin/default.asp。

4 http://www.legaldaily.com.cn/gb/content/2001-06/25/content_19777.htm。

5 同4

6 http://www.people.com.cn/gb/paper2515/8536/801396.html。

参考文献

1、[俄]阿尔巴金Л.И.：《俄罗斯发展前景预测——2015年最佳方案》，周绍珩等译。北京，社会科学出版社2001年版。

2、汪宁：《俄罗斯私有化评说》，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

3、[俄]日里诺夫斯基 В.В.：《俄罗斯的命运》，北京，新华出版社1995年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