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社会病了,这一点我想大家都不会有疑问。如果战争是一个社会的ICU阶段,那么2019新型肺炎就是这个社会整体的一次感冒。
社会病态,各方鬼神登台表演。对于病毒来源,众生反应百态。河南有村民到湖北回来的隔离户门口破口大骂,很多人骂那些吃果子狸的人,很多地方的人在排斥或者骂武汉人,外国人则恐惧中国人。个人窃以为不妥吧。首先,吃果子狸和吃蝙蝠的人固然可恨,但是病毒是如何传染到了人身上,其实并没有确定的版本。其次,我们预防的是病毒,而不是人,更不是歧视人和地域黑。我们隔离潜在的传染者和传染者,即便如此,我们是抱着对自己负责、对别人负责的态度,并非歧视。再者,我们总是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但是有想过我们自己、我们这个群里自身的问题吗?世上本没有偶然,偶然只是必然情况下的概率。个体的生存从来都是建立在对外部世界的毁灭之上,因为我们要维持肉身(能量体)的运转,就需要不断地摄入食物能量,我们要让肉身过得爽,衣食住行、生老病都会直接或者间接破坏生态,这是自然界法则,本身无可厚非。只是我们过了,太过了,我们觉得一切都以人类为中心,即便我们说应该人与自然和谐共处,可惜人类真实的行为仍然是随意支配这个地球上的一切,这么做后果是一定有的,可能是污水造成祸患,可能是土地污染带来的厄运,也可能是形象工程带来的人祸……这次则是过度追求吃上的猎奇带来的后果,跟头栽得格外大了一点而已。
社会生病也就罢了,及时防治也不至于这么严重,可惜这次还上演了讳疾忌医,把这个社会更深层次的病因也反映在症状上——谎言社会。这个社会最让人绝望的莫过于它已经变成了一个谎言社会,而且形成的社会结构排斥说真话的人。当下流行一句话:小时候,我们说谎是要被父母揍的,长大后,我们说真话则是要被别人揍的。李文亮医生说了真话,结果被训诫、被惩罚,另外的七个“造谣者”也被谈话了。坦白讲,武汉封城前一个月笔者就打算着如何应对可能出现的“非典”情况,为此还和团队探讨了这个事情,后来说是被辟谣了,加之快过年了,于是没有预案,才导致了现在现金流的问题。
一次失火,报出来可能是一次消防演练;一次商业拆迁,可能是以环保的名义;一次民愤事件,可能只是有组织有策划的打击;一次外国民众的有幸,可能报道出来是民众喜迎油价上涨;看A股财报,可能总是需要打点折……这个病越来越重的表现在于再这样的环境下,年轻一代觉得这样才是正常的、理所当然的,觉得能搞好裙带关系是能力,觉得钱就应该能搞定一切,觉得送一豪车的玫瑰花美女就应当答应自己,觉得能通过关系进故宫开一下车也是挺好的……于是,大家变成了精致的利己主义者。鲁迅先生说:“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中国人的,然而我还不料,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我想鲁迅先生如果看到今天的谎言社会,估计他也不惮用这句话来形容吧。
真理是形而上的,无法用形而下的语言来准确表达,因为但凡语言都是有时空的局限性的。佛说:“若人言如来有所说法者,即为谤佛……说法者,无法可说,是名说法。”所以佛说法四十九年,无法可说,如果说佛没有说法,那也是谤法。现代的中国人是最擅长辩证法的,总不能选择性的失忆吧?真相是相对的,真相总是在官宣与谣言中,如果只允许有一种声音,似乎是缺少对真相的纠错能力的吧。
有人回村里说山上有狼。村长说他造谣,痛骂一顿。后来有人上山,没有回来,再有人上山,也没有回来。村里人组队到山上一看,上去的人都被老虎吃了。回到村里,村民说,那个人没有造谣,村长又痛骂一顿:怎么不是造谣,他说的是狼,事实是老虎。
对于善意的提醒,我们要有一定的包容,因为不是专业人士,很多表达上会有一些小的出入,这不应作为“造谣者”对待。只有那些明知是错误的还要说、还要传播的,那才是造谣。造谣者,其心可诛。
社会生病,这是大事件,各方的眼睛和注意力都在关注这个事情,所以有担当也有各种表演都登上了舞台。有忧国忧民的钟教授、医生和专家,有各地报名奔赴武汉前线支援的勇者,有日本这样“山川异域风月同天”的支援者。同时也有很多趁机发财的,有念惯了别人写的发言稿到自己亲自上阵纰漏百出的官员,有因恐惧而导致很多人被隔离的病例……而我印象最深刻的则是那些极端的人。没有口罩戴的人被扇耳光、被穿胸罩绑树上;有些被劝导的人打维护秩序的保安、开车横冲直撞来发泄;有的人把小女孩绑着手游街示众而不知那是违法的;有些人,守一下村口,就狐假虎威,让人仿佛看到了“文革”再现……不得不承认,有些人,有些长期处于社会底层的人,一旦接触到权力,便会性情大变,蛮横冷血,危害同类的社会底层人。如果有一种善,叫做“不思善不思恶”,这种善不偏不倚,这种善可以不太准确的表达为内心平静。那么,所谓的恶就是极端了。以前有人告诉我说,一个人对你越好,那么将来有一天他就可能对你越坏,我不太相信。后来我发现,那些爱的越深的人,分手之后恨得就越厉害;那些话说得越漂亮的人,就做事情越不实在;那些网络里喊得越极端的人,在现实里根本就是没有脑子的人……后来我才知道:人的大脑有个“我想要”的指令区域,也有一个“我不能”的监察区域,最终才形成“我只能”的结果,这个机制导致但凡被压抑的,反弹就越厉害。这么说来越觉得自己有道德感的人,实际行动上干了坏事就越容易觉得这是自己应得的。所以你要相信越是喊着“宁愿**不长草也要收复***”的人和台湾岛内那些不顾一切要台独的人也许是一样的——极端的人,他们不考虑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个社会虽然病了,吃了药还是会好的,总的来说,这是个值得留恋的社会,还请诸君不要为了满足个人权力和名利的欲望,而把这个社会带向极端,或许我们应该给未来的人留下他们应有的一些权利吧。
一个健康的社会是什么样的?一个绝对健康的社会就是一个理想的社会。当然绝对健康的是没有的,所以只能是理想的。柏拉图的理想社会是一个理性的社会,诗人荷马是要被礼送出城的,至于音乐家、舞蹈家也是要被礼送出国的。老子的理想社会是小国寡民,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社会。儒家的理想社会是上古能活八万岁的社会,人的生活与自然相应,不会把酒这样的有害身体的液体当做琼浆玉液不停地喝,这个社会充满仁、义、礼、智、信。佛陀说的社会则是在转轮圣王的治下,不执著、到处是善男子善女人的社会。这些社会有什么共同点呢?其实都强调理性和离欲。没有理性,跟着欲望走的社会是自私的社会,是地狱般的社会。人生的底色本来都是苦的,快乐只是短暂的,有求必然有苦,只有理性思考,祛除不必要的欲望,每个人才会是好的,这个社会才好得了。相反,一个为了利益可以不顾一切,一个为了个人的生存而不惜欺骗或者揭发朋友、亲人、老师,为了粉饰太平,不惜欺骗吃瓜群众的社会,这样的社会怕是好不了的。欲望需要不断地欲望来满足,谎言需要不断地用谎言来圆谎,伤害只会带来无休止的伤害。我们只有从源头来断掉这样的因,因就是推动力,没有恶因自然就没有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