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杞人忧天的年文化焦虑症


23日澎湃新闻网消息,左派史家霍布斯鲍姆曾提出“被发明的传统”一词,意指许多人们自以为“古已有之”的传统,是当代人活生生的创造,而春节无疑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21日由上海大学文化研究所举办的一个论坛上,几位博士提出来,现在的春节其实只有102岁。当然,其说法有一定的道理,历史上对春节的叫法不同,秦时称上日、元日,两汉时有岁旦、正旦之说,魏晋南北朝时称岁朝、元首,唐宋称岁日、新元,清朝则开始称元旦、元日。民国之后,这一节日逐渐演化成为一个从腊八节起到元宵节止的全民性大节。

 

不过,说春节102岁,也有些哗众取宠了。窃以为,这是另一种的年文化焦虑症---近年来,总有些保卫春节的文化卫道者出来伸张发言。他们认为春节年味不足,被洋节绑架甚至异化。至于102岁春节的说法,似有颠覆春节保卫者之意,所谓春节历史苦短,用不着为其年味丧失担忧。

 

两种观点,都是杞人忧天,须知,年文化是个不断发展更新的动态过程,伴随着文明、文化的演进而进化--既不能固步自封,死守着春节老传统;也不必菲薄春节的文化传统,将其传统意味淡漠甚至虚无化。

 

就卫道者而言,所忧者无非年味的流失,而流失年味又表现在传统的年俗仪式上,如贴春联放鞭炮,祭拜祖先神祗等等。但这些仪式也不是一开始就有的,由桃符而春联,代表着年文化的演进;由爆竹而鞭炮也是先人对年文化的改造;至若拜祭祖先和神祗,则是远古文化神秘文化的传承,现代人将对祖先的感情不再偶像崇拜,也未必就是数典忘祖。因此,仪式者,不过是表象之文,只要年味内涵没有丢失(如家人团圆),有何必看重所谓的仪式呢!

 

再者,过去30年,春晚成为新年俗,但新新人类(如90后)却未必喜欢春晚。若春晚被其他新的春节年俗置换,也算是春节文化与时俱进的更新,若执念于春晚民俗仪式,卫道者是否也要保护春晚呢?新年俗置换过去的老年俗,很正常,并非是对传统的丢弃,而是对年文化的扬弃。再如放鞭炮,基于雾霾笼罩的环保压力,全国城市禁放鞭炮,也算不上是年味传统的流失吧。

 

对于担忧年文化丢失的春节卫道者,只要春节还在,就不必杞人忧天地为春节传统焦虑,而应为春节新文化的升华而高兴。

 

至于春节只有102岁的观点,也有些太过唐突了。因为过去纠结“春节”字眼了,因而也是一种忽略春节文化内涵的形式主义。不管叫什么--秦汉时代的上日、元旦、岁旦也好,唐宋的岁日、新元也罢,抑或清朝的元旦、元日,大家都知道一个事实:过年。民国之后改名春节,同样也是过年。这意味着,不是春节只有102岁,只是“春节”这个名字只有102岁。正如中国历史,不能因为后来满清统治,由明改为“清”,中国的历史就只有300多年...很显然的逻辑不通。

 

平心而论,作为学术探讨,分析一下民国以来的春节历史和习俗演变未尝不可。但是,在国人对年文化总是莫名其妙地焦虑之时,将春节历史无端缩短为102岁,将会引起更为激烈的不必要争论。

 

其实,不管是忧虑年文化丧失的传统卫道者,还是畅谈春节只有102岁的文化人,他们过春节的方式和普通人并无二致。难道卫道者会模仿古人才有的那一整套过年的繁文缛节?

 

该怎么过年,就怎么过年。回家团圆,乐乐呵呵,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