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市民围着夜间水果档,咱家家长买了水果,档主忙不过来,看着家长递过去的钱,叫家长把钱放在车头木板上,家长听命。
微风吹过,钞票随风飘动。我担心钱吹走了,呼唤家长按住。 档主并不惊慌,呼唤一个名字:“花木兰,把钱压住。”
循着钱的方向望过去,但见木板上一只棕色的宠物狗站起身来,伸出前脚按住钱,望着档主摇头晃脑。
走开几步,忍不住回头,有心拍下宠物狗看护金钱照,但顾虑档主高大威猛,怂恿弱小的家长上去。但家长比我还害羞。
照片不曾拍下,但我记住了这个替档主打工的宠物狗,也记住了这个高大帅气的档主。每次路过,见他的流动水果档在,就上去问问价,偶尔买一点,贪的是便宜,喜欢他的热情。
像今儿个,我停下来,他就掰开一个橘子,一半递给我,一半扔进自己嘴里,我尝尝说,有点酸。他就转头叫我看看别的。
我的注意力其实在宠物狗身上,瞥见宠物狗在他脚下打转,提了个无厘头的要求:“抱着你的宠物狗拍张照好吗?”心里抱定他投过来白眼,但是没有。他爽快地抱起狗,站到档位前,我端起锤子相机,他的表情却僵住了,刚才的伶牙俐齿不敢张开,大约很少面对镜头。
看着镜头里的他,我知道,思想的屏障拆去了,可以聊天了。终于知道,他来自内蒙,姓李,跟我母亲同姓,跟妻子在中山卖水果一年多了,夫妻各守一个夜间水果档,妻子白天守家,晚上守摊;他白天兼职装饰公司拉业务,接到单交给公司做,晚上跟妻子一样出动。他们从沙朗水果批发市场进货,上个月赚了5000块钱。
他主动把装饰公司名告诉我了,我不敢透露,怕公司给他施加压力。
离开时,他和宠物狗一起跟我告辞。
我偷笑着回家。下次路过他的水果摊,有了跟他深聊的理由,因为,从告辞时的笑里,我知道,他把我当朋友了。
更多的他和她,就在我们身边,或年轻,或衰老,有时身边跟着一两个少不更事的孩子,永远在他们的视线里,而我们往往对他们视而不见。其实,他们是我们的兄弟姐妹,是我们的乡亲父老,他们从家乡出发,在城市的角落寻找生活。许多次,我提醒他们,不要短斤缺两,一份真诚可以赢得回头客,延长他们的生存时间,在与城管的猫捉老鼠游戏中赢得同情。
夜深了,他和她还守在路口,而我们,该洗洗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