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善待公务员与官员,因为他们真的很冤!


 
 
哪怕是贪官,我也不恨他们,相反,对于那些锒铛入狱或被处死的贪官,倒有一种建立在理解的基础上的同情和悲悯。
 
 
 
人性就是科学。
 
 
 
无数海外学子曾经享受过国内教育的恩惠,却一个个数典忘祖,背弃国家和民族,冒着在海外遭遇种族歧视的压力和风险,再也不肯归国,你或许会为此感到疑惑,为何如此?这不是人性的堕落。这只是一个科学问题。
 
 
 
无数奸商,污染祖国大好河山,破坏水土森林植被,大量制造人民内部矛盾、祸国殃民、损公肥私,发着国难财,发着民殃财。你或许会为此感到疑惑,为何如此?这不是人性的堕落。这只是一个科学问题。
 
 
 
无数贪官,前仆后继,不惜冒着将牢底坐穿的风险,背叛党和人民,贪污受贿,以权谋私,祸国殃民,你或许会为此感到疑惑,为何如此?这不是人性的堕落。这只是一个科学问题。
 
 
 
大多数人都会做出符合自我利益的选择。比如更好的生存环境、物质层面而言的更好的生存环境、制度和文化层面而言的更好的生存环境;比如在一个官官相护、你好我好大家好、众乐乐、贪官大行其道、清官九死一生的大好贪污环境之中,融入世俗、与众同乐;比如在百分之九十九的犯罪成功率和百分之一的遭遇惩罚的可能性面前,如何选择……
 
 
 
如果官场毁掉的只是庸人,只是俗人,我不会有丝毫的悲悯之感……
 
 
 
溯源而上,在贪官们锒铛入狱和处死的最终结果的最初,是一道高高的门槛。
 
 
 
90年代,作为一个初中生,毕业考试那年,必须取得在地区上百里挑一的顶尖成绩,你才能考上那些能够在毕业后被分配到政府机关工作的中专学校。
 
 
 
21世纪初,无数应届毕业生经历过几千人甚至是几万人竞争一个岗位的竞争性考试。从中胜出,你才能获得成为公务员的资格。
 
 
 
经历过这些的人们,更能够体会这一道门槛。
 
 
 
这是一道门槛,跨越这道门槛的经历就已经有力的证明:他们都曾是鹤立鸡群的人中龙凤,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的天才。
 
 
 
门槛之前,他们还并不懂得真正的人生,他们的自主权,其实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滥用;门槛之后,……
 
 
 
最优质的人力资源,从这道门槛进来,然而……
 
 
 
进入这道门槛之后,确实,父母也为此而自豪。物质性需求主导下的国人,浑然不觉:其中有何不妥……
 
 
 
他们自身也许因此而满足,亲戚朋友们,也因此而羡慕,父母们,也因此而高兴,但是他们自己,真的快乐吗?有成就感吗?
 
 
 
我的一个朋友,他们四兄弟都是官员,都是科级干部,是他爸爸当年一手操持的结果,亲戚朋友们也为此而羡慕,父母也为此而幸福、自豪,但是他们自己呢,快乐吗?私下听到的话,竟然是:父亲当年短视,上错了“贼船”。
 
 
 
表面上是与老板们相比的物质上的相形见绌,实际上则是对于一种人生道理的沉痛的领悟。官场不过是一个遵守原则或规则就能做的或混的最好的地方。对于每一个时代真正优秀的与杰出的人们,官场都是一个人生陷阱。为一点点物质性的诱惑,就放弃了无尽前程,这是巨大的人生悲剧。权力欲越强,表现的越是有权有势的人,往往内心最痛苦,实际最空虚,因为权势本身不能满足真正的人生需求。物质烙印再深也不可能触及最为深层且始终潜伏的精神需求。稳定而安乐的生活,其实从另一层面看来,不过是将人生这一作为、冒险、无限追求的机会,白白的扔掉了。小小鱼缸中的金鱼,如果会思考,它们也能体会那种慢慢等死的无聊和痛苦,如果有觉悟和见识,它们也想出去看看世界。锦衣玉食的生活,与真正的快乐并无必然的联系。
 
 
 
有人在获得一定阅历和知识之后开始懂得人生,于是幡然悔悟,但是已经迟了。有人则一辈子都不会懂得人生,浑浑噩噩一辈子,他们不会理解这其中的悲剧性,这就更悲剧。
 
 
 
就我个人人生经验而言,对此的体会尤为深刻。因为我就是90年代被分配到机关工作的中专生。
 
 
 
二十多年后,我能想起我视若天仙的一个女同学,在开学那会曾经突兀的问我:文武,你是怎么来(学校)的?受宠若惊的我,当时瞬间在脑中转过一万个答案,这一万个答案全部一样:坐公共汽车来的。难道你不是?我实在想不出更多的尤其是竟然能够不一样的答案,只能诚恳的回答说:我坐公共汽车来的。果然,她笑了,像别人常常对待我的一样,觉得发现一个傻子傻里傻气的那种笑。我知道,掩饰不了的,我就是这种接天真气而不接人气的家伙。
 
 
 
可这丝毫不影响我对各方面问题的思考。
 
 
 
我成长在一所中学的围墙之内,尽管围墙之外遍布了农田,但却极少接触农业,少有的几次经历也不过是自己极其不情愿的帮亲戚做农活,如果忽然被要求学习农业知识,不可避免,也不可压制的,我会感觉特别的排斥。当课本发下来,看到课本,我就傻眼了,这都是些什么书啊!
 
 
 
那时候,想着子女未来能有个至少在那个年代看来,意味着终身保障的铁饭碗,就如捡了只永不贬值的宝样。只要是个包分配工作的中专学校,不管专业如何,不管学校如何,能进就是福,完全不尊重个人兴趣。父母们的种种算计,都烙印着那个年代的人们所特有的急功近利和唯利是图的时代特色。
 
 
 
进入一个农业中专学校之初,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被放置到一个难以真正融入的处境之中,发现几乎所有的课程都不是我的兴趣所在,感觉自己在虚度光阴。
 
 
 
中专开学之初,摆在我面前的,竟然是虚度四年光阴的前景。那种意识,让人感到一片灰暗。在这种时候,我第一个认真思考的问题,就是我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一个人对命运的不由自主。
 
 
 
老师(确实是老师,因为他们的年纪大多很老,接近退休)们操着各自地区的方言走向讲台,南腔北调,根本不知所云,甚至还有一位老师,极具语言天赋,在长期转战南北的农业研究工作中,经历过各个地区的生活而早已经忘记了自己原本的方言,竟然讲出一口综合了全国各地区方言的自创方言。林觉民当年在中国的法庭上,为自己辩护的时候所使用的语言竟然是英语,有的大学教授在中国的大学堂而皇之的使用英语授课,有的学生认为这表明这位大学教授所传授的知识是与国际接轨的。据说很多中国人不会说普通话,来到这个学校以前我一直不相信,上了几堂课之后,我不得不接受事实,这表明老师们传授的知识来自于全国各地的实践经验。方言我是听不懂的,我还有一个机会就是自学成才,但是,我对于印刷质量低劣而无法清晰显示其字句的教科书,也存在着极大的抵触心理。教科书对于我唯一的用处,就是放地上,用双手撑在书页上做俯卧撑,每次做完之后,我都发现手掌上被复印上了教科书中的字句。
 
 
 
如果不是一些较为宽容也较为友善的老师的关照,我真的不能毕业。我经常性的补考。有一个学年因补考科目过多还差点留级。从第二个学期以后,我就再也拿不到每月32元的奖学金了,我对此毫无羞愧,几乎从不介意这一点,安慰感来自于这些被强行扣除的奖学金并非被学校没收,而是分给了班上其他同学。可是问题在于,这造成了我一段时期的灾难。那段时期,父母寄给我的生活费被老乡借走,我几乎丧失了一切生活来源,只得依靠剩饭和尽可能减少能量消耗的睡觉度日,而变冷的晚上盖着的学校发给的黑心棉,却偏偏不让我如愿。躺在那种发黑的小柴棍与乱糟糟一小团一小团的棉絮混合而成的棉被之中,我被冻得瑟瑟发抖,最后只得在窄小的床上与人合铺而睡,从此在N次掉下床铺的噩梦中习惯了一个晚上侧身不动的杂耍般的睡觉方式。不知道是否因能量供给不足,那一年,我的手脚被冻得稀巴烂。在又痒又辣又痛又饿,再加上补考的尴尬、留级的威胁和不能毕业的恐惧,痛苦、灾难全部倾泻而来的处境之中,我又一次开始思考那个问题:文武,你是怎么来(学校)的?——这个问题已经被我转换为另一种含义:你是按照你自己的意愿来到这里的吗?
 
 
 
有时候,看到中专同学,竟然会产生一种崇拜天才般自然的遗憾感、惋惜感、悲悯感。毕竟当年考中专,是太难太难!学校要的都是各地区顶尖的优秀生源。每门课程,一百分的总分,语文、数学、英语、物理、化学、生物,好几门,甚至还包括体育,平均九十分以上才有希望考上。能考上的,可以说全是各地区顶尖学子,结果,全进了中专,全学着这些以后用不着的东西了,活活的一个个给耽误了,残酷的一个个给毁掉了。
 
 
 
中专学校集中了那些个年龄阶段中最为优秀的头脑,却将他们毁灭性的导向了并不适合于他们的人生轨道。
 
 
 
全都走错了路。
 
 
 
中专生事实上是一个时代的牺牲品,转型时代的牺牲品。分配到基层以后,沦为社会的最底层,大家才发现,那种属于分配者的优越的时代已经一去不返,那种昔日被中专学校录取的喜悦和因此而摆设的酒席中的喜庆气氛,瞬间跌落谷底,为人生的沮丧与失落所掩埋。新的时代已经到来,应对的心态,显然充满着不适和恐惧。
 
 
 
当然,其中也有极少数的同学,后来考上了研究生。而那些后来考上研究生的同学,不过是一群走弯路的人,原本属于他们的正道,被中专给引向了另一条岔道,他们从那条岔道走回了正道。而许多人,却将那条岔道,当成了正道。
 
 
 
有人说,有的同学后来通过自己的努力,混至高位,这不应该归功于中专吗?可是,正是高位,更加的说明这人确实是人才,因而越是高位,其实人生越是被毁的厉害。
 
 
 
世界上最为悲剧性的两种体制,一是择优录取的中专教育体制,二是官僚体制。非常不幸的是,这两种体制都让我们碰上了。在官僚体制之中,更高级别的公务员,其总体平均智商与能力,绝对性的高于更低级别的公务员。官僚体制绝对是世界上最为高效的人才选拔机制之一,但是在整个机制之中,至少就我所见,并无多少是真正快乐的。更高的智商与能力,意味着在其他领域的成才的更高的几率,可是这些人却遗憾的错过了这些机会。级别越高,牺牲越大,故而越悲剧。在被扭曲的价值观中沾沾自喜,则更其彰显了人生的悲哀:在自我控制的信息封闭中丧失了自我否定甚而自我反思的能力,被毁灭而不自知。我无法认同商界与学界对于官员的鄙薄心理,因为他们并非劣于那些在商界和学界扬名立万的成功人士,只不过他们错失了属于他们的机会。
 
 
 
毕业之后,当命运再一次将我放置到基层政府,我又一次发现:在限定的规则与场景之中,拾级而上,追求更好的生活,不可能是我生活的目标,那无异于追求更好的死亡。我从此开始迷失,空虚的感觉始终无法摆脱,如影随形。
 
 
 
公务员是一条定向轨道,驶向了这一条轨道的人们,几乎终身无法摆脱庸人与俗人的命运,而他们中的绝大部分,本不属于这一条轨道。他们中的绝大部分,其实有着另一条道路,一条从始至终自主性更强的道路。门槛本身已经证明,他们是他们那一代人中最为顶尖的学子。按照既定轨道,他们中只有百分之十五的概率做到科级干部和处级干部,但就是如此,官场外的人们也不会内心诚服的承认,这些科级干部和处级干部是多么的优秀,就连他们曾经的优秀,也被无情的遗忘。
 
 
 
宇宙存在了亿万斯年。有一天忽然觉醒,意识到自身的存在。起初,宇宙会感到新奇、有趣,但迟早,会感到寂寞、孤单、厌倦,因为时间无限。于是,最终,宇宙创造了我们。我们的言行,所思所感,亦为宇宙的言行,为宇宙的所思所感。从此宇宙不再寂寞、孤单、厌倦,而是有了巨大的希望和热切的期盼:有一天,我们会从造物主——宇宙的手掌心中超越出来。
 
 
 
生命是站在宇宙之外来审视并企图超越宇宙的唯一机会,这才是世界由我与非我组成这一话语的原意。
 
 
 
每每午觉睡过了头,醒来之后,发现一个下午几乎已经完全过去,就等天黑了。这个时候,仍然躺在床上,看着时间一点点的过去,那种绝望的感觉,会慢慢的浮上心头,它来自于虚度时日的恐慌感。
 
 
 
有一天我突发奇想:我们为什么会产生这样一种绝望感和恐慌感?同时我也自问:当临死的时候,当回首人生,我们会不会因碌碌无为而悔恨?
 
 
 
最终我领悟到:构成物质与生命及其整体的宇宙的,其量子层面的同一性,即为其网络性与整体性。宇宙本就赋予了人类以使命,宇宙本就赋予了人类一种潜在的、命定的人生目标与价值观,当我们在人生的大海中迷失了方向,我们也能在不经意中隐约触摸到这种人生目标与价值观的存在而觉醒。如果终其一生,我们都不能按照这种潜在的、命定的人生目标与价值观行事与生活,我们根本不可能体验到这么一种触及全宇宙网络层面的真正的快乐,甚而,于此许多人已经体会到的这种的快乐的存在,也只是始终抱着嘲弄与否定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