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复在天津三十年》之十二;由於李鸿章的疑忌,严复愤而自疏


 12)由於李鸿章的疑忌,严复愤而自疏

            严孝潜

       1885年初,曾任闽浙总督的左宗堂,要求朝廷将旧在福建船政局任职的吴仲翔调回福建。

       1885年3月,英人麦赖斯到达天津,被聘为北洋水师学堂驾驶学堂洋文副教习。

       3月27日朝廷下旨:“左宗棠奏,道员吴仲翔,前在船政当差,章程多系该员议定,请饬仍回福建办事等语,吴仲翔现在天津,办理水师学堂练船事宜,如有妥员可以接办,即著李鸿章饬令前赴船政局当差等因,钦此。”

       李鸿章接到上谕后,在4月28日即上奏朝廷称:“遵查二品衔分发补用道员仲翔,光绪七年四月经臣以天津创办水师学堂奏派该道驻局总办,十年十月间,经臣以学堂办有成效,附片奏奖,奉旨:吴仲翔着交军机处存记,钦此。钦遵在案。兹查左宗棠原片,内称该道员究心洋务,在船局十有三年,于厂中利弊及教练海战各事,均极晓畅;而臣前奏,亦以为该道员品学兼优,体用俱备,能讲求西洋水师规制,于船务经营最久,探讨最深,堪以干济时艰,告饬回船局当差,自必堪期得力,惟北洋水师,方筹整饬,该道才堪肆应,具有血忱,不避劳怨,正资劈助。且学堂为水师根本,辰下成效初收,猝乏妥员可以接办。合无仰恳天恩,准臣暂留该道员吴仲翔在天津当差,俾资一手经理”。仍把吴仲翔留在天津。

       李鸿章称“猝乏妥员可以接办。”当时的官场与社会,专制积习非常浓厚。尽管强邻环伺,国事日非,但当轴者仍以箝口铩羽为能事,不准人们对朝政任意发表议论。

       有一天严复向李鸿章面陈西国政教的优长,说中国要想富强,非用西法不可。李鸿章一边抽水烟,一边听,认为这不过是书生放言高论,漫无顾忌。遂反驳道:“你说的话很有道理,你们留过洋的自然是一通百通,可是对中国的事情还不大通!”于是顺手拿起点水烟袋的火纸捻问道:“这在西洋叫什么?”严复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李鸿章见状哈哈大笑,说:“可不是,我说你们留洋的就不懂中国一套!”从此严、李间芥蒂日深。

       在严复与李鸿章的关系中,还有一层阴影,就是中法战争订立和约的事。1883年发生了法国侵略越南而引起的中法战争。在中国军队打了胜仗情况下,李鸿章却在1884年5月11日与法国水师总兵福禄订立了《中法简明条约》。李鸿章对朝廷说:“当借凉山一胜之威与缔和约,则法人必不再要求。”于是,清廷接受了他的意见,立即命令停战。李鸿章的妥胁行为引起前线将士和抵抗派的反对,朝野人士纷纷上书要求弹劾惩办议和的李鸿章,还有人将指斥李鸿章的文字四处传播,李鸿章一时成为众矢之的,处境十分狼狈。李鸿章怀疑其中有严复摘发,因而对严复产生了疑忌和不满。

       严复得知这个消息,愤而自疏,主动与李鸿章疏远。关于这件事,陈宝琛在《清故资政大夫海军协都统严君墓志铭》中是这样写的: “法越事裂,文忠为德璀林辈所绐,皇遽定约。基言者摘发,疑忌及君,君亦愤而自疏。

       严复觉得他向上级提出的意见往往得不到重视,觉察到自己职微言轻,而且不由科举正途出身,有很多的好建议都不被理睬。他想改变这种状态,幻想走科举的道路。他自信学问的根底很好,再做一些努力,或若能在科场上打通由举人、进士、翰林而至公卿的阶梯,以实现平生的抱负;至少,也可以提高自已言论的社会影响。

       严璩在《候官严先生年谱》中,写到:“府君自由欧东归后,见吾国人事事竺旧,鄙夷新知,于学则徒尚词章,不求真理。每向知交痛陈其害。自思职微言轻,且不由科举出身,(当日仕进,最重科举)。故所言每不见听。欲博一第入都,以与当轴周旋。既已入彀中,或者其言较易动听,风气渐可转移”。

        在这里,说明严复在天津水师学堂任洋文正教习的实践中,感觉没有科举功名,不受重视的苦恼,说明转向科举仕途,目的在于取得官职以后,有了政治地位,可以接触当权的高级官员乃至当朝天子,用自已的主张影响他们,达到转移风气,传播新学,富国强兵的目的。为了参加科举考试,严复“纳粟为监生”,并“发愤治八比”,对《四书》、《五经》猛下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