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幸福与地位高低无关
地位,是指一个人在社会中的位置。地位的高低,和这个人对社会资源的支配度,以及他对社会的影响程度有关。也就是说,地位是需要外物来帮衬的,犹如开着宝马代表有钱,拿着公章代表有权一样。地位代表着尊荣,体现着风光,蕴涵着价值。一句话:有了地位就有了身份,就有了说话的权力。人们一生的奋斗目标,不管你信不信,也不管你接受与否,或多或少是奔着这个东西去的。
人分三六九,地位自然也不相同。但有一点是共通的,就是他们都是人,不管处于哪个层次,都有七情六欲的情感,都有喜乐和忧愁。并非地位高些的人只有快乐,地位低下的人只有烦恼。有时候这东西还成反比,地位高的人烦恼也更多,因为他们面临的压力更大。在路卫兵看来,人的表面风光有时会遮掩住一些东西,让人产生错觉。
所谓风光,其实也只是旁人眼里的风光,咱且不说这风光背后有何辛酸,成功路上有多少故事,就是单纯的八面威风,时间久了,本人也早就没什么感觉了,因为人们对一件事的幸福感觉是有时间期限的,也是会麻木的。谁还能老拿着N年前的荣耀在心里念叨个没完呢?这也太不求上进了。所以,人们在不断追求下一站的幸福时,前方仍旧有无数的烦恼在等待。
当然,这个追求的过程也是一个享受的过程。因为心中信念的坚定,因为彼岸幸福的招手,让这个过程变得灵动而充满生机,这也是一种幸福。用咱老百姓的话讲就是,人生要有个念想,有个寄托。特别是在达到了自己的预期目标之后,成就感会随之而来,回想一路走来的种种艰辛,你会为之感动,会有引吭高歌的冲动。这个感动和冲动,可能只是短短的一个瞬间,也可能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终究会慢慢趋于平静,变成一种美好的回味。如果你还想要这种感觉,就需要有更新鲜、更刺激的东西来取代它。
人的情绪是波动的,也是矛盾的。这个很好理解,因为你会不断受到外界的刺激。比如你是个普通老百姓,看到那些当权者——哪怕他只是个乡村级的小干部,食有奉禄、衣着光鲜、肥头大耳、满面春风,在羡慕之余,也就增添了烦恼。再高一点,比如你已经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大公司或是大机关,但你没有实权,只是个普通员工,你就想着当部门主管或是科长,烦恼就会随之而来。等当了主管或科长,你发现权限也不过如此,就又思念经理或处长的位置,还是有烦恼。假如顺利的话,你也当上了经理或处长,还是一样会有烦恼,因为你要履职尽责,还要千方百计创造亮点,否则会被下面说无能,一不小心还有被罢免的危险。
不知是耶稣、佛祖还是真主安拉曾经说过:人生下来就是受罪的。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人生不如意事常有八九,因为人总是不满足于现状,所以人的快乐也往往是建立在诸多烦恼之上的,是经过无数烦恼的热身得来的。烦恼多是在对比中产生的,和别人比,和自身比。别人比你好你有烦恼,自己一成不变、总是原地踏步也会有烦恼。到最后,即便你达到了你所能达到的事业巅峰,你仍旧摆脱不了烦恼。当然,烦恼都是自找的,你可以做得潇洒些,可以表现得什么都无所谓,可世间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收放自如呢?
在古代,男人的欲望极限应该就是当皇帝了,一言九鼎、生杀予夺、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就这还有不满足的,有人会想长生不老、寿与天齐,或者稍微打点折扣,向天再借五百年,这个愿望实现不了,也会产生烦恼。而古代女人欲望的最高极限就是当皇后了,后宫之主,一国之母,除了皇上就是她。女人一般到这个级别也就到头了,像武则天那样,自己当皇帝,五千年才出那么一个,或者像慈禧,垂帘听政,抓住权就死也不撒手,也属于特例。
在权势上,女人坐到二把交椅也就不错了。如此骄人的位置,一般女人是想也不敢想的,这是机遇和命运的双重决定,可遇不可求。然而皇后也会有烦恼,因为在这个层面上,还会出现许多新的难题、新的挑战,比如皇帝另结新欢了、“小三”想取而代之了,等等,绝不是坐享其成这么简单。地位的极限,让她们有时觉得还不如一个普通宫女快乐,因为她们没有再往上的余地,而只有向下的烦恼了。
还是上面提到的那些例子,如果我们反过来想想,就会得出不同的结论:处长或经理会因为羡慕科长或主管的轻松而烦恼;科长或主管会羡慕那些员工的洒脱而烦恼;而员工有时还会羡慕老百姓,在一亩三分地上自由自在,不用听人吆喝指挥。所以人的幸福快乐与否,和地位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就看你怎样去想,怎样给自己定位了。
中国古代就有这样一位皇后,南北朝时期、北齐开国皇帝高洋的老婆李祖娥,她在别人眼里是风光无限的,而她的内心,却有着说不出、道不尽的烦恼与忧愁。
(二)一个幸运的女人
应该说,李祖娥的前半生是幸运的。她自小就嫁给了太原王高洋,成了名副其实的王妃。高洋篡魏建齐后,她又被尊奉为皇后,丰衣足食、安乐无忧。就像如今的一些官太太,每天的大事也就是弄个拉皮、做个美容啥的,然后冲着镜子自我陶醉一番,再美滋滋的去商场逛上一遭,如此而已。李祖娥比她们还要滋润,不但有太监宫女们的前簇后拥,还有朝臣权贵的顶礼膜拜,可谓美不胜收、优哉游哉。
丈夫高洋对她也不错,二人婚后恩恩爱爱、甜甜蜜蜜,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高洋很喜欢李祖娥,具体怎么个喜欢法,史书中自然无此类细节记载。但是我们从一些具体事例中,也可以看出些端倪。比如立皇后一事,当初在立李祖娥为皇后时,也并不是一帆风顺,朝中意见不一,分两拨胶着不下。
以大臣高隆之、高德正为首的一波持反对态度,“言汉妇人不可为天下母(《北齐书》)。”说李祖娥女士是汉人,没资格当这个皇后,应该找个鲜卑族或是别的什么少数族的人来当,并提出了立鲜卑人段昭仪为皇后的具体意见。
这二位如此说,也是有着特殊渊源的。当时北方刚刚结束拓跋氏的统治时代,东魏和西魏分别被北齐和北周取代。北周是鲜卑族的另一个分支宇文氏所建,北齐高氏虽然是汉族,但因为先祖长期在北魏为官,游牧文化影响至深,鲜卑化程度很高,而且北齐朝中也多是少数族的人在掌权。所以当时的北方少数民族依旧占据主导地位,北方也依旧是少数民族的天下,其优越感要明显高于汉人。这有点像后来蒙古人,把全国子民分为四等,不但贵贱有别,在通婚上也有严格的限制,四等的南人根本没资格去高攀一等的蒙古人,更别说成为一国之母了。
以大臣杨愔为首的一波则不同意此观点,理由是立皇后是件严肃的事,应当遵循先朝的惯例,直接让原配夫人上位,不应该中途换人,力挺李祖娥。当然杨愔自己是汉人,倾向于同胞也可以理解。
双方各有道理、互不相让,拿锄定苗的还得是高洋本人,最后高洋高调立了李祖娥为后。高洋此举,也不就是听了杨愔的意见,完全是他自己拿的主意,杨愔的建议只不过凑巧对了高洋的心思而已。在路卫兵看来,这有点类似现在的人事变动,常委们可以在会上发表个人意见,比如适时提出自己的亲信或亲戚人选,既然收过人家的定金,就有义务完成买卖双方的最后一道程序。但说归说,最后行不行还得一把手拍板。拍板同意,你也别觉得是自己的功劳,也许人家觉得只找你并不保险,向一把手也另交了定金,所以他才会同意。高洋立皇后和人事安排还是有区别的,但实质上差不多。
杨愔说李祖娥是原配,不便于改换。这个有一定的说服力,但不是最给劲儿的理由。因为惯例是可以违背的,祖宗章法也是可以改变的,如今是高洋掌权,他当然可以推陈出新,按照自己的思路开拓进取。他说了就算,不受任何人和事的左右。高洋立李祖娥,关键还是他喜欢李祖娥,和李祖娥有着一定的感情基础,也正是这个前提,才让高洋做出了最后的决定。李祖娥也有让高洋喜欢的资本,她长得很漂亮,“容德甚美”(《北齐书》),漂亮而又贤淑。上得厅堂又下得厨房,人前人后完全拿得出手。高洋凭什么不喜欢?又凭什么换人家?
还有,高洋什么都好,就是性情太过粗暴。那家伙脾气大得很,对待女人也并不绅士,常常动辄“捶挞嫔御”,后宫女人稍微不对心思了便皮鞭子沾水招呼,是个不知道怜香惜玉的主,有时暴脾气无法控制了,非要杀人才能解气,后宫女人没挨过高洋处罚的几乎没有。但尽管如此,“唯后独蒙礼敬”(《北齐书》),高洋对李祖娥却始终相敬如宾,没动过一个手指头。可见他对李祖娥是情有独钟的。也可见现在有些男人不尊重女人,不是他的习惯使然,也不是他的素质有待提高,而是因为他对这个女人喜欢的还不够。未完待续……(文/路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