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社会压力下,国内成品油在10月8日迎来16个月以来的首次价格下调,但好景不长,“柴油荒”却不期而至,且波及范围呈现越来越广之势:从沿海的江苏、浙江、山东等地,到中部地区的安徽、湖北等地,而西部地区的成都、重庆等地也相继“沦陷”。据相关数据统计,目前有超过10000家加油站面临柴油断油的问题,而它们以民营为主。
业内看来,今年的“油荒”是由上游供应不足造成的。据金银岛的监测数据显示,自今年6-9月,两大石油公司炼厂的开工率仅77%左右,比2010年降低了7%左右。而三季度正是国际油价处于高位阶段,而按照目前“22天+4%”的定价机制,国内油价上调还难以满足条件,因此炼油厂利润受此影响大幅下滑,带动两大石油公司炼油厂集中进入检修阶段。有分析师更表示,当前柴油紧张属于明显的主观“断油”现象。两大石油公司对外供应的柴油量由前期的不限量转变为限量,且以最高零售价惜售、断售。
作为国内成品油具有垄断性质的供应商,中石油、中石化的反应却令人失望甚至愤慨。中石油人士解释称,由于地域因素,部分地区可能会出现实际用油超出原配额的情况,此时,各地分公司为了维持控销,会压缩一部分地区批发。如果说中石油的表态还玩点弯弯绕,中石化却连这都省了。他们称,公司要首先保证自己的加油站柴油供应,“民营加油站是企业,中石化也是企业,我们是要保障市场供应的,没有保证民营加油站的责任。”
如果是一家市场化的企业,这么解释倒也无可厚非。但问题是,中石油与中石化是纯粹的市场化企业吗?作为保障社会供应和市场稳定的基础性产品,进口垄断权交给两大油企、定价权收归发改委的制度选择本身就体现出成品油供应的社会责任性。相信高度垄断的权力绝不会是贾宝玉出生时嘴里所含的玉石,而是要垄断油企承担其应尽的社会责任。
当然,他们在索要补贴的时候确实“承认”自己是有责任的。一名业内人士曾透露,在中石油组建后的十余年里,中石油几乎每年都会以下游炼化板块和成品油进口亏损等原因申请补贴。为何会亏损?解释基本上千篇一律,“为了稳定国内油价而牺牲了自身利益”云云,言之切切,不明真相的人恐怕还真会感动一下。不过,“亚洲最赚钱公司”的称号将真相彻底暴露。年初,中石油总经理蒋洁敏对外披露,2010年,中石油实现营业收入1.73万亿元,税费3182亿元,利润1676亿元。其中,海外业务营业收入占集团公司总收入的比例超过1/3。相比2009年实现利润1285.6亿元,中石油2010年利润同比增长了大约30%。中石化虽然相对稍差点,但2010年也实现净利润718亿元,同比增长13.7%。
补贴到手后,面对市场上大范围的“油荒”,“没有保证民营加油站的责任”的说法怎能让人信服?话说回来,如果不承认有责任,又为何不允许民营企业进口成品油呢?这里面自然还是利益作祟。实际上,他们的表现已经不符合国有企业的要求,而是彻头彻尾的市场投机者。一名接近中石油的石油专家曾透露,长时期内,中石油在进口原油方面都存在买涨弃跌的现象,国际原油价格越高,中石油则大肆买进;油价下跌,中石油反而持续观望。“现在我们国家石油对外依存度已经到了60%,去年的石油消耗达到了4亿吨左右,中石油等企业自产石油只有1.9亿吨,剩下的部分都得进口,(中石油)为什么买涨不买跌?就是借助国际油价上涨把自产的那部分石油价格也顶上去。”不然,什么天价吊灯、天价酒就不会屡屡刺激公众的神经了。
安邦首席研究员陈功认为,反复出现的柴油供应紧张只能证明一件事情:垄断企业改革已经刻不容缓。从最近和过去的表现来看,他们屡次、反复地向全社会证明了自己完全无力承担最基本的企业责任和社会责任。最急迫的就是完全彻底开放成品油进口、取消任何财政补贴。既然“长子们”认为自己没有这个责任,那么就在同一个游戏规则下玩吧。相信民营企业不会客气的,中石油虽然利润惊人,但相比其庞大的资产规模,恐怕真比起来结果不会太好看。或许正是心里发虚,垄断油企其实很愿意在现有机制下“悄悄发财,喧哗的不要”。中石油董事长蒋洁敏就表示,支持改革现行的成品油价格机制,但不赞成现在下放定价权给三大油企。中石油总裁周吉平进一步解释,市场化是成品油价机制改革方向,但现阶段仍需要政府调控,因目前国内通胀率较高,如果定价权下放到企业,而企业按市场规律来调价,社会对调价结果会不太能接受。
这种说法很好理解,一方面是躲避社会指责,另一方面则是进一步延缓真正的市场化改革,只要定价机制还在发改委手上,彻底放开成品油市场就多了一道障碍。
最终分析结论(Final Analysis Conclusion):
“柴油荒”其实是石油央企滥用垄断权力的集中体现,对社会经济形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有负“人民的企业”这一光荣的称号。在我们看来,出台三年却始终未露锋芒的《反垄断法》该出鞘了。
垄断企业改革已经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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