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萌坐下时候有点拘束,手足有点无措的,但很快就自然下来。牛炳皋问她现在做什么,她说在一个公司打工,晚上到学校读书。
“读书?”牛炳皋以为听错了。
“是的,学英语和中文。放工回来没有什么事嘛,不如读读书,多少可以学到一点东西。”
“学得好吗?你以前打有基础,现在学就容易。”
“就学会说话,写不了什么!对了,学中文就你教可以的啊。”
牛炳皋说:“我以前就是教书的,不教书的时间还不长。”
“那我真的跟你学了!”
“不行不行,如果要教书我不留在学校了?就是想自己干才离开学校的。如果我当你的老师,弄不好很快就犯错误。”
“为什么?”秀萌惊奇地睁大眼睛。
“不为什么,就是。。。。。。怎么说呢,怕被你电着。”
“我听懂了,你乱说!”她自己先笑起来。
“开玩笑,你不要生气。”他见她放松了,便问她是什么老板可以照顾他生意。
秀萌说,以前她曾经讲过的那个叔叔,前一些日子在磅湛可列,也就是同越南连接的地方做木材生意,须要大量的木材,如果他找得到木材,她可以介绍他认识他们。
牛炳皋问了一些情况,比如是不是要红酸枝,什么价钱等,她都说不清楚,必须需要他自己与他们面谈。他想她说的也是,她一个女孩子,从来没接触木材买卖,怎么知道那么详细?觉得见一下这些越南商人也好,起码能够搞清楚其中的细节。他说你那个叔叔会讲中国话吗?
她说他本人不行,但是可以找翻译。如果没有人翻译,她自己去翻译。
他同意与她叔叔见面。她马上打电话,用越语跟那边说了一通,然后对他说现在他们就来。原来她叔叔这些人住在不远的一个客栈里。
她矫正他说,不是她的叔叔,是她的朋友的叔叔。他说,还不是一样?她说不一样,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他对她的认真觉得好笑,不过他是记得以前她是这样说过,现在直接说成她叔叔,只是图省事。他就说那就叫叔叔好了,是谁的叔叔都无所谓。
他提出如果生意做得成功,应该给她提成还是给她一次给钱?因为朋友是朋友,生意归生意,这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谈到钱的问题,总在事前说清楚的好。
他们谈好这事,给她提成。因说到钱,她问到周明应现在哪里?他的生意会不会跟他合作?
牛炳皋知道他们之间的事,即使她不提起他,到最后他也会看情况带到他。他问,你还恨他?
她说对这样的人我是恨死了!当时找他的那些日子,睡梦都想杀了他!但恨有什么用?他不是一样过得风流快活的?那次听了你的话,我才觉得跟他斗气没有用,还是能够得到一点钱回来的好,也算是了结。现在不是见到你,我都不想再提他了!
他们正说着,越南叔叔来了。他们来两个人,秀萌招手呼唤他们入座。越南叔叔比较年轻,不到四十的样子,另一个显得老多,怕是五十出头了。这个老者会多少广东话,使他们的谈话方便很多。叔叔名字叫杜下,另一个叫阿法。
越南叔叔要的当然是“格润寸满”,价钱规格都与目前市场上的差不多。但是有一点不同的是,他们不提必须有什么产地证明、检疫熏蒸、纳税发票之类的要求。看来还比较实际的。关于付款,他们的回答也很干脆,在金边付或者在边界一手交货一手交钱,可以由牛炳皋选择。
牛炳皋毕竟没有具体操作过这种买卖,肯定不能选择什么,只能卖关子说要回去商量以后再做答复。不过他看得出,叔叔对他能够供货有怀疑,总是轻描淡写回应他的问题。他自忖这难怪别人,因为做木材的人很多,大概人家接触过不少所谓的卖家,何况他是一个中国人,在柬埔寨做这样的生意,连地道的柬埔寨人都搞不掂,一个外国人怎么玩得转?
为了给他们一点难题,他抛出一个问题,说能不能先付定金?因为组织好货以后他们不要了的话怎么办?
杜下想了想说,我不付定金你可能不相信我是做这生意的,定金我们可以给,具体要给多少,又怎么保证付了定金就能拿到货?
牛炳皋说,定金付多少有惯例的,敢收定金当然是供货落实的了。
杜下不像以前见的那些买家,强调要把顶金如何对保等,一点也不担心顶金安全似的。牛炳皋见他不提,便主动说安全没有问题,他敢接就敢负责。不过要是把钱给其他人的话又另当别论。
双方扯一阵,虽然没有具体达成什么条款,可也使双方知道彼此的想法。
杜下除了应付他,不时关照着秀萌,两人欢声笑语的。
他还看出叔叔对秀萌有那种意思,或者是有了特殊的关系。他听不懂他们说的越语,但是那种温存的语调却是弦外之音,调情的男女不就是这样?但是他又觉得不应该猜疑人家,因为越南语就是多用鼻音,习惯没有鼻音语系的中国人怎么能够听得出其中奥妙?即使人家有什么私情,完全是人家的事情,与他没有丝毫关联。他赶紧打住自己的思绪。
最后,他们相互交换了电话号码。在柬埔寨,谈生意的场合这样做是很招人反感的事,特别是招中介人的白眼,生怕买卖双方有了直接联系的方便,自己就利益就没有保证,甚至可以说被剔除出局。如果不是叔叔主动提出要他的电话号码,他绝对不会跟他们要。
杜下似乎很忙,谈完这些事情就告辞。走前还与秀萌开几句玩笑,说得秀萌脸红红的。
牛炳皋也说要走,秀萌说这么快就走?马上改口说她也该走了,叫他什么时候有空在一起喝咖啡。
他说喝咖啡不很容易吗?到时候他给她电话。他是这么说,但是自己也知道完全是客套话,他怎么可能随时约她出来?他还没有这样的心思,毕竟她是个女子,而且同周明应发生过纠葛的,他与她走得太近了,怎么都会有瓜田李下之嫌。
这个生意找谁来做?他自己肯定没有这样的本事,直接组织木材交给杜下,充其量他只能是得到要货的信息,得找人做供应方。在他心目中现在可以供货的首选是许仕英,但不知他们有没有兴趣。第二个当然是饶北金、阿兴他们,供货对他们来说绝对没有问题,但是因为老施那笔帐还扯住,不知道饶北金那个侄子怎么对他,自己撞上去搞不好会被纠缠住,甚至扯出其它麻烦也难说,在柬埔寨这样的地方那有什么理可以讲?现在他不是有理吗?但是有理也得躲着。因此,不可能找他们去。剩下的就是周明应和老施,他们。。。。。。
诚然,周明应怎么都比老施实在些。问题是这次已经叫周明应跑了一趟,他不知道如今怎样开这个口。想来想去,觉得应该找许仕英,就是做不成,请教一下她也未尚不好。
许仕英见了他就问,什么时候回来的?病医治得差不多了吧!看你的精神,不像有什么大病,要跑到哪里去医病。
牛炳皋支吾一下,想很快将治病的事应付过去。
她问他还回不回公司做?
他说:“江老板那边怎么交代啊!不是给你添事吗?”
她说:“江老板那边的事她处理,你怎么做的由你自己决定。我看你是闲散惯了,喜欢自己做自己的老板,我也不勉强你来公司。”
他说:“我就是闲散的人。再者我要同你合作赚钱,我们都在公司很难操作,如果我是一方你是一方,赚钱才名正言顺。”
许仕英问他又扯出什么生意来合作?
他说有人要大量的红酸枝,能不能给他们供应?
许仕英笑道:“谈做红酸枝的人全金边不知道有多少,都是空口对空口的说着生意,如何信得这么多?”
牛炳皋说:“如果人家愿意给定金,你看生意是不是真的?”
她说:“如果他能够给定金,我们可以考虑做。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牛炳皋杜下谈的内容转述一次,特别强调他们说的定金。
“问题是要将货送到越南或者柬越边境,很不容易做!”许仕英说“这样走货我们过去没有做过,路都是生疏的。你看金边的地图就知道,图上金边是不是像一条向上站立的大鱼?出入金边的道路就在鱼的头尾和背部,鱼肚的东边是湄公河,没有道路可以走的。我们有大量的木都集中在金边,如果要将这些货送到越南边境,只能选择走一、二、三、号公路,其实二、三号公路根本不能出关,仅有一号公路可以选择。柬埔寨这边办手续出关还可能买得通,但到越南那边我们怎么买得通?现在有人将货柜从金边港下船运走,不过能够从这里走的数量不多,船期也不准时,大家还是走西哈努克港。。。。。。”(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