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李勘:入学后我将少谈政治
早报记者 简光洲 实习生 陈莹
今天起,放弃台湾大学选择到读北京大学的台湾学生李勘携其父亲李敖及家人抵达上海、杭州参观,此后他们将赴京办理入学报到手续。
5年前,李敖携儿子李勘一起的神州文化之旅曾卷起过阵阵“李旋风”。不过,5年之后“父以子贵”,李敖在多个场合强调说“我是李勘的父亲”。确实,最近一段时间,李勘风头正劲,且大有盖过其父李敖的势头。
7月份,媒体曝出李勘放弃台湾而就北大,其北大的申请书让网友直称“感人”和“骄傲”。李勘申请书中说:雁行折翼是无奈的,台湾总是要归于正果,我愿我的振翅高飞,能给台湾留下片羽,能为祖国闪出吉光,直接在中国本土生根、发叶、开花、结果。
今年17岁的李勘还写了一本《李勘勘乱记》,对台湾的教科书及教育进行了大力的批判,声称不愿再接受台湾教育毒害的他说这也是他选择到北京大学读书的原因。
抵沪之前,东方早报记者对李勘进行了专访。
我的北大申请书在台湾被骂死了
记者(以下简称记):你写了本《李勘勘乱记》,批评台湾教育。在大陆,也有不少人对于当下的教育体制不太满意,你对大陆的教育体系了解吗?
李勘(以下简称李):我想解释下,台湾大陆很多记者一开始把这本书解释为可能是批判台湾教育制度,实际上呢对台湾教育制度基本上一个字都没有提到,全是在说教科书的内容的事情,语文,历史政治…因为我想呢这是大层面的事情,台湾的形象整个史观全部颠倒错乱,整个历史给人颠倒了,好像异族人在写历史,好像日本人在写历史一样。
我重点在这方面,体制我没有提到,因为我觉得考试再不合理再复杂,所有考生也是同一个标准模式去考的,有些人觉得无所谓,有些人可能不适应,那我觉得不是特别针对这个问题,制度层面影响只是短时期的,可是教科书内容是会影响人一辈子的,这是比较重要的地方
记:会不会到了大陆后,会产生心理落差,从而失望?
李:我也太不晓得将来会遇到什么挫折,我只是觉得我学经济嘛,就守好学生的本分,认真读书,尽量减少外物的影响。
如果我在台湾那就更不得了了,我就整天被他们围攻,因为我等于把他们的底给揭出来了。如果去美国也一样,被他们白种人围攻。北京有点像回到家一样,老家在这里嘛,碰到一些挫折都是可以理解的,也不是每天都会碰到的。
记:那你这次上北大来读书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受到你父亲的影响或者说是他的点拨
李:应该说我们很早就在注意了,我们上高中学校就在安排一个意向测验,分析调查适合该读什么系,兴趣啊,他就帮我分析台湾那些大学那些系强。当然我们也会去想,因为很多学生去美国,他们当然不支持。
北京,我们很早就考虑了,不止北大,当然也有香港上海的一些大学,复旦啊,也有其他管道,我们很早就考虑到了,朋友亲戚也支持,加上今年新的招生办法,我们就刚好,我们台湾成绩够好不用参加笔试直接面试就好了。
记:是你自己的决定还是受家庭的影响?
李:都有。
记:网上那流传你写的北大申请书是真的还是假的?
李:真的啊,那是我要一份给北大校方,我把它引出来去北大现场面试的时候又带了一份,都能用到,至于那时候会流传出来是因为我和我爸参加了陈文茜的节目,她们流传出去的,我们也没有主动公布。
记:看到你那个北大的申请书,大陆的网友说看了很感动和骄傲,我想请问一下这是你自己写的还是有你父亲帮忙?
李:这个我不是和你开玩笑,我是自己写的,自己写到的东西。怎么讲,我也晓得我的家庭成员和北大的渊源,五年前就知道了。“吉光片羽”,我也感触良多,我认为我去北大念书,刚好我是考上台大了我不愿去台大去北大,这条新闻在台湾被骂的要死。你要说台湾不好大陆好,就会给戴帽子,也无所谓,多少有点推波助澜的作用,所以我想到吉光片羽啊,我们这个举动多少会发生一点好的作用。
记:大陆的网友觉得很支持,那台湾的很多人又不同的看法,台湾的网友怎么评论的?
李:台湾在网络上大声的人基本都像是这种民进党,CBS论坛啊全国最大的就是台大论坛,里面基本都是学生嘛,台大现在的情况就是民进党的青年军在台下招兵买马。
比如说念政治系法律系都加入青年军,政治系就开始选议员这样,民进党就是这样嘛他们的声音很大声。
我们这样的所谓统派,民进党他们的策略有三个,一个是骗人的骗,一个事拗,就是不讲理,再就是赖,他就是骗你,再拗,拗完了再赖,所以他们在论坛里骂,说什么亲中集团啊,什么中国猪滚蛋这样,他们就属于这样。
记:你如何看这些观点?
李:他们觉得正确,我不会辩驳,我只是想得简单。我在台湾的节目就讲,他们不敢去证实我在《李戡戡乱记》骂他们的内容,他们恼羞成怒了,只是敢针对这个事情骂来骂去,所以我觉得他们的水准就这样吧。
记:你父亲在清华大学的时候也批评过北大,说你唯一的缺点是考不上清华,那你为什么没有申请清华去北大了?
李:他是这样子的,我们可以填好像应该是两个学校可以填四五个系吧,我想过我对上海的学校有兴趣啊,什么交大复旦啊,后来想想我们真的只填了北京大学,要念还是要念,怎么讲,我最喜欢念的还是北京大学。
记:你父亲当年在清华演讲的时候批评北大,说你唯一的缺点就是考不上清华嘛,这个当时可能也是在开开玩笑。
李:应该是开玩笑吧,他搞不好还不晓得我高中时候成绩怎么样,那时候我才国中而已嘛,他这个,好玩嘛。
我没有丢父亲的脸
记:你今年才17岁就名声大震了,你觉得这其中有多少沾了你父亲的光了
李:这个月13号我就18岁了,当然我一定要承认我才写了书考上了大学就受了这么多的关注,我也很感谢。
因为都是继承了父亲的光环,我觉得我很对得起他也对得起我,我没有让他丢脸,我是个安分守己的人,我没有打着他的光环去做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现在状况,我就是李敖的儿子嘛,比人这样称呼我,一定是这样的。
记:你觉得有压力没有?
李:压力是没有,正向压力就是督促自己。
记:你觉得自己的个性和父亲的个性有什么相同和不同之处?
李:我觉得我们个性有点像,那种正义感,他态度就是对坏人很坏,但是他特别会帮助弱势群体,你刚说这个慰安妇义卖,他捐钱给慰安妇去全国抗议之类。所以,他这种性格我多少我有学到一点。
另外,他在写作方面,实事求是论述,批判的思维方式,多少我在写这本李戡戡乱记里面有继承这个,我觉得这个性格应该最像,当然学问上我是比不上他的
记:你觉得你父亲对你最大的影响是什么?
李:应该分两个层面,一个是读书方面,一个是做人方面。读书要实事求是,不能只看单方的解释,要用最正确最客观的方式去求证事情,性格上要有正义感嘛,像他不加入党派,不会违背自己去为利益妥协,我想这几个影响很大。
记:是不是你父亲对你的影响太大了,你还没有真正展现你自己的风格呢?
李:现在可能还没有吧,我觉得我本来不是很喜欢显摆。所以我觉得个性将来也不大会变,以后要做的事情你要学问啊。我觉得我的个性还是要维持像我父亲这样做真正的自己吧,不要像墙头草。
记:你怎样评价你父亲?
李:我觉得我跟他的关系又像父子又像兄弟又像朋友又像师生关系,跟他讲话谈东西是很难得的一种享受。
记:你如何评价他在在两岸关系中的作用,以及在中国当代文学中的地位?
李:也包括台湾吗,在文学成绩上,我觉得他的贡献上应该是无与伦比的。至少在台湾吧,台湾我没有看到近代四五十年来像他这样的,像他这本新书《阳痿美国》我在看,没有一个人可以写的出来。
记:到了北大以后你还会继续对社会、政治等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吗?
李:其实在台湾讲这些话,包括说台湾民主是假的,是因为很多人在问为什么台湾怎样怎样,为什么不要,要去北京大陆这样,我才这样解释的。其实政治我觉得不大需要参与,因为主要目的是念书的。
简:你写的《李戡戡乱记》包括你上电视台发表的评论已经和政治有关系了,现在你来这边无疑也是新闻人物,难免有媒体问你一些有关大陆教育啊、社会啊、政治、生活的问题,那你会不会继续发表一些看法,会不会感觉有所束缚。
李:要讲的话可能只会分享在北大的生活经验,我现在就是要简单的回归做个学生,这些事情结束了就是一个学生了,那我想平常可能多少会注意一下社会新闻吧,应该不会主动去谈什么事情吧。
简:毕竟地方不同了,会不会有所顾忌?
李:只是觉得我在大陆就是做个普通的学生,不一样的地方只是说我出了一本书,我是从台湾来的。我在台湾之所有那么多意见,那是因台湾对学生的迫害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了,破坏到整个中国下一代的教育。
简: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不得不骂的地步了。
李:对,所以我觉得在北京我是来学习念书的嘛,以后碰到事情,可能政治社会上什么消息啊,我想只会关注不会写书去批判这方面的东西。那访谈嘛,当初设定说,进了北京,新书出完了以后,几乎不需要有采访,不需要破坏念书吧,以后毕业了再说吧,我觉得我的大方向是不会错的,为中国好。
高调和卖书无关
简:那你在两岸关系上观点是什么呢,统派独派?
李:像台湾是只要说你说台湾不好就叫做统派,他会帮你归类。
简:那你自己会给自己分类吗
李:我当然就是所谓统派了,根本没什么独派,他们根本就是一群小丑,也不敢闹了就是。我写这本书等于是匡正被扭曲的历史,同时等于给台独一巴掌。这本书出来之后,有三个团体认购这本书。很多老教授感到很振奋,他们很久没有看到这种情况了,们觉得高兴。
简:你觉得你做了一件有意义的事情?
李:对。
简:那这本书现在卖的怎么样?
李:台湾卖的算是很好了,因为现在是暑假,买的不是很多,不过我们排名都排的非常好,书店不大一样,最大的网络书店总排行榜是第二十名左右吧。
简:会在大陆出版吗?
李:会,九月就出版了。
简:有人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啊,你最近可能一直很高调,是不是和新书的发行有关系啊?
李:其实我不是很在乎这个发行,当然我也希望书卖得好,每个作者都希望嘛。
我上节目,接受专访,因为主要是很多观众感兴趣嘛,我想就去交流一下,想表达一下我的想法。当然之前的几个节目里面书的问题只谈一小部分,其他问题还是占多数,现阶段还是主要谈家庭啊、学校啊、台湾环境什么。
我不需向韩寒道歉
简:有媒体报道说,你骂了韩寒,说他算老几,连大学都考不上大学。然后你和媒体有了争论,说这不是你的本意,你本意是怎么说的?
李:这个事情呢,我觉得应该是说那个南都周刊啊,不是说他们周刊不对,他们派了一个我讲呢不好听一点很不负责任很违背新闻道德的记者来访问我。
他是怎么专访到我的呢,他那个记者是台湾过去的,是台湾的学生,2002年考上了大陆的一所大学。
那时候环境不像现在这样,那时候大陆,那时候还是民进党执政,去大陆是个很吃力不太好的事情,他去了受了点挫折,他现在回台湾是台湾一家小报社的记者,就是这个样子,透过我朋友说看到我这样满腔热血的…
简:简单的说他替南都周刊向约你采写了篇稿子?
李:对,可我完全不知道…,他是说看到我像他以前一样满腔热血去大陆念书,他自己又碰到挫折,所以就叫我哪边要注意哪边要…所以我们就做了专访。
其实我可以坦白讲,他这个人我不大喜欢,他要教人,他自己刚受了挫折,。我不晓得他想怎么样,看我很有冲劲啊,所以他就说大陆学生会怎么样,你去那边要小心啊被什么的,我就听他讲,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简:你的意思是他说是在替不同媒体采访,一会儿说这个一会儿说那个。
李:又说他是过来人要跟我分享,所以----
简:这种情况下你就说了的来在媒体上刊登的那些对韩寒的评论。
李:所以他后来就问问题,我一开始对他有点不耐烦了,他要讲,他要围绕的那些问题我就已经不大喜欢了。他莫名其妙又扯到问你爸爸最近怎么样啊,因为他访问过我爸爸,又说郭冠英什么时候会来,我最后被问得其实已经不耐烦了。他之后问我对韩寒有什么看法啊
简:你说韩寒算什么,这个话你说过?
李:是这样的,我接他这个访问两天前我才在深圳接受那个直播港澳台节止的采访。我费了好大力气去讲这个,因为我之前已经被误解过了嘛,之前已经被媒体,我根本没说过这话,我已经澄清了一遍,他又问我对韩寒怎么看,我就有些生气了。
简:你现在还坚持此前对韩寒的看法吗?
李:我根本没什么好批评他,我要批评他除非他先骂我或者是他妨碍到我怎么怎么,根本没事嘛。
坦白讲,我就是没听过念过他的书,我在台湾也没接触他的一些文章,我那个时候也不常上网,在准备临考在写书,他就问我嘛,我就说以前讲过了不想讲。他就叫我再讲一次,我就再把它讲完了,他又问啊,问你觉得他怎么样,我其实就已经发火了。
记::你的意思是他不是很正式的采访?
李:绝对不是,他那个信息,说..
记:在聊天。
李:从来没有出现过采访两个字,人家报社杂志都是…采访…,还约了时间地点,他就是很随性约了个地方,还约到了冰激凌店,吵得要命,我这句话骂完了,意思叫他不要再问了。
记:你以前对韩寒了解吗
李:其实台湾对他的了解还是靠陈文茜帮忙的,因为台湾没人愿报,可能报道他。只有新闻媒体有时候做大陆节目会做他,冬天陈文茜那个节目就做的韩寒的访问。
我听过这个人,听过媒体对他做的专访,他有提到我爸爸,说他读过我爸爸的书,就这样,我也不知道他在写什么东西,我只听过什么《独唱团》,我也没看过。
记:知道《独唱团》是吧
李:对,回到刚那个访问,我刚骂完了,他也就没事儿了,最后郭冠英来了,好,他跟他说今天是替南都周刊访问。
记:最后才说目的是吧
李:对
记:经过这个事情之后你对韩寒有新的评价吗?
李:我觉得他人不错,那个南都周刊报道出来,我还把那个周刊记者周刊骂一顿,他们主编帮他们记者辩解。
讲了半天,韩寒还跑来那个微博上留言,就是说,祝你顺利啊,说你说就说了嘛,他其实有点讲风凉话,就是说说了就承认嘛。所以我就想问他,今天假设他一天到晚被人追着问说,你想不想做谁谁谁,谁谁谁的接班人,然后呢对他怎么看,有一天你都很耐心的把他解释完了,有一天特别没有水准的记者跑来问你,一直想激怒你一直问你,结果你脱口而出说了句不好听的话,结果记者告诉他这叫采访。
记:这么说吧,即使那不是正式采访,那你今天想不想因为当时在那个特定的情况下冲动的话对韩寒说点什么呢?
李:我觉得其实也不需要吧,他应该也清楚的,他也不相信周刊他们那套说辞吧,他只是应该好好想想,因为我听说他也是批评别人好像也不是很客气的。
记:也是骂人不留情是吧?
李:这些我不是很知道,也不知道他骂谁,他应该也清楚,他觉得我讲了那套话,他说可以讲,那也不需要两套标准,实际上,他根本不会碰到这种状况嘛。记者他反而当老大,任何一个新晋作家,只要问他对韩寒怎么看,不会问韩寒他对别人看,记者也不会去设计他,想要陷害他,他根本不知道这种感觉。
记:你觉得在这件事情中你被陷害了,设计了,是吧?
李:对啊。他一下子是说给台湾做访问,一下子说只是想聊天,最后发现我说这句话有新闻卖点,就给南都周刊了,我就认了,我也学到教训了,也是上了一课,原来他可以这么…
我简直是知道怎么去…其实之前的访问记者非常好,人民日报,新华网啊,这些记者都很好啊,根本没什么问题,但这记者实在让我受不了。
记:你觉得自己被算计了一把是吧。
李:对。
记:你觉得有没有必要向韩寒说句道歉呢?
李:我觉得不需要吧,我觉得他也没有弄清楚。
记:事情来龙去脉是吧?
李:对。
记:到上海来了,如果有机会想不想跟韩寒见见面,聊聊天。
李:如果有机会见面交流交朋友,我都是乐观其成的,我来大陆完全就是没有排斥任何人嘛,我觉得有机会没问题,本来就不冲突嘛。
当初我在网路上这么积极的访谈我觉得我处理的也不好,因为等于我自己在微博上发牢骚,让有些人看到了,也转载这种,我想他最后看到了也好了,我也再不用解释了记:那这次到上海形成怎么安排的
李:我们基本上26到29号在上海,30去杭州,31号去北京
记:听说你杭州会去看哪个富春山居图,是你父亲的意思是吗?
李:是他要求去杭州的。
记:是特意去看这幅图嘛?
李:这我不大清楚,我是跟他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