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夸风要不得,媒体不要再片面宣传中国业绩


 
 
中国处于经济发展转型的关键时期。我们本应该脚踏实地,克服传统经济发展模式的弊病。但是,国内一些媒体却刮起浮夸风,曲解国际机构对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评价,有害于经济发展方式转变。对联合国2010年人类发展报告的新闻报道就是一个典型例证。
2010115日(纽约时间114日),联合国发表2010年《人类发展报告》。笔者研读报告一月有余,发现国内一些媒体的新闻断章取义,没有全面真实地报道报告内容。他们抓住报告中的个别内容,片面宣传中国的业绩。
新华社报道的题目是联合国发布《2010年人类发展报告》
报道称,“报告根据教育、健康和收入三方面因素计算出各国的人类发展指数,其中挪威、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在指数排名中位居前三,尼日尔、刚果(金)和津巴布韦则排名最后。报告还特别列出了过去40人类发展指数提升最快的10个国家,即阿曼、中国、尼泊尔、印度尼西亚、沙特阿拉伯、老挝、突尼斯、韩国、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报告指出,1970年以来,人类发展指数进步最快的地区是东亚,其中以中国和印度尼西亚为首。”
中国新闻社发表了内容雷同的两个报道。一个报道的题目是“人类发展报告称:中国过去40年进步列全球第二”;另一个的题目是“联合国人类发展报告十大进步最快国家中国居次席”。报道内容与新华社基本相同:“1970年至2010年间的人类发展趋势进行了系统评价。报告指出,在拥有完备数据的135经济体中,人类发展综合指数(HDI)进步最快的十个国家分别是:阿曼、中国、尼泊尔、印度尼西亚、沙特阿拉伯、老挝、突尼斯、韩国、阿尔及利亚和摩洛哥。”
国内许多媒体转载了新华社或中新社的报道,不少媒体的新闻标题冠以世界第二的字样。例如,北京日报标题是联合国2010年人类发展报告发展指数提升速度中国第二。这些标题似是而非,看来耀眼,其实会使读者误以为中国的人类发展水平已经排名世界第二。
研读联合国的这份报告以及为报告发布撰写的新闻稿之后,笔者发现,国内媒体的上述报道违背了报告的基本精神。人类发展报告的主要作者指出:“从过去几十年来人类发展经验中获得的一个重要发现是,对于使公民的生活质量得到持续改善而言,经济增长不会自动地带来健康和教育的改善”。该报告的新闻稿也指出:“健康和教育的长期进步并不是由收入所决定的。”为了分析这个问题,报告把人类发展指数的三个组成部分(教育、健康、人均国民收入)分为两类。一是收入指标,即人均国民收入,二是非收入指标,即教育和健康指标。
首先,与报告的基本精神相比,上述报道只谈中国的人类发展指数提升最快,回避其中的问题。报告的新闻稿说:1970年以来,中国在HDI方面所取得的成就位居世界第二,亦是唯一一个以收入增长而非健康或教育成就进入进步最快的前10位国家之列的国家。在过去40年间,中国的人均收入以惊人的速度增长了21倍,使亿万人脱离了收入贫穷。然而,在提高入学率以及预期寿命方面,中国并不是该地区内成就最大的国家。”这段话的意思是,只是由于人均国民收入增长速度快,才使人类发展指数提升快。正如人类发展报告所说,在这十个国家中,“只有中国仅仅凭借经济增长挤入前列。”国内媒体的报道对这些实质性内容只字未提。
其次,上述报道忽视经济增长与人类发展的关系,回避教育与健康指标仍然落后。报告的分析表明,1970年以来,中国的人均国民收入年均增长8%,突尼斯只有3%。1970年,突尼斯的女婴预期寿命只有55岁,中国为63岁。现在,突尼斯为76岁,反比中国多一岁。1970年,突尼斯的儿童入学率只为52%,现在为78%,而中国只为68%。以人类发展水平衡量,中国排在第89位,平均受教育年限低于处在第112位的塔吉克斯坦,预期受教育年限低于位于第108位的印度尼西亚。报告指出,1970年以来,中国的经济增长速度位居世界第一,但教育和健康指标排名在135个国家和地区中,只排在第79名。同期,只有10个国家的儿童入学率低于20世纪70年代,中国就是其中之一。这就是说,中国恰恰就是报告基本精神——经济增长不会自动地带来健康和教育的改善的反面例证。
再次,为了更真实地反映人类发展水平,报告的创新在于编制了更真实地反映一个国家或地区的人类发展水平的三个指标。一是根据不平等程度调整人类发展指标;二是把男女不平等纳入人类发展指标,三是编制贫困人口的教育、健康和生活标准的多维贫困指标。国内媒体的上述报道只谈人类发展指标,回避了不平等、贫困和性别歧视三个指标对中国的人类发展水平的负面影响。既然是新闻,本该报道事件的最新进展,而我们的媒体对联合国对人类发展水平研究的创新视而不见,上述报道失去了新闻的本质特征。
2010年人类发展报告有8处评价中国的社会经济发展,主要内容是对中国片面追求经济增长速度持批评态度。国内媒体的上述报道只说报告提到的中国的业绩,不谈报告对中国评价的具体内容,回避了中国社会经济发展存在的问题。近来,国内一些媒体片面引用外国的研究或报道,关于中国社会经济发展的一些指标跃居世界前列的新闻报道频繁出炉,刮起一股浮夸风。这股歪风对经济发展方式转变极为不利。联合国的人类发展报告已经指出了中国经济转型的必要性,对我们转变经济发展方式具有启示作用。媒体的这股浮夸风应该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