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鸿举：登泰山而小我
泰山于我的缘份可谓渊远：不仅是小时候读书时就有李健吾的《雨中登泰山》课文的优美文字，更读过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的胸怀，至于杜甫《望岳》中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豪情，则更是令少年的我向往已久了。自己在参加工作后也多次在火车上遥望泰山，为自己和这座雄伟的大山失之交臂而惋惜，甚至在我创作的古体长诗《狂歌行》中有“遥望岱宗失交臂，落鸦黄昏归故园”的字句。而今作为一个四十岁的男人，终于可以完成此心愿了。
按照旅行社的安排，一大早我们就起床了，五点多一点的时候，我们已经乘车从天外村开始往中天门进发。据说这是登山线路比较折衷的一个方案，从中天门至南天门，途经十八盘，大约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之后从南天门至玉皇顶，又需要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此以来也是一个上午的光景了。和海拔4000多米的云南玉龙雪山不同，海拔只有1545米的泰山并不以高度著称。从红门开始，我就注意到泰山之所以被尊为五岳至尊，实在和它的自然景观之雄伟壮观、幽深雅静以及几千年文化魅力所致。泰山虽然海拔高度只有1545米，相对高度1300米，但是它突兀于华北平原之上，凌驾于齐鲁各丘陵之巅，绵延200多公里，方圆400多公里。视觉之开阔，举世罕见，所以有“一览众山小”之说；又因形体磅礴巨大且稳重敦厚，故有“稳如泰山”，尤其是司马迁“人或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之说尤为著名。泰山的名称最早见于《诗经》，“泰”字有“极大”、“通畅”、“安宁”之意。又因为有12个皇帝封禅于此，被称为中国封禅第一山，和西岳华山、南岳衡山、北岳恒山、中岳嵩山一道合称为“五岳”，因了上面种种原因，泰山被尊为“五岳之首”，又称为“岱山、岱宗、东岳、太岳”等。
从中天门开始，远望十八盘如一线悬于云端。我们团队中的M君和L2君开始胆怯心虚，前者年长且有糖尿病，后者肥胖且疏于锻炼身体。但是看到许多白发苍苍的老人都在努力攀登，相对比年轻的两人也只好硬着头皮开始攀登了。说老实话，泰山的石阶陡峭而且短小，我看到下山的人们几乎是侧着身子在往下挪。但是因为不时地看见满山的摩崖碣石和历代文人骚客的碑刻，那些正楷、行书、狂草以及篆书等痕迹，登山之疲劳也颇为减轻许多。不多时我们团队已经人为地分成了几个梯队：儿子和他的两个小朋友捷足先登，我和女友D君、旅行社L君和他的女友为第二梯队，M君早早买了登山杖和他的团队做了第三梯队，而一路上走走停停，见庙就烧香的L2君则成了收尾的，据他自己说累的差点哭出声来。其实据导游介绍说，泰山风景旅游区分为幽区、旷区、奥区、妙区、秀区、丽区六大风景区，我们所选择的恰好是幽区，全长5.5公里，几乎全部为盘路，共有6290级台阶。尤其是十八盘，民间有着“紧十八、慢十八、不紧不慢又十八”的说法。感谢我长达6年的晨练和长跑，尽管也是呼吸急促而且汗水不断，我在登上南天门时还是显得轻松有余。相比之下，后面梯队的人们几乎昏厥，走走停停的在我们后面，足足比我们晚了一个小时。过了南天门就是往玉皇顶的路，也就是著名的天街了。走在天街上人显得轻松了许多，许多人开始买当地特产的大煎饼充饥，看来爬山体力消耗巨大。看到许多穿军大衣的年轻人，说是前一天晚上爬上山来等着今早看日出的，谁知天公不作美，早上是个雾天，如此看来一宿的罪白遭了。往玉皇顶上还是陡峭的盘路，害得光大银行某君一见之下就急了：还爬这玩意儿啊，我死了算了！
玉皇顶上是泰山的最高峰了，走过的石阶上就有1540的字样。我看到了汉武帝的无字碑，和其他游人不同，我没有在据说非常灵验的庙里烧香祈祷，倒是在孔子小天下的“瞻鲁台”上盘恒久久。我亲眼看到大片大片的白雾升腾而至，漫山遍野地弥漫开来。忽然间，云开雾散，周边群山尽收眼底。时光如白驹过隙，疏忽间两千多年逝去，无论人世多少变化，泰山依旧。那些封禅了泰山的12个皇帝都成了历史的过眼云烟，泰山石依旧、树依旧、草依旧、云依旧、雾依旧，都说是“人活一世，草木一生”，这和巍巍乎泰山相比，人之渺小而迷惘，实在不能一提了。
下山时坐的缆车，据说奥地利原装进口，速度很快。把烧香拜佛花了五千多人民币的L2君吓得面色惨白。据说泰山石是著名的纪念品了，尤其是“泰山石敢当”很是辟邪。我在山上没有找到合适的石头，看来已经被游人拾了干干净净，山下那些人工造假的，也就无需携带了。泰山我来过，泰山我走了，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回来的车上，旅行社L君问我有何感想。我想了想说深刻的东西我就不说了，一句话，“人心齐，泰山移”这话纯属扯淡。大家听后无不莞尔，然后都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渐行渐远的泰山。
2010年6月11日于大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