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师写作是“不务正业”？
笔者今天在网上看到这样一个帖子以后，内心再次产生了一种不得不说的涌动：
我作为一个语文老师，很为现在的语文教师不会写文章感到羞愧。我所接触和认识的语文教师中，很少有会写篇文章的，更不要说能够在报刊杂志上发表的。我们的很多教师讲起作文来头头是道，大有指点江山之意，可你让他写点东西，大多是半天挤不出二百字的，即使挤出来了，也是味同嚼蜡。一个语文教师无法运用民族的优秀语言，难怪现在的学生文学水平差得可怜。想起以前的那些国文老师，大都是当时文坛的风云人物，如朱自清、叶圣陶、夏丐尊等，不知道我们现在的语文教师有何感想？
如同在问士兵可会放枪、农人可会耕田一样多余而可笑，既然是读了十几年中小学，又念了几年的中文专业，再加上本身又专职教语文的，中学语文教师哪有不会写文章的道理？但事实恰恰就是这样。在我们的身边，我们经常会发现一些以评析他人文字、指导青少年作文为终生职业的语文教师不仅不会写什么文学性的作品，而且连一般的文章（如记叙文、应用文）也不会写。而大多数教师为评职称而写出来的教研论文，也都是抄袭或者拼凑出来的东西。——无怪乎现在的学生“不服气”，无怪乎现在的教师水平遭受到了诸多的质疑。试想烧不出好菜来的厨师，能以 “良庖” 相配么？体育教练不会“跳山羊”，能指导好受训的运动员跳出美丽与高度来么？
笔者是专职做教学管理和研究的，也是经常和老师们谈读书的写作道理的。但如今却是一个不读书、不写作的年代，“述而不作”等教学观念依然存在。于是乎，眼高手低而缺乏写作实际感受的教师们，就在 “文章分析”和“作文指导”中，要么是隔靴搔痒，要么是难得要领、甚至不着边际地把语文教学搞得一塌糊涂。
近日关于鲁迅作品在语文教材中遭遇删除的事件成为了社会热议的话题，而不少中学语文教师也以“鸡肋”之说直指鲁迅的文章阴冷、艰涩给予力挺。对此，马庆云先生在《鲁迅作品成为中学鸡肋的罪魁祸首是语文老师》中给予了严厉的批驳：我不担心中学生开始的时候读不懂鲁迅的文章，我担心的是这些语文老师自己都大学本科毕业了，也不曾读懂鲁迅的一些最基本的文章。这样的老师去讲授鲁迅的文章，他们自己都稀里糊涂，当然给学生讲的一塌糊涂。学生觉得鲁迅的文章难，是因为他们的老师根本不能在阅读鲁迅方面引领他们。我在以前的文章中断言，今年中文系（不单只某个大学）的毕业生去做中学语文老师的，有百分之九十以上是不合格的。而在针对“河北省高考作文有四十万人不及格”的问题，他再次指出：全国有一半以上的语文老师是不合格的，最近又更正了这一数字，是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老师都不合格！语文老师，不是一个职业，而且从事老师的人完全不能把它当成一个职业，它不是仅仅换取生活果实的劳动工具，它承担社会责任与道德良心，不是与社会进行交易用的。但大多数的语文老师仅仅把这个事业当成了与社会交换生活果实的工具！他们根本不会真正解读文本，走进语文教育。
诚然，马先生“沉痛的”的措辞确实有些过于严厉，但谁又能否定他对语文教育所表现出来的“赤子”之心呢？鲁迅是一个“作文大家”，他的文字都是用血泪的流淌，是心灵的告白，设若没有那种文字表现心历路程的作文功底，又岂能读懂鲁迅先生笔下的芸芸众生？再者说了，作文是一门大的学问而决不单单是一项技能，单凭语文教师只有花架子而缺乏硬功夫的雕虫小技与夸夸其谈又何以能够提高学生的作文素养和语文素质？一个游泳教练，如果自己根本不会游泳，甚至于对游泳没有多大兴趣，那么，他能够算得上一个称职的教练吗？！
对于教师不写作这样的一个问题，很多老师都能说出一大堆的理由来：
比如：每天都有备不完的课；每天有处理不完的落后学生；每天都有批改不完的作业；还有应接不暇的检查，弄得你焦头烂耳，不知如何是好；每天晚自习后还要到学生宿舍检查……等忙完一天的事回到家时已经十点多了，如果再写东西，晚上的睡眠就不够了，身体会受不了的。
再比如：好文章让老子、孔子、孟子、庄子、施耐庵、罗贯中、吴承恩、曹雪芹、鲁迅、郁达夫、冰心等等这些大家们都写完了，我们写什么啊？再者，就凭我们这两下子能写出什么来呢？既使写出来还不是些八股文之类的东西吗？不要说让人看了高兴了，更多的时候让人看了发困，让人难受。
又比如：也不必说是由于我们搞市场经济，使人们一切向前看了，不愿意读书了，写出的文章没人看了，其实整个世界都是如此，人们不愿花费时间去读书，而是愿意看电视、电影又快又形象。有报纸调查，在1950年前后英国有一半的作家靠写作就可以养活全家，而在2000年之后，只有六分之一的作家可以靠写作养家了。当今世界要现代化科技的冲击下，愿读书的人越来越少了。既然如此，我们还写文章干什么呢？
还比如：写文章的人常被称为“爬格子的人”显得呆板、迂腐，好像不懂生活，甚至没有生活情趣一样。你看人家那些打牌，打麻将的在一块大声的说，大声的笑，将桌子拍的啪、啪之响，多有意思啊。他们谁去写那没用的文章啊，他们过的好潇洒，而且他们也没发现他们中什么毒，其中还有不少工作挺出色的。
可以看出，不少的人把不读书或写作的原因往往归之于工作忙没时间、没有意义。但我打心眼里是和看不起这些人的。——不是因为他们浅薄，而是因为他们没有文化的底蕴；不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而是因为他们不懂得理论的支撑和哲学的思维。知识要系统，就必须得读书；知识要贯通，就必须得交流。就教育论教育拯救不了教育，就教学说教学永远也不可能有所创新。所以，对于目前语文教学效益低微、学生普遍对语文不感兴趣、全社会语文水平较差这样的现象，语文教师无论如何都是难以逃脱干系的；或者说，这本身就是教师不懂写作、不会写作所造成的恶果！
当然，作为一线的教育管理者，笔者前面所述并非是对语文教师持有什么成见，甚至还能理解他们的拘囿和苦衷。在这个大多数的人都去进修研读“关系学”这一门功课的年代里，哪里还有“夜深还照读书窗”的意境？谁又能忘却尘世的喧嚣而固守“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寂寥？
“文章自得方为贵，衣钵相传岂是真。”笔者是一再强调教师是必须学会写文章的，所以才率先为范地建立了自己的博客专栏，并坚持每天发表一篇文章。但令人感觉希奇的是，笔者的文章大多都是在晚上十点以后发布的。究其原因，近乎简单得可笑。曾有领导说我写文章耽误了工作，甚至还因此而背负了一个“不务正业”的罪名。于是，我便无论如何也不敢在白天提笔写字了！——正所谓“一个好领导就是一所好学校，没有好的领导永远不可能把教育领出低谷”，此言一点不虚！
“须教自我胸中出，切忌随人脚后行。”据报载：上海市教研室在提高语文教师写作素养上狠下功夫。作出明确规定，九年制学校一至五年级的语文老师每学期写作量不少于万字，六至九年级的语文教师不少于1.5万字。笔者对这一举措举双手赞成。因为，读书是走别人的思想路线，而写作才是走自己的思想路线。诚然，语文教师不擅写作未必混不下去，但是后果会是怎样？我想，这是一个基本不用再做什么讨论的问题。
苏霍姆林斯基曾经说过，只有当教师的语言水平、知识视野远远超过教学大纲时，教师才会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学生身上，“才能成为教育过程的真正的能手、艺术家和诗人。”面对竞争日趋激烈的国际社会，面对着飞速发展的科技时代，更面对着每一个活泼可爱的生命，我们语文老师究竟该做些什么呢？？？
（李吉明2009年8月14日于河南新乡 邮箱：[email protect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