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博物学家达尔文根据多年探索研究提出核心思想为“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进化论,指明物种起源与发展的规律。一百五十年多年来,人们无可辩驳的接受与传播,任何社会发展史和生态学理论都会尊重这一理论框架。人们对达尔文探索研究的经历充满着敬意,似乎生而坚信这一理论的伟大与正确,并且将这一理论贯穿于日常生活与生产的认识。
近来,进化生物学家发现达尔文生命进化树理论不正确,物种间的异种交配比他们原先认为的更为普遍。据他们估计,10% 的动物在与其他物种一同生活的时候会产下“混血”动物。这意味着基因并不是简单地遗传给生命树上的个别枝条,它们还在物种之间以不同的进化路径进行转换。其结果是一个杂乱无章且更为缠结的“生命网”。
对待这一修正理论,一些人会很容易接受并且认为新的研究成果是对达尔文进化论的继承与发展,而且相信异种交配只是生物进化树演化过程中的暂时例外,最终的主流还是按照达尔文的原始理论进行下去。也有一些人会反对并且拒绝接受新近研究成果,他们认为这种修正没有很令人信服的科学依据,即使提供的科学数据和现象也仅仅表明科学家误读了这些事实。
达尔文开创进化论先河的伟大使得任何反对的理论和任何反对的声音都被认为是渺小的、不足道的。当然在进化论的传播过程中也有很多的误读和片面理解,比如在《物种起源》发表不久,英国哲学家和社会学家斯宾塞,立即把达尔文的进化论引入到社会学中,提出了“社会达尔文主义”,成为西方列强奴役人民的“思想武器”,进而为“种族主义”乃至“纳粹主义”提供了冠冕堂皇的理论依据。同时,认为深信不疑的进化论只是达尔文理论的一部分,即“自然竞争与弱者淘汰”,而另一部分即达尔文关于“爱”和道德的理论,却被人们普遍忽略了。这一部分强调生物与环境之间的和谐,包括生物个体与群体之间的和谐,不同种群之间的和谐(生物群落),种群与环境背景之间的和谐。
人们接受新知总是容易吸收与背景反差很强烈的部分,从而往往忽视对此的补充与修正。人们发现问题总是从动态的角度而对静态事物往往疏忽。而且人们树立的新思想总是寻找伟大的依据,根据自己的见解来分析和解读流行广泛的理论而这往往违背他人理论的初衷和真实含义。
改革开放初期,胡耀邦惊呼“错批一人,误增三亿”,指在1957年反右运动中,因北大校长马寅初提出人即使生产者也是消费者,提出生育要计划的主张被大成右派份子,并且认为马寅初成为右派是他的主张与毛泽东的人口观不一致所致,毛泽东认为人多是好事,人多力量大。
其实,随着历史的久远,真相也慢慢展现在人们的面前,根据最新的人口学者分析,中国是否多生三亿不是简简单单的数字游戏,这其中包括新中国成立三十年的时间里就将人均寿命从三十五岁提高到七十二岁,而且根据清朝以来的人口增长趋势即符合人类社会发展需要的人口增长,再过三十年中国就将步入老龄化社会。如果按照马寅初的观点,则仅仅关注人口数量和增长率而不是人口结构,通过减少新生人口来降低人口总量,实现人口的零增长;主张每对夫妇只生育两个孩子则忽视建国初婴儿死亡率为20%,5岁以下儿童死亡率25-30%,孕产妇死亡率为1500/10万。而毛泽东提出人多是好事,人多力量大也不是提倡生育,而是在其他场合阐述战略时表达出的乐观情操。
现行计划生育政策广受诟病,一些社会问题开始滋生并将影响未来,诸多社会学者开始反思和检讨马寅初的人口论并且提出很多新的主张。
不过这依然改变不了人们笃信马寅初人口论的正确,并且将他被打成右派的遭遇、坚持“真理”的坚韧作为支持其观点的依据,而他的经历成为批判反右、文革历史的最好例证,现行计划生育政策开始实施的理论依据也是对马寅初人口论的认同和支持。当一个认知背上历史的重担并左右创造新历史的人的情绪的时候,所谓的真理就会是那些可以解脱人们历史情结的观点,而强调的审慎思考不过是将这些理论通过行政或者其他主导力量加以强化并且促使更多的人接受而已。
历史的悲剧不断重复上演,也许今天的忏悔就是明天的罪恶,人们对真理和世界的认知总是伴随无从把握的力量来推进,在推进中获得力量的庇护而得到生活和心灵的寄托。这种情况深深反映在人们对文化的归属感。
孔子的儒家思想深深影响了中国两千多年的历史,成为中国人人格的重要因素,而且现在的社会交往和生活方式都无不镌刻这儒家思想的烙印。近代以来,随着西方列强的船坚炮利轰开了中国的国门,国运飘摇,西风东渐,引起人们对顶礼膜拜两千年的儒家思想进行了一次次的反思和打击。太平天国运动、新文化运动及至五四运动和刚刚过去三十年的文革,一场场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都将孔子和他的儒家思想作为攻击和批判的对象,成为一次次社会变革的绊脚石。
但是,无论人们运用暴力革命的方式还是温良改革的方式,当社会变革业已取得预定成果的时候,儒家思想依然会成为人们评判是非对错的标准,成为人们解决社会问题和自身问题的武器,就是主张变法自新的清末维新派领袖依然是尊重孔子的。
人们会产生一种疑惑感,就是社会的真正进步和对世界的真正改变在哪里呢?儒家思想经久不衰,历经人们的多次否定而更加闪耀光芒,一种民族的信仰,本来知道它有很多不适的地方却越是否定越成为对它的肯定与推广。
西方信仰基督教,其中又分为很多派别,三大教派指天主教、东正教和新教。特别是新教的产生是16世纪宗教改革运动的产物,印证了信仰的笃实与不可抗拒。即使在今天科技异常发达和文明如此进步的情况下,西方人对于宗教的情感和信赖依然没有改变,而且成为人们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及至到今天,凡是新鲜事物,无论外在的推动还是自行主动的去认识,只要认可再次否定也要经过长时间的苦痛,特别是疑惑不解或者失去自己脚步的时候。
另一个角度讲,有人在进行一种尝试的时候却意外获得其他方面的收获,比如科学研究者本来去论证一种假设却意外获得其他方面的新成果,有些人称这种现象为运气,却不知道如果改弦易辙,也需要一个自我接受的阶段。
现在新理论、新事物层出不穷,人们对世界的认知和改变也越来越具有便捷的条件,而正是在这种条件下,确立一种打破传统的新思想是更加困难的,因为思想的泛化与激变,更新换代的加剧,已经不存在流传千百年来的思想得以积淀发酵的条件。特别是社会存在科层管理体系的社会接受眼见的真知还要经过一番与自身权利的自我斗争。
我们何以改变世界呢?只有通过改变认知思想和方式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