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

她“啪”地一声从外把门关上。她决定出走。丈夫又把门打开，伸出个脑袋，问了声：“你什么时候回来？”“不回来了。”他就把整个身子从门口站了出来，从手抹了下系在腰上的围裙，很小心地问了句：“你到哪里去？”她本想回答，可又想不出到底到哪里去。就说了声：“回娘家。”

回娘家的路不算太远，可她走得很慢。从黄昏走到天黑，她也只不过走了一半的路程。远处有一个舞厅，能看到旋转的灯光。她往那个方向走去，依然很慢。舞厅门口，已没什么人了，只一个卖票的把脚搭在一张桌子上，悠悠地吐着烟圈。

她在门口犹豫了好久，还是一狠心买了张票。进去后要了一杯茶，在一个角落里慢慢地品。茶开始有点苦，但过一会就有股沁心的甜。

一个很俊的男士向她走来，很有礼貌地邀她跳舞。她开始舞步有点生疏，但马上就应付自如了。男士赞她舞跳得好，问她是不是经常进舞厅。她笑了下说：“我已经五年没进舞厅了。” 男士问：“能不能下次再邀你？”她象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用开玩笑的口气问了句：“我已经结婚了，你信不信？” 男士摇了摇头又点点头说：“你是否和你爱人吵架了？”

“没有。”她顿了一下又说：“我真想跟他吵一架，可找不到半点机会。”

男士看着她，感到很疑惑，就又问了句：“你是不是不爱他？”

他摇摇头说：“不是，我很爱他……。”他突然打住了，她惊异自己怎么竟然跟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子说这些。

她说了声：“对不起”。离开了舞厅，还是决定回娘家去。刚走到娘家的客厅，她就发现丈夫坐在那里。见她回来，他赶紧站起来，呐呐地问：“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她皱眉说：“你就是什么也没得罪我。”

晚上有点月亮，但很朦胧。她觉得她现在最想干的一件事就是想跟丈夫吵一架。可是怎么吵呢？丈夫没有哪一件事是不依她的。她突然抱住丈夫，狠狠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丈夫的白色衬衣上出现了一块很大的血斑。

丈夫大吃一惊，痛楚地看着她，仍是轻轻地说：“不要耍小孩脾气了。”于是揽着她的腰。她看看天，月亮更显朦胧。

         1991年7月13日发表在株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