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国人是在误读中国吗?


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如圣火传递,萨尔科齐的表态,部分法国人对"藏独"的同情与支持,将中国与法国推向了对抗矛盾的风口上。国内爆发了抵制法商的热潮,结果是嘉乐福首当其冲受到影响,大家群情激愤,似乎法国的一切都值得憎恶。我在一则新闻解读里提出了不同的观点,有一条留言引起了我的注意,意思大概是,如果我母亲做饭不好吃,我可以说;但是如果是别人说我母亲做饭不好吃,则我坚决要反击。这是一种非常极端的情绪宣泄,我们似乎过于袒护自己的缺点,而对一些事实却不愿意正视。也有人说,法国对于中国的一些看法并不是法国独有的,其他西方国家也有类似看法,问题在于,中国和这些国家的沟通也不够,相互之间确实存在着一些偏见。

我个人以为,偏狭的极端民族主义情绪是有害的,中国也存在一种趋势,经济发展的成就是巨大的,但这并不说明中国不存在缺点和问题,未富先骄,不能容忍别人批评自己,这是不断进步的大敌。我们不妨看看在法国人眼里的中国是什么样子,然后冷静地想一想,事实是不是如此,我们应该如何改进和纠正,而不是狂妄到了“老虎的屁股摸不得”的程度。如果你母亲做饭确实不好吃,是个事实的话,为什么你就听不得别人说出这种真实的感受呢?这是不是一种大国沙文主义情节?

法国《快报》周刊89日至l5日一期刊登该刊特派记者马克·爱泼斯坦、塞韦里内·巴尔东和克里斯蒂娜·克尔德兰合写的一篇文章,题为《中国奇迹的背面》,摘要如下:

    尽管中国在怡然自得地向外国商人特别是那些梦想投资于全球最大市场的企业家施展魅力,但是有些问题将不能长期回避。譬如,如果共产党在建立一种少数富豪与绝大多数穷人之间的贫富差距不断扩大的资本主义框架,那么这个政党还有什么用呢?当经济增长出现衰退迹象时,党的合法性将会怎样呢?如果改革的主要受益者中产阶级在股市暴跌或房地产泡沫破灭时遭受部分损失,那将会发生什么情况?如果中国领导人不进一步推进民主、透明和法制,那么中国经济奇迹是否还能年复一年地继续呢?这些问题并非都是专家学者们考虑的问题,因为地球上l/5的人是中国人。在经济全球化浪潮席卷世界之时,中国的命运与我们大家都有关系。

    对于那些依然对此视而不见的人,我们要提醒他们注意以下几个相关数字:2007年,中国已成为全球第一大农业生产国(生产蔬菜占全球产量48%)、全球第一大高速公路、铁路、住房和电站建造国、全球第一大手机和电视机制造国、全球第一大煤炭和钢铁生产国和消费国。

    此外,这个国家还生产全球8/10的拖拉机、7/10的手表、l/2的照相机……据最新预测,中国的工业产量2013年将超过美国。

    在一代人的时间里,列宁式的计划经济国家变成了全球最大的贸易国。可是,这样一个庞然大物则可能掩盖着结构性缺陷……

    数据不可靠

    一位常驻居民指出:国家统计局雇用了6万人。但是,统计数据在上报过程中却有被粉饰的倾向,因为每个公务员自然都希望自己在上级眼里是业绩最好的。结果是:北京公布的全国国内生产总值与各省公布的GDP平均值之间存在20%的差异!联合国各机构和世界银行的外国专家被要求原封不动地接受这些中国数据。但是,最基本的数据却往往靠不住。l999年至2001年曾任美国驻华大使的普理赫海军上将曾指出,中国政府不知道中国人口的确切数字,当时中国人口已约达12.5亿至l3亿。要养活这么多人口,中国有多少可耕地呢?上个世纪90年代末,官方估计中国可耕地面积约为9500万公顷。然而,同期卫星测量显示,中国可耕地面积为l4亿公顷……一位金融专家说:人们总要对数据提出质疑,因为这些数据的可信度因部门而异。有关工资或工作时间的社会指数是最不可靠的。显然,政权对此并不重视!

    不遵守游戏规则

    法国达能集团在华遇到的困难就是一个例证。自从达能集团指责其中国伙伴娃哈哈集团建立平行公司获利以来,这家法国农产食品加工集团就遭到中方的司法反击和媒体带有排外色彩的骚扰。一位法国投资者说:令人烦恼的是,中国人几乎不重视讲过的话,也不重视合同中所作的承诺。特别是如果发生纠纷,即使你将自己的伙伴告上法庭也没用,因为案件无疑将由当地法官审理,而当地法官往往与被告有一些亲密关系……”依靠党内庇护者,不受处罚的现象在中国达到登峰造极的程度:2005年,可能只有20%的被判刑党员受到处罚。

    制假造假猖獗

    据欧盟委员会最近一份报告说,去年在欧盟国家查获的盗版和假冒商品中有86%来自中国。2006年,欧盟国家海关人员截获了2.5亿多件假冒商品,而前一年则查获7500万件。大部分假冒商品是药品、香烟和可能严重危害消费者健康的产品。最近的一个例子是:美国美泰公司的子公司费雪公司82日宣布召回96.7万件被怀疑含有毒物质的中国产玩具。

    制假造假现象达到如此规模,以至于有些人对这个国家的创新能力提出质疑。一位基础科学研究员说:造假、剽窃加上贪污腐败已成为中国根深蒂固的坏疽。最优秀的大学生都出国了,许多人到美国留学,特别是他们在美国学校学到一些伦理知识。但是,他们在回国后又往往重新染上了旧习气。

    法国斯泰达管理咨询公司经理沃拉费特在他为外国投资者写的一本书中指出,要想避免资料被窃,应采取下述措施:分散放置要制造的零件……注意不要在企业内部网络上储存过多信息或提供过多敏感信息……晚上办公室要有保安或警察经常巡视。

    污染危害经济增长  

    中国现已取代美国成为全球第一大二氧化碳排放国。酸雨、乱砍滥伐、温室效应气体排放、流淌污水的河流、大城市中的有害气体……据世界银行认为,中国环境的恶化可能是每年75万人早死的原因,并可能造成国内生产总值减少8%10%。对北京来说,生态问题是一个首要问题。在国际奥林匹克委员会到北京考察中国首都举办奥运会的候选资格时,政府当天曾要求工厂关门,并禁止公务员开车上路。现在奥运会临近,许多烧煤的发电厂正在关闭。但与此同时,每天却有约1000多辆新增车辆在加入城市道路的车流中,政府所作的努力白费了。

    中国北部高原水资源缺乏,灌溉计划已经过时。3/4的河流受到严重污染,以至于河水不能饮用。然而,中国人均水资源占有量则已低于世界平均水平。

    中国政府加大了这方面的宣传力度,今年秋季将召开党的代表大会,届时将可能任命一名环境部长。不过,中央政府似乎无法在各省推行其命令。有人说:谋事在中央,成事在地方。中国煤矿可能有2/3的脱硫设备不能使用。对污染者的罚款也往往很低,不足以起到威慑作用。

    社会在动荡中

    据官方人士说,中国每年约发生7.5万起示威。绝大多数示威发生在农村,远离电视摄像机镜头,而中国有2/3的人口生活在农村。有些农民示威反对征用其土地,有些矿工罢工要求改善井下安全条件,有些失业者游行抗议未足额发放解雇补贴,有些大城市的居民抗议把他们强行迁往郊区。中国人民大学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院长温铁军强调:“外国人的眼睛只盯着经济增长数字。他们赞赏我们的摩天大楼,在离开中国时脑子里都是非常现代的都市印象。然而,在中国农村还存在许多问题,仍有7亿中国人生活在那里。

    党成为扶轮社

这些不同因素是否会造成政权不稳?不大可能。中国国家主席胡锦涛和总理温家宝正在力图推进党内民主。但这仅限于党内而已。中产阶级成员似乎对其命运更感到满意。中国的精英内部没有什么分歧,无疑他们都非常关心个人致富,因此并不关心意识形态的争论。美国哈佛大学教授罗德里克·麦克法夸尔最近指出:共产党已变成了一个拥有7200万党员的扶轮社。大多数人加入共产党是希望能给自己的职业生涯带来好处。在一个4000年来经历了26个朝代的国家,铤而走险将只是短暂的。如果这个国家党解体,世界将真的会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