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个星期的《北京娱乐信报》上,连续两次大幅面报道了话剧界“戏逍堂”的争论。一个学制冷工程出身的关皓月在北京“戏逍堂”模式的初步成功基础上对外宣布,他们将在全国九大文化城市成立戏剧连锁店,从北京向外地“批发”低成本小制作的情感话剧,并预期年利润300万元以上。“戏逍堂”现象而受到了来自市场与专业人士的关注,市场的很多是捧场,而专业人士更多的是抨击。
抨击者以国家话剧院资深制作人李东先生为代表,其抨击可谓相当全面。
在对关皓月等人的抨击上,说其制作的“话剧”粗制滥造,假药、毫无水准、对观众不负责任、整天想着跟高水平的专业戏剧人叫板、根本没有正经编剧、用简陋的舞台来糊弄观众、他们是对戏剧界四处的破坏和拆散,恶俗和乱搞、是娱乐胡闹剧、放到真正的剧场商业里屁都不是,有什么资格谈票房!等等,言辞间俨然将戏逍堂当成了头号竞争对手。
对演员的抨击方面,李东先生表示,“戏逍堂”为追求低成本,所启用的演员中,很多人可能是一辈子都进不了表演行当的职高毕业的北漂演员,或者是还没有打进影视圈的、做其它行业、把话剧当成精神理想的业余演员。他们根本不在乎演出费、就是为了图个乐;还有的演员是好不容易找个饭碗,根本没有能力去谈钱。如此无非说明戏逍堂的成本之低,利润率之高,观众对这样的东西捧场是冤大头。
如果说对戏逍堂与演员的抨击还显示出一些理性的话,那么对观众的抨击就显得有些被冲昏头脑了。他说,零水准、低成本戏剧的大行其道,观众也难辞其咎,学历提高了,文化水准也似乎有所下降。就如同中国球迷与中国国家队,什么样水平的球迷只配看什么样水平的球队。
专业派的抨击不独李东先生一人,笔者一直很仰慕的著名话剧导演孟京辉先生也加入了这一轮争论中,孟先生说戏逍堂的话剧是低水准的戏,在误导观众。是整天在跟专业的瞎叫板,是一定要被清除的垃圾。
而作为戏逍堂的股东的关皓月,则丝毫不觉得奇怪,甚至有些满不在乎,“你们说我们的不能叫小剧场话剧,我们不叫话剧不就成了,你们专业的人想来做这块市场,你们就来做吧,但是你们早干吗去了,有本事别和我们学,继续做你们的经典戏去”。
本人既不了解本此争论中的各位当事人,各位当事人也不认识笔者。笔者甚至几乎从来都不进入剧场看话剧,戏逍堂的、孟京辉的、李东的话剧,笔者都没有看过。如此似乎没有发言权,但从另一个角度讲,似乎也只有如此,才能够保证评论的客观与理性。
笔者仅有三点看法:
第一,记得明末两位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和高迎祥在“双雄会”的时候,高奉劝李说:我们先要讲如何打江山,然后才是如何分江山。
农民起义也好,高雅话剧也罢,都牵涉到打江山与分江山的事情。笔者认为,来自专业人士的抨击虽可谓尖刻而釜底抽薪,也自然有其合理成分。但就如孟京辉所说,戏剧界没有必要把戏逍堂当作洪水猛兽。
李东先生的话不仅伤害了关皓月的戏逍堂,而且伤害了那些不求演出费的演员,同时竟然伤害了作为衣食父母的观众。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巴——小心祸从口出。
娱乐本没有什么专业与业余之分。先合力把观众圈进剧场,把市场蛋糕做大,然后再说如何切分的事情。没有观众来捧场,话剧做得再专业、再精致,都白搭。
第二,市场风云变化莫测,即使是娱乐行业竞争都相当激烈,戏逍堂的前途也并非一片光明,戏逍堂在扩张的时候,一定要万分小心谨慎,如果不是大肆高调宣扬,也不会引发如此多的众怒。
各地的欣赏口味是不同的,在北京叫得响的作品在其他地方未必适合,冯小刚的黑色幽默也很难被南方人接受,四川的变脸绝活就很难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在时间上也会有来自各方面的竞争,每一个时间点都会有很多活动与演出等其它因素在蚕食那原本就少得可怜的市场。比如中国摇滚20年的演出在沈阳刚刚遭遇滑铁卢就是生动的例子,导致其失败的最大因素就是与世界杯冲突,喜欢摇滚的大体上都是喜欢足球的,与四年一度的足球盛宴相比,还有谁去关注一次普通的摇滚音乐商业演出呢。
当然,更大的威胁还在于同行之间的竞争,虽然适当的炒作能够提升知名度,但“窝里掐”的做法只会让观众走得更远一些。
第三,在观众层面,观众是冲着高雅艺术与娱乐去的,但当他们从争论中看到直接与间接地为了利益而争的时候,那原本向往清净的情绪难以得到释怀,索性不看也罢。毕竟观众选择消磨时光的余地太大了,除了戏剧的铁杆粉丝,谁也不会无论如何都要把这当成是一个事业去支持的。事业是别人呢的,钞票是自己的。
真的如此,那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呢!抽了别人的,也抽了自己的。
对双方而言,专业也好,业余也罢,还是需要共同打下江山之后再去分江山。否则,失去了观众,在内部掐得再凶,都白搭。理智一些的李东与孟京辉等专业人士,先不要给对方拆台了;而侥幸取得一些市场认可的关皓月,先不要把战线拉那么长,专心做好北京的市场,岂不更理智并稳健?
贾春宝
2006年6月26日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