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南京条约》170周年:对殖民主义的再认识
作者:刘植荣
今年,是中英签订《南京条约》170周年。《南京条约》是1842年8月29日腐败的清政府与英国签订的中国近代史上与外国签订的第一个不平等条约,该条约把香港割让给英国。从此,中国开始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直到1997年7月1日,米字旗才被五星红旗取代,结束了英国对香港的殖民统治。
殖民就是侵略。殖民者通过对殖民地人民的掠夺、剥削和压迫,攫取到大量财富并运往欧洲,使欧洲发展、繁荣起来。这就是殖民主义的本质,这是任何人都不能否认的。但有一点似乎很少有人认识到,那就是:殖民者主观上掠夺殖民地人民财富的同时,客观上也在殖民地传播了文明。也就是说,掠夺是殖民主义的主业,传播文明是殖民主义的副产品。
香港没有资源,耕地少得可怜,英军刚占领时一片荒野。156年后,英国人还给我们的香港,是一个繁荣的国际大都市,世界最重要的金融和贸易中心之一,世界最大的转口贸易中心,世界最繁忙的国际货运机场,世界第二大集装箱港。不往远处说,仅从1961年到1997年,香港GDP就增长了180倍,人均GPD增长了87倍。殖民地时期,香港人的预期寿命成为仅次于日本的世界寿命最长的地区之一,远远超过大陆人的预期寿命。这些事实摆在那里,谁都不能否认英国人统治香港期间所取得的成就。如果香港不曾是英国殖民地,恐怕现在还是个小渔村。
笔者在非洲曾专门考察殖民地人民对殖民主义的看法。喀麦隆西北大区有个巴厘镇,著名的巴厘部落酋长宫就坐落在那里。1891年,德国殖民者恩格纳·兹恩特格拉夫来到巴厘,与尕勒格一世酋长订立了《兹恩特格拉夫—尕勒格协定》。该协定规定:德国承认尕勒格一世酋长是巴门达地区最高级别酋长,是德国在该地区的代表;酋长把对该地区的统治权交给兹恩特格拉夫,接受德国人统治;尕勒格酋长向兹恩特格拉夫提供士兵,帮助德国人征服其他部落。据此协定,德国人于1902年吞并了喀麦隆全境。
现任酋长甘永格三世是留学德国的社会学博士,我在与他交谈中,看不出他对德国殖民者有反感之意,相反,他大力赞扬德国殖民者为喀麦隆带来的文明。他说,德国人在这一地区建起了第一所学校,第一个教堂,第一条公路,第一座桥梁,并帮他们发明了拼音字母书写部落语言Mungaka语,话里话外充满了对德国人的感激。
我在酋长宫的博物馆见过欧洲人第一次来到部落时拍照的照片,那时,非洲人几乎都是裸体生活。殖民者来了后,告诉他们裸体不雅,就强迫他们穿上了衣服,并教给他们学习欧洲语言,使用各种工具。所以,殖民从某种意义上说,推动了文明的发展。
有人认为,亚洲、非洲和拉丁美洲的落后是殖民主义造成的。其实,这种观点过于唯心臆断。拿非洲来讲,只有埃塞俄比亚没有被殖民过,但埃塞俄比亚目前在非洲仍属于最穷的国家行列。经济落后有多方面的原因,如资源匮乏,交通不便,气候恶劣,政府腐败等,不能把地球上一切不好的事情都归咎于殖民主义。可以想象,如果人类社会没有殖民的历史,美国、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等这些国家该是个啥样子,南美洲该是个啥样子,非洲该是个啥样子,那里的土著居民也许现在还裸体生活,睡在树上,吞食生肉。
中国一些领导人也认识到了殖民主义积极的一面。1974年4月25日,葡萄牙革命成功后,新政府实行非殖民地化政策,承认澳门是被葡萄牙非法侵占的,主动提出把澳门交还给中国。周恩来总理提出暂时维持澳门当时的状况。国家领导人不是不想收回澳门,而是权衡利弊,认为当时收回澳门不如让澳门保持殖民地状态更对我们有利。
马克思将殖民者称为“文明贩子”,他认为,虽然殖民压迫肮脏可耻,却能将资本主义的现代性因素带给“未开化”地区,而这些地区不仅能够从中获得益处,还能够为实现社会主义做好铺垫。马克思对英国殖民印度评价说:“英国在印度要完成双重使命:一个是破坏性使命,即消灭旧的亚洲式的社会;另一个是建设性使命,即在亚洲为西方式的社会奠定物质基础。”可见,马克思对殖民主义的积极因素也给予肯定。
最近,“新殖民主义”这个词不时见诸报端,国内有媒体把美国驻华大使骆家辉来华坐经济舱也称为“新殖民主义”。其实,这都是政客或外交官们玩弄的概念游戏。对各国人民来说,才不管你是什么主义,只要能让生活好起来,就是好主义。中国不少人移民国外,他们选择要移民的国家时,不会考虑那个国家搞的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抑或是殖民主义。
资本和人力资源全球流动,这是经济全球化的必然趋势。我们招商引资,外国资本家来中国投资设厂,我们不能说外国在中国搞“新殖民主义”。同样,我们到非洲投资,开发资源,也不能说中国到非洲搞“新殖民主义”。
所以,我们不但要承认殖民主义在掠夺的同时也传播文明这一事实,更不要搞“泛殖民主义”,凡是不喜欢的东西,就给贴上“新殖民主义”的标签。只有正确认识殖民主义,才能在经济全球化的今天处理好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各种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