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屈原一定要打造“诗人县”吗


      端午节前夕,中国诗歌协会在湖北秭归举行授牌仪式,授予屈原故里秭归“中国诗歌之乡”称号,并称秭归为“名副其实的诗歌家园”。秭归县委常委、宣传部长郑之问表示,秭归县将适时提出打造中国首个“诗人县”,让秭归成为全国、乃至全世界诗人朝圣之地。(中新网6月6日)

      秭归人以屈原为骄傲,视屈原为当地的文化地标,这样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毕竟,诗人屈原作为中国文化的源头性资源,早已经成为一代又一代中国人的文化基因。虽经2000余年时空阻隔,不改其沧桑而鲜活的容颜。而秭归,如同台湾诗人余光中所评价,作为“蓝墨水的上上游”,纪念屈原乃是顺理成章的事。然而,纪念屈原未见得一定要打造“诗人县”,“诗人县”是能够依靠行政力量打造出来的吗?

      一者,“诗人县”不是“打造”出来的,也不可能“打造”出来。秭归打造“诗人县”的底气从何而来?从媒体报道可知,这些年来,秭归一直在搞诗歌大赛、屈原诗歌奖这样的文化工程,希望这些由政府强力推动的工程发挥品牌效应。此外,当地民间数量众多的诗社,也每每表露一种造就诗人的责任感,一些诗社甚至建到了中小学,“要在娃娃中寻找新人”。这些努力充其量不过是营造一种氛围罢了,与“诗人县”何干?

      诗人就是诗人,本无所谓“诗人县”的。地方官员为了某种政绩的考量,硬是想打造出一个“诗人县”,不免荒唐。要知道,行政力量并不总是万能的、无所不至的。强推硬拉的结果,很可能在“人人会写诗、人人要写诗”的指标迷醉中,丧失了真正的诗情画意。这样的先例,国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上世纪50年代,河北怀来县也信心满满地“万首诗歌写满墙”,要建成“诗歌县”,甚至有郭沫若、徐迟、邹荻帆、田间等名家助拳,可结果呢,除了一地顺口溜的碎屑之外,哪来的诗歌县?

      再者,退一步讲,即便果真能够“打造”出一个“诗人县”,亦非纪念屈原的最佳方式。秭归是屈原的故里,纪念屈原、接续屈原精神有很多方式,并非一定要人人都来做个诗人、写几行诗句。所谓“愤怒出诗人”,屈原首先是一位忧国忧民的人,他的思想、他的情志、他的价值观,是通过诗歌传诸后人的。也就是说,除了诗歌之外,现代人更要学习屈原忧国忧民的精神气质,积极参与公共事务,努力做一个现代意义的公民。

      至于吟诗觅句,更多是一种个人化的精神活动,完全可以遵从个人兴趣,有感而发,兴至而写,大可不必为了什么虚幻的“诗人县”强赋新词。古往今来,诗人都是一个一个的生命个体,哪来的整个一个县几十万人一哄而上都去写诗的!当年那位“颜色枯槁”、“行吟泽畔”的屈子,留给后世的,除了灿烂的华章,不也是一个孤独、苍凉却又坚韧的身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