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有两则报道吸引了我。据《京华时报》报道（http://news.sohu.com/20110421/n306172958.shtml），日本民间团体“母乳调查和母子支援网络”20日宣布，首次从几名女性的乳汁中检测出了微量放射性物质。厚生劳动省对此回应说，尽管没有针对母乳的放射性物质安全标准，但检测出的数值普遍低于针对自来水设定的婴幼儿放射性物质摄取标准。“母乳调查和母子支援网络”20日称，千叶县、宫城县、福岛县和茨城县的9名女性提供母乳，由该组织送到民间的放射线检测公司进行分析。结果，千叶县一名女性的乳汁中检测出每千克36.3贝克勒尔的放射性碘；茨城县守谷市一名女性的乳汁中检测出每千克31.8贝克勒尔的放射性碘；茨城县筑波市两名女性的乳汁中则分别检测出每千克8.7和6.4贝克勒尔的放射性碘。就这一情况，厚生劳动省官员当天对媒体说，日本原子能安全委员会并没有就母乳中的放射性物质制定安全标准。不过，此次检测出的数值低于针对自来水设定的婴幼儿放射性物质摄取标准（每千克100贝克勒尔）。

    另据菅直人发表在《新京报》发表的感谢信中称（http://news.sohu.com/20110421/n306180194.shtml），“至于因核电站事故而检测出放射性物质的食品等，我们根据科学标准采取确保安全的万全之策。我国实行的预防性安全标准较高，所以在市场上流通的日本食品和产品的安全性是有保障的。今后，为了让国人及海外人士放心，我们将继续就该核电站事故的相关信息，包括每时每刻发生的变化情况，高透明度地进行公布。”

   首先，日本的检测报告非常令人担忧。因为前一段一位身在日本的网友在我这里留言称，日本现在很安全，事故已经过去了。但是，我立即提醒他，事故的影响才刚刚开始，而日本仍然不考虑封闭反应堆，而是要拖延6-9个月的时间，这是有风险的。虽然，正如日本专家所说的，可能每升32贝克的奶不足以导致婴儿损伤（不过，我不能肯定，因为谁也没有用过这种奶，即使切尔诺贝利也没有这样的经验报道），但是这个结果说明了一个严重的问题，应该值得我国的关注。

     那就是辐射性污染物质已经进入了普通人群，产生了内照射。因为在这次检测的9名妇女乳汁中，就有4名有辐射性碘排泄，如果按此推算，说明日本的人群中，可能至少有40%以上的人摄入了比较多的辐射性碘，并可以从排泄物中检测到辐射性物质。而更令人关注的是，这些被检测到辐射物的乳汁不是来自福岛而是其他地区，这说明可能更远的地区的人更容易摄入放射性物质，这可能是由于远离地区人员更加不注意辐射的污染和防护，也可能是有其他的机制。结合日本对于大气等的分析，这些地区环境辐射基本没有超过标准或者显著低于福岛，因为这表明辐射污染进入人体可能并不能由环境辐射变化而反映。这也提示我国应该立即对母乳进行抽样检测，对人群辐射性物质的摄入进行调查。

    同时，日本政府多次在《新京报》等媒体投放广告，进行公关活动。这可以理解，但是我国媒体在收钱和发布这些广告的同时，也应该提醒国人关注福岛核事故可能造成的健康伤害。例如，日本政府称，“我国实行的预防性安全标准较高，所以在市场上流通的日本食品和产品的安全性是有保障的。”那位身在日本的网友也是认为，日本的辐射防护标准高于我国。但是，这是不正确的，因为与重金属等其他食品安全指标不同，我国食品的辐射控制指标是比较严格的。例如，日本的饮用水辐射控制指标是500贝克/升，婴儿为100贝克/升，而我国的饮用水参考值是1贝克/升（但应该进一步检测辐射性物质的种类）。所以，日本的这批母乳到了中国就是不合格的了。

    与媒体和专家沉默与漠视的态度不同，我国有关部门对福岛事件是高度重视和措施果断的。例如，我国要求日本提供食品辐射检测的证明，而日本无法出具，因此，我国已经实际上禁止了日本食品的进口。这是非常正确的。因为从日本母乳事件中，已经表明日本的食品安全标准，已经无法控制辐射性物质进入人体了。

    应该看到人类对于核事故的危害和处理，可以借鉴的经验很少，又长期麻痹大意，没有相关的研究，制订的标准粗糙而没有实用经验。因此，所谓环境辐射没有超标，并不一定表示人体没有摄入辐射性物质，这值得我们讨论和思考。由于日本的母乳辐射事件，我们也应该考虑反思，我们对于公众不必采取防护性措施的建议是否稳妥。例如，在被检测到辐射的母乳都是来自日本政府建议不必采取防护措施的地区，而恰恰建议采取防护性建议的福岛县没有母乳污染，这应该令人深思。

   更重要的是，与国际专家关注的态度明显不同，我国的专家至今也没有对福岛表示出太多的兴趣。目前，来自美国、欧盟和俄罗斯等国的核专家都已经介入了福岛事故的调查和处理，但是，我国专家却还没有一个可以去福岛看看。至今，也只有一位中国记者发回了一些照片而已。

    所以，既然日本已经发现了有部分人群摄入了放射性物质，而且不能与环境指标匹配，我希望可以去福岛看看，看看真实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虽然，我已经不是核应急专业的研究人员了，但是，我愿意以个人的身份去福岛看看，了解一下福岛究竟有多严重。我的一位好朋友，也是我的老师之一，匈牙利的核医学专家I. TURAI曾经以IAEA项目首席技术官员的身份来中国，他给我讲过去切尔诺贝利的经验。这种经验是令每一位真正的核健康问题研究人员所羡慕的。所以，我非常想去福岛看看，了却这个夙愿，虽然我已经不是这个领域的专业研究人员了。

    同时，我也非常关心中日两国人民的健康问题。与现在个别年轻人抵触，甚至仇恨日本不同，我的小学和中学教育中，一直都有很多中日友好的元素。在中学的时候，一个日本福冈的学生代表团还访问过我们学校，我们进行了交流，他们也邀请我们去日本看看。所以，从中日两国人民友好的角度考虑，我也愿意去福岛看看，虽然那离福冈还有些距离。如果，可以为日本人民的健康做些贡献，我也是愿意的。

   其实，这次东电的一些宣传措施确实发挥了很大的效果。例如，其大力宣传的所谓50勇士，确实他们的精神值得敬佩。但其大力宣传的目的除了宏扬精神，振奋士气以外，还导致了个别核专家，尤其是没有太多经验的专家不敢去福岛看看。其实，虽然日本政府一再强调福岛电站内部的剂量多大，但是至今也只有2位工作人员受到了0.3Gy的照射，而还没有一位死亡的报道。我确实不认为，0.3Gy（也就是30拉德）对一位专业的核研究人员来说，会是一个非常大的剂量。所以，我还是呼吁我们的核专家去福岛调查。

    大家应该关注福岛核事故对健康的影响，我认为，我国应该着手进行人群辐射性物质摄入的调查，然后再综合环境与人群的数据进行评价，决定是否建议采取防护措施。而不要再掉以轻心，只是根据书本的教条和卫星的云图来在办公室里预测了。

    对于核泄露这种经验有限的问题，我们更应该多调查，多去现场研究，至少应该去福岛看一次，也好对人民有个交代。而普通公众也不要恐慌，应该在政府的指引下采取行动，千万不要乱行动。目前，可以按照卫生部的建议，对可能污染的蔬菜进行彻底清洗后再食用。

   北京大学免疫学系   王月丹  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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