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的“阳春面”
记得初次到上海听说“阳春面”时,感到这个名字太富有诗意了,“阳春白雪”,一定不错。待到端上餐桌一看,方知就是一碗清汤面,只有汤没浇任何菜卤,清汤中放了细细的香葱末,绿白之间飘着几滴油花,显得是那么朴素简洁。但吃起来味道却很鲜美,很好吃,且价格很便宜。后来才知道,“阳春面”的讲究颇多,面条要软硬适中,汤料要咸淡适宜,看上去是光面一碗,吃起来却是滑爽鲜美,齿颊溢香,让人感到有春风拂过般的清爽。阳春面的制作,机制的切面要细,要筋。煮面的锅要大,水要多,火要旺,而且要经常换水,不能“恋”汤,这样的面吃起来有香劲,有“嚼头”。说是清汤面,实际上加的不是面汤,而是用肉骨头熬成的高汤,有的甚至是用鸡或鱼炖制的高汤,吃起来别有风味。加了高汤的阳春面,透着一份清香,透着一份醇鲜,清清白白,让人感到一种自赏的孤芳。说到高汤,这是鲜为人知的烹饪诀窍。高汤是“吊”出来的。加冷水漫过里面的物料,加点酒以去除荤物的腥味,切忌放葱姜等物。待把水烧沸以后,撇去浮沫,改用小火慢炖,一直炖到骨酥肉烂,把汤水泌出,再用布滤弃骨渣等杂质。冷却后,撇去上层的浮油,然后把汤重新烧沸,放入打散的蛋清,边倒边搅拌汤水,使蛋清裹住汤里的混浊之物,等到蛋清煮老,捞起弃去,这才有了清清爽爽的高汤。试想,这样“吊”出来的高汤加到阳春面里,自然味道鲜美。点在汤中的油花一定要是猪大油,这样面条吃起来才觉得更滑润。
阳春面质朴的“外表”和丰富的“内涵”给许许多多的人留下了极其美好的回忆。有篇文章曾介绍有位旅居美国十一年的朋友,回到上海后非要在路边的小店吃碗阳春面,方才有了回家的感觉。作家陆文夫在小说《美食家》里专门提到过阳春面,说第一锅的面条最清爽最可口,因此,很多人都赶早去吃头汤。阳春面不仅上海有,南方许多城市都有的卖。有一次到杭州出差,在西湖边吃过难忘的阳春面。初到“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湖,又是“初风飘带柳”的三月天,心情自然好极了。中午,适见湖边有一卖面摊,要了一碗阳春面。卖面的是父女二人,那女儿是典型的吴越姑娘,秀美俊俏,端上面来,还要送你一个淡淡的甜笑。阳春面的清汤里,浮着两只红红的鲜虾,定是从湖中刚刚打上来的活虾,衬着绿绿的香葱末,味道鲜美极了,似是一生吃过的最鲜醇、最有味道、最好吃的面条。其实,那只不过是一次景美、人美、味美的“秀色可餐”体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