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A股熊冠全球看中小股东话语权
“柠檬市场”效应是A股熊冠全球的深层原因
近期，A股持续阴跌，上证指数跌破2200点后，中小股民在纷纷“割肉”中鲜血淋漓地回到了“十年前”。对近几年中国经济增速傲视全球，而A股跌幅却名列前茅的“怪现象”，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也有各式各样的解释，比如市场扩容过度、上市公司造假和內幕交易泛滥等。上述原因其实都是直观较易看到的原因（即表层原因），因为你还可以继续追问市场扩容过度、上市公司造假和內幕交易泛滥的原因又是什么或为什么长期没有得到有效治理？
笔者以为，A股熊冠全球的深层原因说到底还是由于对投资者保护不够或投资者保护机制不完善，即所谓“柠檬市场”效应，使场内的中小投资者因不公待遇损失惨重，进而对股市失去信心而黯然离场，另一方面，场外资金也会因为A股不公平和不规范（比如股市比如赌场之说），缺乏赚钱效应而望而却步。
此外，中国股市的另一个现象也颇耐人寻味：在中小投资者十有八九都亏损累累的同时，A股市场却造就了一大批亿万富豪。这又如何解释？笔者以为，其深层原因还是在于中国股市博弈规则的不公平和不公正：大股东凭借其对上市公司的控制权可以随心所欲地玩中小股东于掌上，甚至于某些人被查出严重的欺诈上市罪后也不过是“罚酒三杯”而已（例如最近沸沸扬扬的绿大地轻判案）；而另一方面，中小股民在利益受到侵害后，投诉难，法院立案难，获得侵权赔偿更难。而中小投资者维权难，诸多违法违规行为未能得到有效制止与惩处，又会助长侵权者的猖獗气焰，造成恶性循环，进一步加剧股市的“柠檬市场”效应，恶化证券市场的生态环境。
当一个证券市场上，中小投资者只剩下“用脚投票”的权利的时候，股市下跌也就不难想象、不再奇怪了。中小投资者弱势无助，缺乏话语权，其结果只能是任其博弈对手宰割屠杀！
有鉴于此，笔者以为，中国证券市场的一个当务之急就是要完善投资者的保护机制，增加中小股民的话语权，构建股市的公平博弈机制。这方面，选举产生来自中小股民的全国人大代表（代言人）和成立中国投资者协会，不失为有效举措。
以下就相关话题做简要论述。
中小投资者也应有人大代表
作为“中国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五年一度的新一届人大代表选举工作正在全国各地展开。笔者注意到，本次人大代表选举过程中，确保来自基层的代表比例被特别强调，一些地方，如广东省东莞市在人大代表选举中首次增加了农民工代表类别，以确保这个弱势群体能有自己的代言人，而不是“被代表”。最终，东莞13个镇各选出了一名农民工镇人大代表，并从中产生了3名市级人大代表。随后，我们看到了东莞市农民工人大代表开微博征集民意，为农民工“发声”的新闻……
在中国人已经习惯了“被代表”，习惯了将人大代表、政协委员作为一种“荣誉称号”带在政府官员、企业家、明星或劳模头上的时候，将农民工作为一个单独类别选举人大代表，这不能不说是一个进步。
几年前，我国的1亿多农民工首次有了三名全国人大代表，并得到了温家宝总理与各大媒体的特别关注。时至今日，中国中小股民作为一个规模庞大的弱势群体，尚缺乏人大代表作为自己的代言人，这无疑是一件憾事。
实际上，我国投资者的构成以中低收入人群为主（详见中国投资者保护基金《第二期中国证券市场个人投资者调查分析报告》），其生存状态与弱势处境跟农民工在很多方面有相似之处。几年前，农民工也是一个备受歧视的群体，其对国家建设的贡献得不到社会承认，工资畸低且经常被拖欠甚至赖账，结果导致农民工纷纷离城返乡，引发了很多城市的民工荒及一系列经济社会问题。同样，在对投资者保护不够的环境下，中小散户也只能用脚投票，导致股指大跌，证券市场的投资、资源配置等功能丧失，直接影响国民经济发展，甚至危机社会稳定与和谐。
近两年，农民工问题已得到党和国家的高度重视，并采取了一系列切实有效的举措。而从中国股民常遭歧视的社会地位、缺乏参政议政话语权、亏多盈少的生存状态与投诉无门的弱势窘境（近几年，中小投资者在股市中被大股东侵占的权益，因非公平交易造成的损失数以万亿计）等现况看，其生存状况与社会政治地位在很多方面可能还不及农民工。
目前，证券市场各参与主体中，中小投资者的博弈对立面上市公司及其大股东的负责人很多是全国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其参政议政权得到了很好的保证，可直接建言立法立规维护其利益；证券监管层和中介机构（券商、律师、会计师和评估师等）的负责人中也有不少的全国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而唯独证券市场中最庞大和最弱势的群体——1亿多投资者至今尚没有自己的人大代表或政协委员（据中登公司官网数据，截止2011年12月9日，A股开户数已达1.62亿，有效账户数达1.40亿，其中包括很多以炒股为生的职业股民）。中小投资者没有代言人，在中国最重要的权力机构与参政议政平台（人大政协“两会”）缺乏话语权，显然不利于这个弱势群体表达呼声与建议，也不利于在社会舆论、建章立规等层面切实保护其利益。
证券市场是一个注重规则与机制的多方博弈平台，相关的市场规则（包括法律、法规、政策、制度等）条文纷繁众多，新规则频繁推出，已有规则也经常更新与修改，而每个规则的更新与变动都直接关系到市场参与各方的利益再分配。目前，有关部门在出台新规则前的非公开征求意见过程中（公开征询意见的情况并不太多），通常仅限于征询中介机构、基金和上市公司等部门反馈意见，而将市场中最应该保护的中小投资者置之度外（在没有成立“投资者协会”的情况下，也无法召集中小投资者代表听取反馈意见与利益诉求），这自然会带来强势群体在市场规则构建过程中的利益寻租问题，并直接影响股市公平与公正。因此，我国1亿多投资者中也应该有全国人大代表，以代言中小股东利益，确保这个庞大而弱势的群体的话语权与参政议政权，这无疑会有利于一些与投资者权益保护相关的法律法规的建立与完善，也会有利于改进证券市场监管不严和执法不力的现状。
在操作层面，选举产生来自基层的股民人大代表，有必要尽快成立“中国投资者协会”，由其牵头协调选举事宜。在中国投资者协会成立之前，建议由中国投资者保护基金公司和证监会出面协调有关省市、部门，在个人投资者人数较多的京、沪、粤三地，尝试在已经产生的区县级人大代表中，推举股龄超过2年且来自基层的人士作为中小股民的代言人，候选省市和全国人大代表。
呼唤中国投资者协会
随着中国证券市场的迅速发展及投资者队伍的不断壮大，股市越来越多地与亿万民众的利益紧密相联，资本市场对国民经济发展的重要性与日俱增，投资者对国企改革与国家发展的贡献也越来越大。证券市场已成为一个关乎国计民生、关乎社会稳定与和谐发展的重要领域，投资者特别是中小股民是一个值得关注与关爱的弱势群体（或界别），应当从各方面将切实保护投资者利益落到实处。
2008年全国“两会”期间，曾有全国人大代表提议“成立上市公司协会”，如今，众多省市的上市公司协会已成立，中国上市公司协会也将挂牌（从我国公司治理的现况看，上市公司通常为大股东操控，代表强势群体的利益，且其经常侵害弱势股东利益，是中小投资者博弈的对立面，在投资者协会尚缺位的情况下成立上市公司协会将更加不利于保护弱势股东利益）。至此，股市参与者中，上市公司、基金和中介机构都有了自律和维权组织，而唯独中小投资者仍处于一盘散沙、孤独无助状态，缺乏专门机构或组织指导与协助受害者维权。实际上，投资者协会是目前全球绝大多数国家都有的民间组织，因为股市侵权案的受害者通常都是中小股东群体，单个投资者没有能力维权也更难胜诉，客观上需要组织共同诉讼，联合维权，因此成立中国投资者协会非常必要且意义重大。
我们期待，在明年的两会期间能看到“成立中国投资者协会”、“设立投资者权益日”之类的提案，藉此使中小投资者联合起来，完善股市博弈机制，并在全中国形成尊重投资者与切实保护投资者的社会文化，推动资本市场与国民经济的发展。
证券市场的发展进步，并不简单体现为上市公司数量或股指数字的增长，也不主要体现为技术创新或投融资品种之多寡（近两年，在国内金融创新实践中，由于相关法规不健全、监管经验不足等原因，中小股民成为一些金融创新受害者，诸如权证对价及其创设、低价私募增发、行权门槛畸低的股权激励等，而股指期货和融资融券也难免使內幕交易或老鼠仓如鱼得水——由此看，中国证监会的政绩观也亟待改进），而应该以资本市场发展中的“重中之重”――投资者保护机制的完善及市场透明度、公平度、公正度的不断提高为价值取向。在这方面，完善股市博弈机制、给中小投资者更多话语权，可谓切实有效之举——2005年，类别股东表决制的推行，使广大流通股股东（中小投资者）对上市公司的一些重大事项拥有了阶段性话语权，由此极大地促使了非流通股股东（大股东）对中小股东及其利益的尊重（吴敬琏教授当时曾惊叹流通股东成了“强势群体”），并促进了我国上市公司投资者关系工作的巨大进步。
主要参考文献：
1、黄建中：《投资者比消费者更需要保护》，中国证券报2008年3月17日。《每日经济新闻》2008年3月18日评论版全文转载，《新华每日电讯》2008年3月23日第5版转载（有删节）。http://ifb.cass.cn/show_news.asp?id=16699
2、东莞农民工代表开微博征集民意 为农民工“发声”， 《东莞日报》2011年11月15日，http://news.timedg.com/2011-11/15/content_7236431.htm
3、江连海：建立上市公司协会，.中国证券报，2008-03-15。
4、股民十年缴5388亿印花税 四年熊市造就一群富豪，深圳商报，2011-12-15.
5、水皮：吴敬琏代表了谁的利益，中华工商时报2005-07-28
http://biz.163.com/05/0728/09/1PO4JDCH00021E8D.html
http://business.sohu.com/20050822/n240278650.s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