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消费转型,政府是关键
结构调整是中国面临的大课题。调结构的一个重要内容是,中国经济从依赖投资转向更多依靠消费。
从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投资率始终保持在30%以上,1992年以来又进一步上升至35%以上。在截止2008年的29年里,中国投资率的平均值为37.4%,其中投资率在35%以上的年份数达到了22年。自2003年以来,投资率已连续4年超过了40%,投资增速也达到了20%以上,大大超过了GDP的增速。从1980年代以来,世界平均投资率平均为22.7%,中国的投资率几乎是世界平均水平的两倍。
实际上,在许多国家和地区的经济起飞阶段,都曾有过高投资率阶段。日本在20世纪50年代中期至70年代中期石油危机之前,平均投资率达到了33.9%,其中从1967年到1974年连续8年的投资率保持在35%以上,最高达到39%。在中国台湾,自1963年以来的投资率几乎都在20%以上,1972-1981年十年间的平均投资率高达30.9%。这种特点在东亚国家中继续延续到经济起飞之后。1986-1990年泰国的投资率为33%,1991-1995年则增加到41.1%。马来西亚的投资率在1986-1990年间为23.4%,1991-1995年已提高到39.1%。韩国的投资率也从1986-1990年间的31.9%增长到1991-1995年间的37.4%。东亚国家的这种高投资率,也是保罗•克鲁格曼在《亚洲奇迹的神话》中所大力批判的模式。
在东亚国家经济起飞并在亚洲金融危机中折翼后,中国经济接过了高投资率的大旗。从历史阶段来看,中国经济注重投资有自己的理由。作为最大的新兴经济体,又正值工业化的关键时期,高投资率是保持中国经济持续高增长的重要动力。低消费、高储蓄、高投资,成为中国经济至今的特色。2003年以后中国的投资率居高不下,连续六七年投资率都在42%-43%,有学者估计2009年中国的投资率可能接近44%,创下建国以来的最高水平。考虑到中国经济高达35万亿元人民币的巨大规模,如此高的投资率是令人惊讶的!
现在,则到了转变的时候。不得不改变的原因,简单来说就是:中国的环境、资源、能源、土地等要素已无法支持粗放的增长,中国人对低工资、低福利、幸福感、消费等有了新的看法,要求把更多的经济增长转化成能够享受的财富。因此,这种转变是中国面临的历史性转变。
要享受经济增长的好处,就必须抑制过高的投资率,降低资本收入在整个社会中的比重,扩大消费率。然而,我们对于搞投资很在行,对于如何提高消费却感到陌生。中国从1998年开始应对通缩就提出刺激内需,但十多年之后对如何提高消费仍然不得法。在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中国政府采取一些举措来刺激消费,比如削减农业税、家电下乡、各类补贴等等。但是我们忘了一点,如果投资结构和生产结构没有变,这样做的实际效果将是抑制消费。正如吴敬琏先生所说,政府这样刺激消费,钱从哪里来?只有加税,而加税的结果却是抑制消费。
居民消费关键要提高收入,这是常识。但在我们看来,中国当前要提高消费,首要任务却是要抑制政府的投资冲动,这是比提高消费更难的事,也是提高消费的先决条件。时至今日,中国各级政府的投资冲动,仍然像一列高速行驶的列车,有着巨大的惯性,难以扭转。其中,“4万亿”刺激计划带动起的投资狂潮,将留下格外深远的后遗症。放眼望去,中国庞大的高速铁路建设、数十个城市正热火朝天上马的地铁建设、中国仍在快速扩张的城镇化、以各种新面目出现的各类区域发展规划……一方面支撑起中国的高投资率,另一方面又不断加重地方财政的压力,逼向透支的边缘。这列列车如果刹不住车,提高消费就是空谈。
最终分析结论(Final Analysis Conclusion):
中国要向消费转型,政府是关键。当务之急都不是收入问题,而是政府转变观念,中国的政府体系控制了最大的资源,它们克制了投资冲动,中国经济发展方式的转变才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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