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作孚研究的新收获
谢 泳
十几年前即通过何蜀兄与晓铃大姐建立了联系,但至今还不曾谋面。前些年多是通过电话联系,后来有了电子邮件,也时有往还。晓铃大姐用了十几年的时间专门研究卢作孚,前几年已有专书出版,在近年国内外卢作孚研究中,可以算得上是当之无愧的专家。晓铃大姐在重庆,得天时地利研究卢作孚,一是出于对卢作孚的敬重,再是对中国现代文化中那些优秀的历史保存敬意,她的研究是学术工作,也是人生之旅,更是保存记忆的心灵之旅。本书虽然只写了卢作孚的最后三年,但这三年在卢作孚一生最为关键,晓铃大姐通过大量第一手史料的查阅,不但为读者复原了一段沉痛的历史,更揭示了一个时代如何对充满生机的现代企业表现出的奇特心理,晓铃大姐细致的描述,动情的分析,和大量使用原始材料应证历史发展脉络的思路,让我们回到了历史的现场,让我们为一个优秀企业家的生命叹惋。
我最早知道卢作孚其人,还是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我刚刚到山西省作家协会工作的时候,那时我一个人住在作协的办公室里,离太原五一路上一家新华书店很近,所以一有空闲时间就去那里翻书,记得有一次赶上处理旧书,在书架上见到一本关于长江航运史料方面的书,书名一时记不起来了,在随便翻阅时,即对卢作孚这个名字留下了印象。后来读书,如果见到这个名字,也稍有措意。对文史有兴趣的人,关注点常在文人墨客,对于企业家好象一般不大发生兴趣。再后来对卢作孚有深入一点的了解,是缘于光召兄的谈话。
我在山西作协工作的时候,光召兄已基本不来上班,但一度时期还在作协经常出现,我们并没有深交,只是偶然有在公众场合见面的机会,听他和朋友们提到卢作孚这个名字。我印象中,他也较少和朋友们说起自己的家史,至少我没有听到过。但我却不知从何时何处知道了光召兄的父亲曾是民生公司的高层,民生公司的历史,其实也可以说就是光召兄的家史。2001年夏天,我在美国曾与光召兄相处数日,在他华盛顿郊外的居所里,也曾有过长时间交谈,但也没有涉及过卢作孚和民生公司,我想那是光召兄家的痛史。再后来读到他的长文《招魂》,一篇大气深沉的文章,才更深入了解了他家和卢作孚以及民生公司的关系,读了这样的文章,我也就明白了光召兄一生经历的某些根源。
2001年春天,我在香港中文大学中国研究中心访问,在那里完成一篇《1949—1976年间中国知识分子和其它阶层自杀情况的统计与分析》的论文。我在那里第一次看到当时新华社记者通过《内部参考》向高层传达卢作孚自杀的消息,记得回来后还专门告诉过晓铃大姐。现在晓铃大姐在本书中已对卢作孚自杀的前后复杂情况,进行了细致和深入的分析,是我所见到相关研究中最有说服力,也最全面的研究。
我们判断一个时代的好坏,或者分析一个时代的进步与落后,总是要通过具体人的命运来得出结论,晓铃大姐选择卢作孚的人生来作为剖析一个时代的切入点,不但恰当而且巧妙,因为不是所有的个人命运中都包含丰富曲折的历史内容,而卢作孚的命运和民生公司的历史可以说是最好的分析中国现代优秀企业在1949年后历史命运的个案,这个选择中体现的历史眼光和学术研究智慧,反映了晓铃大姐的历史情怀和学术境界,我愿意向读者推荐这本优秀的历史著作。
2010年5月9日于厦门大学人文学院
(赵晓铃《卢作孚北归前后》将于近期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