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颂千古盛世,礼赞大国崛起


传颂千古盛世,礼赞大国崛起
大唐茶器具之解读
第一、茶礼
茶之礼,以某一类思想为核心、以茶和茶器具为基础,以一定的形式,在一定的空间里,由一名或多名茶师共同完成的整套待客仪式,即为茶礼。
第二、大唐茶礼
大唐皇帝用来赐赏皇家贵族及外国使节等地位显赫的贵宾的重要礼节,由茶师茶僮在寺院或宫廷来完成礼制规定的完整仪式,这是盛唐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至今千余年,作为中国传统的品茗文化,他们见证了中国茶文化的发祥、博大与隆盛。
第三、法门寺
法门寺位于陕西省扶风县法门镇,东距西安市110公里,西距宝鸡市90公里。距今约有1700多年历史,为关中塔庙始祖。法门寺始建于东汉末年恒灵年间,即公元420-490年前后,盛于唐代,皇家寺院,著名古刹,寺内有一座珍藏佛祖真身玉骨舍利的十三层八角砖塔。
法门寺因舍利而置塔,因塔而建寺,原名阿育王寺。公元前三世纪,阿育王统一印度后,为弘扬佛法,开八地宫中的七地宫,取佛祖舍利八万四千份,分送世界各国建塔供奉。中国有十九处,法门寺为第五处。
公元558年,北魏皇室后裔拓跋育曾扩建,并于元魏二年首次开塔瞻礼舍利。
 
公元583年,隋文帝开皇三年改称“成实道场”。
公元602年,仁寿二年右内史李敏二次开塔瞻礼。 
公元625年,唐高祖李渊武德七年敕建并改名“法门寺”。
唐贞观年间曾三次开塔就地瞻礼舍利。原塔俗名“圣冢”,后改建成四级木塔。
高宗显庆年间修成瑰琳宫二十四院,建筑极为壮观。
唐代是古代中国经济、文化、宗教繁荣昌盛的时代,尤其是中唐以前,疆域辽阔,民族和睦,天下安宁,民富国强,是亚洲政治、经济、文化、艺术交流中心。唐代诸帝笃信佛法,对舍利虔诚供养,寺院大小乘并弘,显密圆融,使法门寺成为皇家寺院及举世仰望的佛教圣地。佛塔被誉为“护国真身宝塔”。200多年间,先后有高宗、武后、中宗、肃宗、德宗、宪宗、懿宗和僖宗八位皇帝六迎二送供养佛指舍利。每次迎送声势浩大,朝野轰动,皇帝顶礼膜拜,等级之高,绝无仅有。三十年一开,则岁丰人和,干戈平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宋代法门寺承袭了唐代皇家寺院之宏阔气势,被恢复到最大规模,宋徽宗曾手书“皇帝佛国”四字于山门之上。
明清以后,法门寺逐渐衰落。
公元1569年,明隆庆三年,历经数百年历史的唐代四级木塔崩塌。
公元1579年,明神宗万历七年,地方绅士杨禹臣、党万良等捐资修塔,历时30年建成八棱十三级砖塔,高四十七米,极为壮观。
公元1654年,清顺治十一年,因地震塔体倾斜裂缝。
公元1939年,民国二十八年,在爱国志士朱子桥先生的主持下,完成了晚明以来最大规模的修缮。
1981年8月24日,宝塔半边神奇倒塌。
1986年政府决定重建。
 
1987年2月底开工重修宝塔。
1987年4月3日发现地宫,地宫内出土的稀世珍宝簇拥佛祖指骨舍利重返人间。
1988年,法门寺正式开放并举办了国际性的佛指舍利瞻礼法会。海内外诸山长老及各界代表共三百余人参加法会。十多年来,法门寺在前任方丈澄观、净一法师的住持下,相继建成大雄宝殿、玉佛殿、禅堂、祖堂、斋堂、寮房、佛学院等仿唐建筑。
1994年应泰国僧王邀请,佛指舍利在泰国瞻礼供奉。
2002年应台湾星云大师等邀请,佛指舍利到台湾瞻礼供奉。
2004年应香港佛教领袖觉光长老等邀请,佛指舍利在香港瞻礼供奉。盛况空前、影响极大。
法门寺开放以来,先后接待了胡锦涛、江泽民、吴邦国、温家宝、贾庆林、曾庆红、吴官正、华国锋、乔石、李瑞环、钱其琛、李铁映、迟浩田、傅全有、张万年、习仲勋、姜春云、邹家华、田纪云、陈锦华、王光英、赵朴初、班禅大师等党和国家领导人,外国元首,驻华大使及诸多佛教团体前来瞻仰礼拜。
第四、法门寺之茶器
1987年4月3日,在重建塌毁的佛祖真身宝塔时,发现塔基下有座用坚石修建的秘密地宫,内有金银器、陶瓷器、琉璃器、石雕、丝绸、服饰等古文物,并有《监送真身使随真身供养道具及恩赐金银宝器衣物账》石碑一块。2499件奢华的宫庭供奉之物簇拥着世界唯一一枚佛祖指骨舍利重返人间,传颂千古盛世,礼赞大国崛起。
咸通十五年(874)正月初四,唐僖宗李儇(xuān)最后一次送还佛骨时,按照佛教仪轨,将佛指舍利及数千件稀世珍宝一同封入塔下地宫,用唐密曼荼罗结坛供养,距今1136年。此次发现的古文物,被誉为继兵马俑之后的“世界第九奇迹”。 这批古文物分藏在地宫前、中、后三室,而一套金银琉璃秘瓷茶器具则摆放在后室,可见大唐皇室崇尚品茗和对茶文化的珍视及对供佛的虔诚。
法门寺出土的唐代茶器具,金碧辉煌,蔚为壮观,有富丽堂皇、璀璨夺目的金银器茶具;有凝霜澄水、玲珑玉润的琉璃茶具;有失传已久、青中泛白的秘色瓷茶具。其规划之合理、质地之精良、造型之优美、工艺之精湛、品类之完整、价值之昂贵、规模之庞大,空前绝后,无与伦比。它反映了大唐高度发达的物质文明,展现了唐代灿烂的茶文化史实,是盛唐气象的生动体现。它是世界上迄今发现时代最早、器形品类最完整、制作最精美的茶具,也是历代茶文化典籍中从未揭示过的历史文物,引起了考古界、史学界、茶学界的浓厚兴趣,纷纷前往考察与研究。
 
一、法门寺地宫出土唐代宫廷茶具概述
根据法门寺地宫出土的《监送真身使随真身供养道具及恩赐金银宝器衣物账》碑记载,这套唐代宫廷茶器具应包括以下几项:
(一)懿宗供奉:“火筋一对”。即指地宫出土的系链银火箸1件;秘色瓷碗5件,秘色瓷碗虽未明确记载其为茶具,但它与台北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宫乐图》中唐代后宫女眷品茗用的碗状茶盏极其相似,也应列为茶具。
(二)僖宗供奉:“笼子一枚,重十六两半。龟一枚,重二十两。盐台一付,重十二两。结条笼子一枚,重八两三分。茶槽子、碾子、茶罗、匙子一付,七事共重八十两。”它们包括:鎏金飞鸿球路纹银笼子、鎏金银龟盒、鎏金蕾钮摩羯纹三足架银盐台、金银丝结条笼子、鎏金鸿雁纹银茶碾子、鎏金团花银碢(tuó轴、鎏金飞天仙鹤纹银茶罗子、鎏金飞鸿纹银茶则、鎏金蔓草纹长柄银茶匙等。
(三)此外,属于茶具的还有“调达子一对”,即指地宫出土的鎏金伎乐纹银调达子;“琉璃茶碗托子一付”,即指素面淡黄色琉璃茶托、茶碗;供奉官杨复恭施的“银白成香炉一枚并承铁,共重一百三两”,即指壸门圈足座银风炉;还有“鎏金人物画银坛子”,智慧轮供奉的三件盘丝座葵口素面小银盐台。
以上这批茶具以金银质地为主,且多有錾(zàn文,标明其制作时间、出处和供奉者姓名。从茶罗子、茶碾子、碢(tuó轴的錾(zàn文来看,大部分器物制作时间是咸通九年至咸通十二年(868—871),而且许多器物出自“文思院”。文思院乃是有唐一代专为皇室制造金银犀玉巧工之物的宫廷手工作坊,表明这些茶具是专为大唐宫廷制作的茶器具。同时,在茶罗子、银茶则、长柄银茶匙等器物上,还有器成后留下用硬物刻画的“五哥”字样。五哥是唐懿宗时(860—873)皇室及重臣对太子李儇(xuān),也就是后来的唐僖宗皇帝小时的爱称,表明了这些茶器具为宫廷专用饮器。且《衣物账》碑将这些茶具列于唐懿宗、唐僖宗的“恩赐物”项,表明这些茶具属御用之物。
其造型设计与纹饰设计包含了浓厚的宗教艺术色彩,千余年秘藏于地宫供佛,相伴佛指舍利,祈求佛祖降福,以保国泰民安。其愿之大,其法之深,于此器物之中,厚积深藏。法门寺地宫宫廷茶器具,具有极高的学术价值和艺术水准。
二、法门寺地宫宫廷茶具分类与形制
将法门寺出土的这批宫廷茶器具与相关文献记载相对照,这批宫廷茶器具可分为烹煮器、烘焙器、碾罗器、贮茶器、贮盐器、点茶器、饮茶器。共出土25件。
(一)烹煮器
喝茶之前必先经过烹煮阶段,因而需要煮茶的炉具、夹拨木炭的火筴、击拂汤面的茶匙、投茶时的量具等等。
1、壸门圈足座银风炉1件
通高56.0厘米,盖高31.3厘米,口径17.7厘米,炉身高25.2厘米,全重3920克。
钣金成型,通体素净,由盖与身组成。盖沿为三层渐收的棱台,盖面呈半球形,上半部镂空,模冲出两层莲瓣。盖顶以三层银片做成的仰莲瓣承托镂空的锥尖状莲花蕾。盖面封签墨书:“大银熏炉,臣杨复恭字样。炉身为敛口,深腹,平底,圈足。口沿亦是三层渐收的棱台,每层棱台外沿六曲。腹部上小下大,腹壁内外两层铆合在一起。内层分作六块,与炉底铆接,外焊圈足。其腹部以下镂空六个壸门,底部与平折的足沿套接。炉底除与腹壁铆接外,其下焊有用作承托的十字形铜片,《衣物账》碑记为“承铁”。炉身两侧的口沿下各铆接一个提耳,炉身上铆钉顶端均饰以小银花。此炉当为烹茶之炉具,为供奉官杨复恭施。
 
2、系链银火箸1件
 
通长27.6厘米直径0.250.6厘米。锤击成型,作圆柱体,上粗下细,通体光素。顶端呈宝珠形,其下5厘米处锤出凹槽,槽上用银片箍成扣鼻,套置小环,环上系以用银丝编成的长链,与另一箸相连。此火箸用于煎烹茶时夹拨风炉木炭,为唐懿宗所供奉。如图:
 
3、鎏金飞鸿纹银茶则1件
 
通长19.2厘米,面 纵径4.5厘米,横径2.6厘米。柄长,呈三角形。下段近面处宽 0.7 厘米,上段顶端宽 1.3 厘米,铸造、锤击成型,纹饰鎏金。侧面呈卵圆形,微凹。侧柄扁长,上宽下窄,柄端作三角形,上下部位錾(zàn花鎏金,上段为流云飞鸿,下段组成菱形图案,其间錾十字花,均以弦纹和破式菱形纹为栏界,柄背光素。此银茶则为量茶投茶的匕状量具,并在成器后硬物刻划有“五哥”字样,为唐僖宗供奉。如图:
4、鎏金蔓草纹长柄银茶匙1件
锻打成型,纹饰鎏金。勺面微凹,呈卵圆形,匙柄扁长,上宽下窄,柄端作弧形,在柄上段套箍银片。柄面由上而下分别錾饰出三段蔓草纹,其间以突起的莲蕾作栏界。柄背光素,中部竖錾(zàn“重二两”字,并在成器后硬物刻划有“五哥”字样。长柄银茶匙是击沸茶花、搅拌调制茶汤的工具,为唐僖宗所供奉。如图:

 

(二)烘焙器
唐代饮用的茶为团饼茶,为了使茶干燥而色、味不减,须将团茶装入吸热方便又易于散发水气的茶焙之中烘去茶的水份。
1、金银丝结条笼子1件
通高15.0厘米,14.5厘米,宽10.5厘米。笼子整体用金、银丝编织而成。提梁以银丝织为复层,宽0.5厘米,厚约0.2厘米,长20.0厘米。以金丝和银丝编结而成。笼体为椭圆形筒状,盖呈四曲,顶部以金丝编织成盘旋而上的七层锥状物,或是象征“七级浮屠”。盖口和笼口以子母口扣合,上下口及底边均以鎏金银片镶口。笼体两侧结出提梁,提梁与笼盖以长链相连接。下有四足,足为狮形兽面,足底分成四叉,并盘卷起来。整个笼体编结成网眼形,笼底亦镂空,原有木片垫底,出土时木片已朽。此器制作精巧细腻,玲珑剔透,是唐代金银工艺中绝无仅有的精品,代表了晚唐时期金银器制作工艺的最高水平。烘焙茶之用,为唐僖宗供奉。如图:

 

2、鎏金飞鸿球路纹银笼子1件
与金银丝结条笼子功能一样,同属宫廷茶具中烘焙器类。通体模冲成型,纹饰鎏金。直口,平底,四足,有提架。盖为穹窿顶,与笼体以子母口相扣合,盖心有圆环钮,以银链将环钮与提粱相接。笼体外壁錾zàn饰鸿雁,多两两相对;镂空处作球路纹。足为倒“品”字形组合的花瓣,与笼体边缘铆接。底部錾zàn文“桂管臣李杆进”。这件茶具为广西桂林地方官所进贡,为唐僖宗供奉。如图:

 

(三)碾罗器
由于唐宋饮用的茶绝大多数先制成团饼,烹煮时要碾罗成茶末。因此,碾、罗是制茶的重要器具。
1、鎏金鸿雁纹银茶碾子1件
通体呈长方形,由碾槽、辖板、槽身、槽座四部分组成。碾槽呈半月弧形,口沿外折,与槽座铆接,辖板呈长方形,插置糟口,两瑞呈如意云头状,中间焊一宝珠形小捉手,以便抽动开合。捉手两边各錾一只鸿雁,衬流云纹。槽身截面呈“凹”状,碾槽嵌置其中,犹如现在的药碾子,侧面两壁底部为镂空的壸门,壶门间饰两匹相向飞奔的天马,并间有流云纹。槽座上承槽身,两端作云头状,周边饰20朵扁平团花,槽底有錾zàn文“咸通十年文思院造银金花茶碾子一枚并盖,共重廿九两,匠臣邵元,审作官臣李师存,判官高品臣吴弘慤(què,使臣能顺”。这枚茶碾子是文思院专为皇帝打造的碾茶器具,为唐僖宗皇帝供奉。
2、鎏金团花银碢(tuó轴1件
浇铸成形,纹饰鎏金,由执手和轴饼组成。轴饼边簿,带齿口,中厚带圆孔,圆孔内套置执手,执手两端各錾鎏金蔓草纹,一端錾刻“拾柒字号”四字,轴饼有錾zàn文“碢tuó轴重一十三两”、“拾七字号”。饼面上还在成器后硬物刻划有“五哥”字样。银碢tuó轴与茶碾子配套,是专门碾茶所使用的器具,为唐僖宗皇帝供奉。1、2成套,如图:

 

通高7.1厘米,长27.4厘米。碾槽深3.4厘米,辖板长20.7厘米,宽3.0厘米。执手长22.0厘米,圆轮直径为9.0厘米。
3、鎏金飞天仙鹤纹银茶罗子1件
器形为长方体,由盖、罗、抽屉、罗架、器座组成,均为钣金成型,纹饰鎏金,顶盖面錾zàn两体首尾相对的飞天仙鹤,旁边衬以流云纹。罗架左右两侧饰头束髻、着褒衣的执幡驾鹤仙人,前后两侧錾zàn相对飞翔的仙鹤,四周饰莲瓣纹。罗、抽屉均作匣形。分内外两层,中夹罗网。屉面饰流云纹,有梅花形衬垫的环状拉手。罗架下焊台形器座,四周为镂空的桃形壸门。罗底有錾zàn文“咸通十年文思院造银金花茶罗子一副,全共重卅七两,匠臣邵元,审作官臣李师存,判官高品臣吴弘慤,使臣能顺”。与茶碾子同为同年同一批人专为皇室制作的成套茶具,为唐僖宗供奉。如图:

 

(四)贮茶器
烹茶前经由碾罗而成的茶末极易散置,因此需要贮藏茶末的器具。
鎏金银龟盒(榼)1件
盖高13.1厘米 、长27.6厘米、宽14.5厘米、深7.6厘米、重823克。上隆法天、下平法地、玄文五色,昂首曲尾,行气导引,四足内缩,与腹齐平。通体钣金、焊接成型,纹饰鎏金。以背甲作盖,盖内焊有椭园形子口架,以龟腹作为盒体,龟首及四足中空,龟首与龟腹先套接,然后在外壁点焊,龟尾与龟腹焊接。通体錾zàn刻纹饰多为龟甲纹和锦纹,拱起的覆盖在背甲上的角质鳞板,用极简单的线条和三重六角图形刻画得惟妙惟肖。龟在唐人心目中,象征古祥、长寿。用此盒用以贮藏茶叶末,为唐僖宗供奉。如图:

 

(五)贮盐器
唐代饮茶有加盐、椒等佐料的习惯。此种习俗一直从中唐延续至北宋。自中唐至宋之盐茶阶段,少不了要有贮放盐花的器具。
1、鎏金蕾钮摩羯纹三足架银盐台1件
通高25.0厘米。钣金成型,纹饰鎏金。分作盖、台盘和三足架三部分。盖作卷荷形,盖面錾刻叶脉,底边上卷,肩部錾饰四条摩羯(jié鱼四尾,盖钮状如莲蕾,中空,有铰链可开合,与银筋焊接并与盖相连。台盘直口,浅腹,盘沿宽展。足架以银筋制成,上与台盘焊接,下有三足呈方形外屈,足端外侧形似莲蕾,足架中部的三足合接处又用银丝接出两条摩羯鱼和两颗捧莲宝珠。三足内侧有錾(zàn文“咸通九年文思院造银涂金盐台一只并盖,共重一十二两四钱。判官臣吴弘慤,使臣能顺”,另有“四字号”、“小药焊”等字。用以盛盐和其它佐料,为唐僖宗供奉。如图:

 

2、鎏金人物画银坛子2件
法门寺地宫共出土两件,形制完全相同。通高24.7厘米,直径13.2厘米,腹深11.2厘米, 圈足径12.6厘米,全重为883.5克。两件银坛子均为钣金成型,纹饰鎏金。带盖,直口,深腹,圈足。盖钮为宝珠形,盖面隆起,以竖向的凹棱将盖分为四瓣,每瓣内模冲出一只飞狮,底部衬以缠枝蔓草,鱼子纹地,每瓣凹棱侧饰“S”状二方连续纹样。坛盖与身以子母口扣合。银坛子腹壁划分为4个规范的壸门,壸门内錾(zàn刻的人物画稍有不同,其中一件分别錾(zàn仙人对饮、萧史吹箫、金蛇吐珠、伯牙抚琴,另一件分别錾(zàn郭巨埋儿、王祥卧冰、仙人对弈、颜回问路。银坛子用来贮存“盐花”。如图:

 

3、盘丝座葵口素面小银盐台3件
钣金成形,碟口为五曲葵形,浅腹,平底,腹壁模冲出五个凸棱。碟座以银丝盘曲三圈再与碟底焊接,通体光素。法门寺出土这种碟共三件,形制相同。地宫《衣物账》碑记载“银盐台三只共重六两,以上遍觉大师智慧轮施”,因而此碟又名盐台,为贮放盐花之用,是当时的茶具。

 

(六)点茶器
点茶亦为烹茶法之一种。将茶碾成细末,置茶盏中,以沸水点冲。先注少量沸水调膏,继之量茶注汤,边注边用茶筅击拂,此即点茶。
鎏金伎乐纹银调达子2件
地宫内共出土两件。通高11.7厘米,盖口径5.6厘米,其中杯高5.8厘米,杯口径5.4厘米,足径6.3厘米。钣金成型,纹饰涂金。带盖,直口,深腹,平底,圈足。盖作立沿,沿面饰一周连续的蔓草。盖面高隆,边缘錾水波与莲瓣纹,中心为宝珠形钮,下衬一周莲瓣。座四周錾(zàn仙鹤两只鸳鸯和一只飞禽,衬以蔓草。腹壁呈内弧,口沿饰一周蔓草。腹壁中部刻三名吹乐及舞蹈的伎乐并衬有蔓草,底部一周饰莲瓣。喇叭形圈足,上部有圆凸棱,棱上饰四朵扁团花,下部錾(zàn上卷莲叶,叶脉清晰。此为点茶用的器具。如图:

 

(七)饮茶器
1、素面淡黄色琉璃茶托、茶碗各1件
琉璃是我国古代社会极其珍贵之物。当时的琉璃被视作豪华奢侈的用品,上层社会人士斗富,往往用琉璃器皿显示其豪华阔绰。法门寺地宫共出土了二十件琉璃器,多为当时西亚、东罗马等国家所进贡,仅这套琉璃茶托、茶盏具有中国风格,应为中国所制造。这套茶托、茶盏为唐皇室珍贵的饮茶器具。如图:

 

2、秘色瓷碗5件
法门寺出土的秘色瓷碗是当时浙江上林湖越窑烧制的一种青瓷精品,是专供朝廷使用的宫廷御品,可以说秘色瓷碗是当时最好的饮茶之具。唐佚名《宫乐图》所反映的宫女饮茶自娱场景中所使用的茶碗,其造型与秘色瓷碗非常相符。为唐懿宗供奉。如图:

 

第五、法门寺地宫出土茶具与唐代茶文化
史称“茶盛于唐”。唐朝作为我国封建社会鼎盛时期,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都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唐代,特别是中唐以后,人们对茶的功能和品质有了进一步认识,茗饮文化由自然走向自觉,并开始与中国传统文化精神相契合,完成了由一般的饮茶向精神文化的升华,逐步形成了中国古代前所未有的茶道理论和精神。
一、法门寺出土的系列茶具证实了一代茶圣陆羽所倡导的茶道文化的真实存在,是陆羽《茶经》所创制二十四器的直接继承和发展。
参考陆羽 《茶经》中之茶器,结合法门寺地宫出土的茶具,可以断定,法门寺地宫茶具与陆羽《茶经》中的茶器是相吻合的,为陆羽创制的茶具二十四器提供了弥足珍贵的实物佐证。在此之前,国内虽曾出土过几件唐代茶具,但数量不多,品类少,无法以一斑窥“陆羽茶具”之全豹。法门寺地宫系列茶具的出土将使中国古代茶具的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
从法门寺宫廷茶具的器型特点来看,可以肯定的是,唐宫廷接受了陆羽茶具的设计思想,并有所改进。改进的宗旨是要茶具的档次与皇家的身份相称。这种改进体现在:形制更见精美,要体现大唐最高工艺水平;材质非金即银,或者用比金银更昂贵的琉璃和秘瓷,要体现贵族阶层追求豪华的价值取向;装饰更见繁缛,要体现大唐主流社会较为普遍的美学追求。
地宫茶具还向人们展示了陆羽茶道发展到晚唐,在形式上发生了变化。从茶罗子上细密的纱网和出土时残留的褐色粉状物来看,茶道形式从煎茶向点茶的发展,这种变化表现在从炙茶、碾茶到罗茶这一过程还保留了煎茶道的原来形式,而茶末在筛罗后,就有两种不同的饮用方式。或在风炉中煎煮,或在盏中冲泡,而粉状茶末更适合于点茶。鎏金伎乐纹银调达子十分适合做点茶器。茶碾子、茶罗子、长柄银匙、茶笼子更像宋代所描述的茶具。因此,这批文物的另一重要意义,在于向人们昭示了唐代茶道主流在晚唐的变化。
二、法门寺出土的系列茶具向世人展示了唐代宫廷茶具的独特风貌和辉煌气象,以物质的外在形式折射出大唐宫廷茶道所达到的精神境界。
在法门寺这批茶具发现之前,我们知道寺院茶、文士茶及世俗茶,却不知皇宫之内那些皇室贵胄们是如何饮茶的。地宫茶具的出土揭开了这个历史之谜,由皇宫贵族及依附他们的嫔妃宫娥、宦官侍者所组成的帝王团体接受了陆羽茶道的影响,创立了独具特色的宫廷茶道。当然,我们从唐代诗词中也可以领略到唐代宫廷茶道的风采,如唐代诗人李郢的《茶山贡焙歌》,则记载了当年宫廷清明茶宴的史实。“春风三月贡茶时,尽逐红旌到山里。焙中清晓朱门开,筐箱渐见新芽来。凌烟触露不停探,官家赤印连帖催。……茶成拜表贡天子,万人争啖春山摧。驿骑鞭声砉流电,半夜驱夫谁复见?十日王程路四千,到时先及清明宴。” 也就是说,新茶出来后,要赶快到山里采摘,必须在十日之内,快马加鞭,昼夜兼程,于清明节前贡到。因为“清明茶宴”是清明节宫廷举行的最大的宴请活动,参加人员不仅有王公大臣,皇亲贵戚,还有外邦使者等。每年宫廷举办规模盛大的清明茶宴,一是展现大唐威震四方、富甲天下的繁荣气象;二是显示皇帝精行俭德、泽被群臣的王者风范;三是显示朝廷亲仁善邻、和谐万邦的政治气度。
张文规在《湖州贡焙新茶》诗中描述了新茶到京后宫女们的喜悦心情:“凤辇寻春半醉回,仙娥进水御帘开,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湖州紫笋来”。在宫里,宫女们之间不仅经常要饮茶,举行茶宴,皇帝也经常用茶叶赏赐百官,宴请臣僚。唐周昉《调琴啜茗图》与唐佚名《宫乐图》就反映了当时宫女饮茶自娱的场景。有史料表明,唐皇室不仅要臣民贡茶,还要贡天下名水和天下著名茶具,既然“天子未尝阳羡茶,百草不敢先开花”(卢仝《茶歌》),那天下最好的水和最好的茶具也应先让皇帝享用。由此可知,宫廷茶道具有富贵之风、霸王之气。地宫茶具表明了唐代宫廷茶道的基本特征:它由贡茶之制演化而成,属贵族茶道的一个分支。贵族茶道的茶人是皇帝、是达官显贵,对于饮茶无不求其高精品位。宫廷是封建社会最高层的代表,是社会时尚与社会文明的倡导者,是文化思想推广与传播的信息中心,是社会意识的源头,它的作用举足轻重。大唐天子成为天下第一茶人,对大唐茶风趋于鼎盛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毋庸置疑,唐代宫廷茶道是大唐茶文化的集中体现,也是大唐茶文化趋向成熟的历史标记,从另一个角度讲,这也是“盛唐气象”的生动体现,因为饮茶乃“盛世之清尚”。
三、法门寺宫廷茶具兼具儒、释、道三教文化元素,反映了儒、释、道思想对唐代茶文化的深刻影响和“三教合一”发展趋势在晚唐时期的具体体现。
隋唐两宋,不仅儒、释、道三教鼎立的局面达到了一个高潮,三教理念的交流也空前频繁。当时,三教之间关系成了政治上的一个热门话题,隋唐宋诸朝屡屡举行的三教辩论大会,虽然表面上呈现了三家之间的区别与矛盾,但客观上却为三教的思想交流和融合提供了绝好的机会,并反映了社会政治对整合三家的需要。有唐一代,作为中国传统文化的儒教、道教得到了长足的发展,而外来的佛教,经过皇室集团的扶持栽培,此时也发展到了极至。儒教是传统的国教,道教的创始人李耳被李唐王朝尊为先祖,佛教通过与中国传统文化的交融,更加符合政治管理的要求。三教在唐代虽然有相互对立、明争暗斗之现象,但在多数情况下还是相互吸收、渗透,从而达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统一融合局面。儒家以茶修德,以茶交友,以茶做客,以茶雅志,以茶养廉,提倡中庸、和谐,目的是要修身、齐家、治国。道家以茶修心,追求宁静、淡泊,目的是升仙成道。佛家以茶修性,追求清静寂灭,目的是“明心见性”,达到佛的觉悟。他们饮茶的目的虽不相同,但追求的精神却是统一的,茶文化成为彼此认同、融合的契合点,成为沟通儒、道、佛各家的媒介。
法门寺地宫出土的宫廷茶具,从其纹饰和其所反映的文化内涵,证实了当时“三教合一”理念在品茗风尚中的客观存在。鎏金鸿雁纹银茶碾子,其上两躯相向飞腾的天马,并间有山岳流云纹等,这是道家常见的图像。在银茶罗子上,佛教、道教两种文化的图案同时出现。顶盖两个佛教中最常见的首尾相对的飞天,身侧衬以流云,罗架两侧却饰道教常见的头束髻、着褒衣、执幡驾鹤的仙人,前后两侧相对飞翔的仙鹤及云岳纹。这是佛、道两种文化相互交汇融合的具体体现。鎏金人物画银坛子,其盖上的飞狮、天马、奔鹿等道教瑞兽,腹部有四幅画面,第一幅一人吹笙跪坐于蒲团上,前有风鸟起舞。第二幅为一蛇口含宝珠,一人伸手做接珠状,第三幅为一人双手抚琴跪坐于蒲团上,前有双鹅展翅而立,第四幅为两人相对跪坐于蒲团上,一人吹萧,一人捧钵。喇叭形圈足底上有凤凰、鸿雁、鸳鸯、鹦鹉等图样。这些基本上都是道家思想的反映。另外一银坛子的腹部錾刻了二十四孝图,又是儒家思想的表现。蕾钮摩羯纹三足架银盐台,盖子为一倒置的荷叶,台盘犹如一朵盛开的莲花,莲蓬莲子活灵活现,三足架上有摩羯鱼和智慧珠,这又充满了浓郁的佛教色彩。
法门寺出土的唐宫廷茶器具,是大唐茶文化的集中体现,证实了陆羽所倡导的茶道文化的真实存在,反映了儒、释、道三教在唐代茶文化中融合交流的时代要求和历史趋势。它的出土,表明了博大精深的东方茶文化的历史源头和最高层次,填补了世界茶文化史研究的空白,为东方茶学的创立亮起了明灯,点燃了激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