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书画】
现在,年轻有为的形象是年少多金,高学历、高收入、高消费,懂得如何赚钱还要懂得如何花钱,再也不是纳兰容若那种精通琴棋书画的浊世佳公子了。成人的价值取向在下一代人身上复制,甚至强化。学琴(指的是钢琴而非古筝)一定要考级,下棋除非是想成为常昊那样的国手,书画是少年宫的常备项目,为的是升学时加分……那种初始的风雅在父母们的鸡毛掸子和考级的压力下,已经被扭曲,再也保持不了它们唯美的形状了。
【孔融让梨】
“孔融为什么让梨?”“是因为大的梨是坏的。”那个古执而陈腐的孔融如果听到现在的孩子这样回答,肯定气得在棺材里跳起来。是的,传统的道德范式正在流失。90年代的孩子被教导:不劳动者不得食。他们几乎从懂事开始就置身于竞争当中,天生就是达尔文主义者。三年级的孩子每周要上40节课,每天要练3小时的琴,六年级的孩子每天做功课到深夜12点,初二的孩子课外还要参加数学竞赛、英语演讲比赛、学生会竞选……他如何能够说:同学,第一名我不要,让给你吧?
没人会感激孔融。只是,当整个社会都开始认同“谦逊使人落后”这种工业文明的价值观的时候,中国古人那种曾有过的温润如玉的人格魅力,也就湮没了。
【科举】
自隋大业三年(607年)开始,千百年来的寒门就是通过科举跃进龙门的。从“乡试”、“会试”到“殿试”,每三年举行一次的科举考试让“天下英雄入吾彀中矣”。1300多年后,废科举,兴学校,已成为历史发展的必然趋势。西方的教育体系登堂入室。私塾成为布满历史尘蠹的老朽,而科学成了新宠。
今天私塾虽然零星地作为新闻存在着,但再也无法听见稚子朗朗的背书声了。在今日的价值取向之下,不具有实用功能的东西,孩子们兴味寡然。
【民风民俗】
过年摸门钉放鞭炮,上元吃汤圆放花灯扭秧歌,端午插艾条挂香符赛龙舟,中元盂兰盆会驱傩……随着大城市全面禁燃鞭炮,这些节日离我们渐行渐远,孩子们的非物质所获得的野趣,也就逐渐稀释。有多少孩子还知道飘色?有多少孩子还知道台阁?
90年代生人开始相信圣诞老人了,开始在麦当劳必胜客里过生日。他们不知道阿福,没放过风筝,没见过长命锁,没上过八仙桌,没爬过大门槛,所以,传统的东西在他们看来,是没有质感的,是苍白的。
“离别之后读懂了它——这句话中包含着一份检讨。我们一直偎依它、吮吸它,却又埋怨它、轻视它、责斥它。它花了几千年的目光脚力走出了一条路,我们常常嘲笑它为何不走另外一条。它好不容易在沧海横流之中保住了一份家业、一份名誉、一份尊严,我们常常轻率地说出保住这些干什么。我们娇宠张狂,一会儿嫌它皱纹太多,一会儿嫌它脸色不好,这次离开它远远近近看了一圈,终于吃惊,终于惭愧,终于懊恼。”
这是余秋雨先生在走遍了世界几大文明的发源地后回到中国时的感言(《今天我及时赶到》),值得我们反思和回味。
无可奈何落去,似曾相识不来。该丢的都没丢,不该丢的都丢了——这才是最令人伤心乃至绝望的。
中国传统文化的遗失清单:我们丢掉了什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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