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际惯例”其实也是靠不住的

    随着经济复苏在全球各地的渐次展开，两年前从华尔街上刮起的席卷全球的金融风暴似乎已经在为人们淡忘，但是，美国纽约州的总检察长科莫却对造成这次危机的责任者不依不饶，12月21日，他向名声赫赫、有百年历史的安永会计师事务所正式提起民事欺诈诉讼，指控安永作为危机中第一块倒下的“多米诺骨牌”——雷曼兄弟的财务造假负有责任。科莫认为，安永作为雷曼的财务审计机构，在长达7年的时间里涉嫌协助其粉饰财务报表，必须对这起财务造假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科莫的起诉书指出，从2001年开始，雷曼就一直在进行回购交易，这种交易一般在季末将其持有的固定收益证券转给欧洲银行来换取现金，再以这些现金来偿还债务，从而降低必须公布的季度报告中的债务水平，几日后再以更高的价格来回购转出去的证券。对于这种只为制作财务报告而进行的“飞过海”式的交易，雷曼在财务报告中一概记为“销售”而非“贷款”，给投资者造成其财务状况比较好的假象。这种行为已经违反了美国现行会计准则的一系列规定，但安永作为雷曼财务报告长达7年的审计人，不仅未对此提出过任何异议，甚至给其出谋划策，直到雷曼在2008年轰然倒闭。

    针对安永的诉讼刚刚启幕，事态将如何发展，我们不妨拭目以待。但是，发生在已经成为“古董”的雷曼身上的这起新闻，却让我们可以对我国现行的公司财务审计制度进行一番认真的反思。在我国资本市场，每一家上市公司公布的财务报告都必须接受会计师的审计，这一套从国外舶来的制度被认为可以保证其财务报告的真实性，会计师因此而被称为“资本市场的看门狗”，这种比喻虽然不大符合我们的文化意境，却形象地表达出了会计师的责任。但是，在我国如不断出现的造假公司，它们的财务报告无一不是通过了会计师的审计。这中间除了少数会计师有可能是识见低下被造假公司骗了过去以外，绝大多数的情况是会计师放弃了自己的责任，个别的甚至与造假公司同流合污。

    公司聘请会计师进行审计，这是一条“国际惯例”，这一制度引进我国后，被认为是推动我国资本市场国际化的一个重要步骤。但是，事实已经证明，这种制度因为中间缺少了监督环节，并不能保证有效地钳制上市公司的造假冲动。原因很简单，会计师是由公司聘请的，这种审计也是收费的，因此会计师对公司的审计，从本质上说已经不是审计，而是一种服务。安永担任雷曼的审计工作长达7年，它一共得到了1.5亿美元的审计费，如果让它坚持原则，指出雷曼在财务报告中那种“飞过海”的交易，那就意味着它将失去这笔可观的审计费，而雷曼手握这笔诱饵，其实是不难找到新的会计师来为它说一声“OK”的。

    曾记得10年前，当中国资本市场发生银广夏的惊天大骗局的时候，为其担任财务审计工作的中天勤会计师事务所理所当然地也受到了严厉的惩处。面对不断出现的会计师协同上市公司造假的丑闻，管理部门曾经有过设想，请国外的会计师事务所来审计国内公司的财务报告，这曾引得国外的一些会计师摩拳擦掌，纷纷向中国抛出媚眼，希望接过这份大单。但是事实已经证明，“国际惯例”其实也是靠不住的，只要制度有问题，外国佬同样也会栽倒在经济利益的“石榴裙”下。

    中国公司必须走国际化的道路，引进先进的国际惯例来推进公司治理也是我们坚定不移的一个方向，但是，我们的国际化不应该只是跟在外国人的屁股后面亦步亦趋，而是应该站在他们的肩膀上，进行必要的制度创新。就会计师制度来说，针对其暴露出来的问题，应该对其进行必要的改造，改变目前会计师事务所对公司所存在的事实上的依附关系，让其取得独立的市场地位。只有这样，会计师成为上市公司造假“帮凶”的事件才不会在中国资本市场上频繁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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