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漏文章之十一《漂泊记忆:文竹和女人》


    

漂泊记忆:文竹和女人

 

        写在流浪之前

既然      一切都已命中注定

既然      所有的情分都已了

既然      无牵无挂

          一无所有

那么    流浪仔

你该启程了

(你该走了,在欢乐的人群外孑然一身,于灯火阑珊处,你知道你该走了)

 

是呵      该走了该走了

远方没有人问起你的名字

远方没有人问起你的学历

远方没有人知道你的故事

远方的女孩肤色如雪

远方充满风情充满诱惑

 

在记忆的滩头

你站成流泪的石头

记忆就此成为一桢冷色风景

无须蛇足的一笔

(其实,所有的故事本来就有结尾的,何须多此一举呢)

走吧流浪仔

流浪仔走吧

 

也做一个漫游的歌者

将歌声唱给大漠唱给高原

这是一个凄凉的季节

告别自己时竟一无所有

就连唯一的一件行装

也成落叶

           

                

(往事已成风景定格在记忆,命中

注定,我只能是个流浪仔)

 

也是你的牵挂

点燃我孤旅的篝火

当我在火旁打盹之际

你正于某一城市的角落

反复读我发黄的诗行

 

也许会有那么一天

完成漂泊的我

在地图上重新找到你的坐标

而你也正守着一处桔黄的灯光

平静而温柔地

等我

叩响柴扉。

                                  九一年六月四日

上面的这首诗,写于17年前,后来被我编辑为《漂泊组诗之四》,再后来东北的一家晚报发表了它。回想已经逝去的青春岁月,我伤感地发现,“漂泊”一词频频出现在我不同的时间和地点,这个看上去有点浪漫的词汇几乎陪伴了我整个青春岁月。前几天,我的QQ空间出现了以下字样:“办公桌上摆放了我喜欢的文竹。看着很开心。文竹和两个女人有过故事。”许多QQ上的朋友好奇地问起这段文字的缘起,实在拗不过大家的盛情,我就给大家讲讲漂泊生涯中的这两个女人和文竹的故事。

第一次看到文竹,是在我第一个公司办公室主任的办公桌上。我一眼就被这可爱的绿色植物吸引住,在我看来,那柔柔的枝叶,那摇曳多姿的树干,一切都象一个美丽的少女那样动人心魄。看我发呆,文竹的主人,一个美丽、文静的叫英的女人浅浅地笑了:才子也喜欢文竹啊,我还以为就我们小女人才喜欢呢。才子?我有点害羞,也有点惊奇。英就告诉我说,她主管人事,我的毕业简历和发表的许多作品她都看过的。后来她还告诉我说,她在上学的时候,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文学青年”。于是我们愉快地交谈起来,感觉距离一下子拉近了不少。从交谈中我知道英大我十岁,已婚。

时间很快,一晃儿我在公司已经半年多。期间老总对我很重视,破格提拔我做了他的助理。因为公司业务的原因,我们经常出差,黑龙江省的哈尔滨、齐齐哈尔、佳木斯和牡丹江等几个大城市我们都去过好多次。时间久了,公司的许多人都在暗示英和公司老总的关系暧昧。也是涉世不深的缘故吧,我倒是没有十分在意这些事情。因为老总是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秃顶老头,而英那么漂亮,身高170多,象文竹一样洒脱利落的装扮,我实在无法想象高大漂亮的英和老总在一起是一幅什么样的情景。倒是英经常从家里带些好吃的给我,还给我介绍了她的一个表妹,一个也是身材高挑、相貌靓丽的女孩给我做女朋友。这个女孩的名字叫冰,我来大连后有一段时间给《半岛晨报》写情感类文章,有一篇文章还提到了冰。我和冰的感情一直很平淡,不温不火的。英经常问起我们感情方面的事情,英还告诉我说,对待女孩子也讲求策略,象侍弄文竹一样,水不可以浇多;干的差不多了要一次浇透。英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忧郁,而且不时地叹气。

英出事的那天我刚刚从牡丹江回来,第二天一上班就发现单位同事各个神情异样。许多人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而奇怪的是我一靠近,人家马上若无其事地散去。我去办公室报销差旅费,英不在,问别人说是病了。直到下午,我才从一个小兄弟那里知道了事情的大概:英的丈夫晚上来到公司“捉奸”,没有看到老总,就和英吵了起来。英一气之下从四楼纵身而下,陨命当场。听到这消息我的心情可想而知,老总也接连几天没有上班。后来我接到海南一家单位的聘请通知,我下定决心南下了。在离开哈尔滨的前夜,意外地接到公司老总的电话,说是要给我饯行。一见面我发现老总老了很多,本来就不多的头发差不多都光了。酒酣耳热之际,我借着酒劲问起他和英的关系,他的回答却是让我大吃一惊:他确实对英不错,但是真的没有什么关系。见我不信,老总就拿出一个医生的诊断书给我看,医生的潦草字迹中赫然有“阳痿2年”字样。我那天喝了好多酒,吐的一塌糊涂。走的那天,我带走了英的文竹,我把文竹交给了冰。我告诉冰,好好侍弄英的文竹,至于我,就不用等我了。

另外一个和文竹有故事的我做了房地产策划之后的事情。那一年我在外地做项目,公司的老板娘也是一个身材高大的漂亮女人,而且长相饱满,象极了观世音菩萨。那会儿我的月薪是一万元,因为是全公司最高的工资,所以每次发工资的时候,老板娘都和我开玩笑:张总赚这么多钱啊,要不要招聘一个秘书。我当时的司机月薪是九百元(原来是八百,后来的一百是我给他加上去的),而那个小伙子每次都仔仔细细地数上两遍。老板娘就拿他开涮:瞧你这点出息!看看人家张总,一万块钱数都不数就扔进口袋。

老板娘很豪爽。老板娘和我同岁,喜欢开大车,自己开了一辆丰田4500还说小。喜欢喝酒和打麻将,而且打麻将的时候喜欢吃东西。我一看她吃东西,她就红着脸停下来,嘴里还说让你见笑了之类的话。晚上我们加班,有时候她也不走,陪我们一起吃晚饭。之后一起去唱歌,她最喜欢的一首歌是《哭砂》,现在我还记得她唱歌时的声音和表情。项目临近尾声的时候,老板娘有点伤感,有一次悄悄地问我,下一步如何打算,我说我要回大连。她半晌不语,之后下午的时候让人送了一盆文竹给我。而且告诉我说,文竹是她最喜欢的植物,送给我,意思是让我“稳住”。美丽的老板娘的美意我领了,但是我们毕竟不是同一路的人,半年后项目基本结束,我结束了外地的漂泊之旅回到了大连。老板娘的文竹我没有带走,一直放在我那张曾经坐过的办公桌上。

现在我的办公桌上的文竹是我自己买的,很漂亮。我也似乎结束了漂泊之旅,在大连创办了属于自己的公司。前几天有一个也是文字上的朋友来我办公室,看着文竹也发了一会儿呆,问他,他说前段时间和老婆感情危机,他专门买了一盆文竹放在卧室,也是取“稳住”的意思,谁知婚姻到底破裂了。文竹潇洒依旧,我的朋友却是单身了。他说,其实漂泊的心态大家都有,不只是事业上的,在爱情和婚姻中,又何尝不是在漂泊?

 

            写于2008年8月30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