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佣”在香港已经成为一个社会阶层。在香港的大街小巷、商场、超市、公园，到处都有菲佣的身影，她们个个表情平静、面目可亲、表现得淡定、很从容。在香港，“佣人”也是一种职业，作为从业人员，佣人理所当然地享受着法律赋予的权利，包括薪酬、休假。逢法定节假日，他们也要和其他上班族一样享受自己的假期。特别是每年的“7.1”（香港回归纪念日）和“10.1”（国庆节），佣人也是要放假休息的。但这些菲佣的假期让我这个内地人感到有些心酸。10月1日那天，我从酒店出来路过铜锣湾的一家“维康”超市，超市对面就是维多利亚公园。在这间超市和公园附近聚集了很多菲佣，开始时我很是不解，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中国的国庆节，菲佣也要放假休息。所以，他们当中的一部分就会凑到一起聚会。他们聚会的形式很简单，就是在便道和公园的广场的地上铺上一条床单或塑料布，几个人席地而坐或席地而卧，各自拿出自己准备的饭盒，吃着简单的事物，和着简单的饮料，彼此聊聊天。不难理解，这些背井离乡来香港从事佣人职业的东南亚人，家境普遍不富裕。而且，香港普通市民家的住房条件很拥挤，也没有更多的空间给佣人聚会使用，所以，这些平日辛勤劳作的佣人就利用假日到公共场所聚会，彼此沟通一些家乡的信息或是倾诉一下各自的心事。我在维多利亚公园门外的便道上亲眼看到一个年轻的菲佣紧紧抱着一个大约2岁的婴儿，不停地亲吻那个小孩的脸和头，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材瘦小、面色黝黑的青年男子，看上去像是孩子的父亲。从一般意义上联想，这个年轻的菲佣的主人显然是不允许她把自己的孩子和丈夫带到主人家里见面，而只能是在公共场见上一面。菲佣收入不高，不可能到餐厅酒店等需要额外支付费用的地方享受天伦之乐，而只能选择在露天地里享受一下短暂的团聚。就在不远处，还有几个菲佣在地上围坐一圈吃着各自带来的饭菜，大概就是炒饭或面包之类的东西，其中一个人索性就躺在便道边的地上熟睡，任凭身边的同伴说笑，她照样稳稳的睡着，她脸上那种安详和满足的表情。在铜锣湾地铁站的E出口外，我看到两个年轻的菲佣紧紧拥抱并且相互亲吻对方的面颊，相依之情令人动容。香港居民自己的生活环境已经很拥挤，其中一些需要雇佣菲佣的家庭根本不可能给家里的菲佣提供更大的生活空间，据说很多在普通市民家中的菲佣只能住在封闭的阳台或储物间、过道等狭小的地方，再加上香港人对佣人要求比较高，日常指指点点或呼来唤去司空见惯，菲佣日常难免积累一些不满和怨恨，但为了保住饭碗也不得不忍耐。所以，他们利用节假日的聚会来缓解一下自己的心情。只是他们聚会的形式太简陋、太纯朴，他们的简陋和纯朴，让我这个内地人看了简直要掉下眼泪。

我在香港看到的菲佣年龄不等，有二十几岁的女青年，也有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有些年轻的菲佣看上去很单纯，体态也很苗条，加上她们那双单纯的眼睛，会让我误以为她们不满18岁。有些年龄稍长得菲佣，体态比较胖，走起路来显得有些艰难，但她们的眼神依然坚定，让人不得不相信她们的勤劳和善良。也许是马来人天性温良，也许是香港的菲佣雇佣制度和法律比较健全，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菲佣卷走雇主金银细软逃之夭夭的事，至于利用保姆身份拐骗香港儿童的案例更是闻所未闻。我甚至也很少听到港人对菲佣有什么负面评价。我猜想，应该是菲佣整体的敬业精神和工作态度比较好，在香港社会受到普遍认同，这也是为什么菲佣能够在香港形成一个社会阶层的原因。相比之下，中国大陆的川籍、湘籍、徽籍保姆在京、沪、穗等地的口碑就差很多。从这一点来看，中国保姆还真的需要向菲律宾的同行好好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