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炳皋道,你是同别人有协议的。假如你认为不入金边的好,也得问问别人意见。但是我看事情可能没有你说的那样简单,是否还有其他原因?
“能有什么原因?就是为了尽快做这次生意。”老施说。
“你付定金没有?没付的话同木主商量,再运一程,到金边才给钱他们。”
“不付钱那些木主会运木给你?木卸在那里了,再重新装车运来金边恐怕很难。”老施从他那只黑提包里摸出一本薄,翻开递给莫一雷看,“这就是木主收定金的收条。”
牛炳皋看是柬文写的,怎么看?他说:“你自己收着吧,拿去跟郑富贵说话。我是没有这个责任的。”
老施冷笑道:“一点小事你就吓成这个样子,如何做大事?”他收起薄子塞入提包,嘶地拉上拉练。“这事情我负责。你我合作都快一年了,还不了解我处事风格?以前那么多困难都能够逢凶化吉,往往是置于死地而后生。这次不过是对付一个刚出道的伶仔,我还是信心十足的,放心啦,不用紧张。”
看来这老家伙真的不紧张,郑富贵交货的期限将过,哪里再坐得稳?牛炳皋知道再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心里想着另外挽救办法,试找许仕英留给他的那两个供木商联系,叫他们马上组织木头运来。没想到这些供木商胃口大,说要他们红酸枝必须数量大,因为他们的大卡车一次就是拉二十立方以上,而且一次就得几车,要他想清楚再答复。
一次就是来几大车的红酸枝!啧啧,怪不得许仕英自己一个女人就能玩那么大的生意,原来是有这样坚实的供货渠道。要进这样大的量,估计光靠郑富贵一条销路不行,因此他想到周明应,他已催着找木,给他一个赚钱机会,也算为朋友做点实事。
周明应广州的公司见他在金边住了好几个月都没有一根发回来,对周明应已有意见。他的公司是兄弟合作的,虽然可以仗着兄弟情分说硬话,但毕竟心虚。现在将近年底,无论如何得搞一批红酸枝回去,既表现一下自己,也可堵各股东兄弟的口。他听牛炳皋说一次能够进如此大数量木头,马上说:“老牛,我还是以前的说法,你找来的木依然是按照我们定好的提成佣金,放心给我拉来。我就等着你的电话,却迟迟无回复,真担心你收山了咧!”
得到周明应的答复,又有郑富贵接货,牛炳皋试着通知供木商运货。那些供木商确实有办法,第三天就开始运木,有不知是不是军警的人持枪跟车护卫,没有人声喧哗,四五辆盖着蓬布的大卡车轰轰隆隆的,两、三个晚上就进了一百六十多立方的木头,那场面真的很有气势。木材方数是早已一根根量过,卖木的拿出量木登记的码单,周明应他们抽检一部分验证无误,立刻付清货款。交易时间前后不过四、五天。柬埔寨还有人能够这样有办法经营红酸枝木材,令他开了眼界!
这一百六十立方中,郑富贵占六十立方。由于与买家规定的时间已超过,最后交款结算有一点不愉快,但见郑富贵不会给他们什么罚款,也是见好就收。不过,他们可能见这里存放的木材太多,感到风险大,要求再运到他们准备好的仓库去。这些买家到底是有经验的行家,狡兔三窟的呢!
郑富贵还有一个不满的地方,是运给他的木看起来不够周明应那些大,而且四方木头比例多,跟牛炳皋说这是怎么分的,如果我的客户能够比出差别,还不会埋怨甚至压我的价格?要求牛炳皋重新分。
牛炳皋道:“周明应如果也说给他的木不够漂亮,认为都偏袒你咧!”叫他不再讲究。
郑富贵赌气说:“好不好不讲究,客户接受就行。拖得长说不准连差的也不能吃!”
周明应对阿栋开出的保票深信不疑,也见过他那个一颗星的少将叔叔,更佩服他透露出的那些背景,认为他们跟柬埔寨的大人物是亲戚关系,因此有持无恐,安心的慢慢联系船务公司,寻找货柜。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阿栋他们仓库存放大量木材的消息不知如何走漏的,在仓库的周边出现了一些可疑人员游弋。原来这些人是森林警察、海关缉私和林业部的官员,他们收到举报说这里有大量违禁木材,便衣侦察了几天,终于正式摊牌。那天两个林业官员找上门来,说他们已经查处此处存放的红酸枝这类国家规定不能经营出口的木材,要仓库主人出面同他们接洽。
阿栋见这些官员出现,已经吓得双腿发抖,话不成句。立刻打电话给他的少将叔叔,他叔叔那里敢出面?指使他说,人家发现了就给点钱他们,求他们放他一马。
阿栋问那两个官员,得要多少钱才可以放马,如此这般的商议一番,叫他们回去,第二天答复。阿栋找周明应,说他的木已经被警察和林业官发现,要他出一些钱打发这些人,让他们放马。
周明应问要给多少钱?当听阿栋说的给一万美金,马上跳起来质问道:“你们不是说过放木在这里绝对保险吗!你们不是说有皇亲国戚吗?你们应该找他们解围啊!钱我已经给够你们,你们办这些事是足够有余的。我不会再给你们增加一块钱的!”但这些话他不能直接对阿栋说,而是用电话由英姑翻译。(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