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墙过壁


闭关半月中,终于摆脱了网络的缠绕,俗事的迎往,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从前,多么美好……

 

从前,什么都没有。

 

人在没有的时候,其实是很幸福的。

 

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什么都不在乎。一旦慢慢地拥有了,无论是名、货、情、利……人都会乖乖地被物欲所牵缠,任由外物摆布。

 

所以,《阴符经》云:“人,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

 

谁盗?谁被盗?谁知道!

 

 

在这个偏僻小镇上,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是要推门而出,仰望星空。

 

繁星点点。

 

 

冬夜,冷。

 

当所谓的现代科技越来越发达,人们都习惯了在炎热的夏日、严寒的深冬,缩蜷在空调房中自命不凡的时候。

 

我们,真的,离天地自然越来越远了……

 

我们,真的,离自己的真实越来越远了……

 

太上《道德经》言:“多则惑。”

 

得到越多,拥有越多,追求越多……人的迷惑,疾患、灾难也如影随形,相继增多。

 

 

那一夜。

 

仰望星空。

 

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可以穿墙过壁了。

 

 

那厚厚的一道玻璃墙,隔阻在我的眼前。

 

我就这样站在这道玻璃墙前,我就这样淡淡地,略带惆怅地看着这道玻璃墙。

 

我惆怅得眼皮都不欲抬起,就这样漠漠地问它:你是墙吗?你就是所谓的玻璃墙吗?

 

玻璃墙没有回答我。

 

或许,它也在思考,它到底是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名?它到底该不该叫这个名?

 

名可名,非常名!

 

我又问它:在成为墙之前,你为何物?是玻璃吗?在成为玻璃之前,你又为何物?那你在成为物之前,又为何呢?……

 

玻璃墙还是没有回答我。

 

或许,它正在思考,它也在返照,它也在回忆,它也想找到它的本来。

 

“有”的尽头是“无”,“有”的生源也是“无”。

 

“无”之前,还有“无无”存在吗?

 

我再问它:我虽成有情之“人”,你虽为无情“物”,南华先生说,“通天下一气耳”,我亦气化而生,你亦气化而存,何不同化为气,归见本然,逍遥于无极之中?

 

玻璃墙还是没有回答我。

 

但我知道,无情未必真无,有情何尝再有。

 

玻璃墙开始“变”“化”了。

 

 

问完这番话,我连抬头的心思都消失了。

 

我就这样迈步上前。

 

我又哪里是在迈步呢?我不过是要走回我的从前。

 

我又哪里是在走呢?我连我的脚、我的身体都忘记了。

 

……

 

 

那一刻。

 

玻璃墙居然奇迹般地气化了。

 

它去哪里了,它为什么会气化?

 

我又哪里知道呢!我又何必思考呢!

 

我就这样穿行着,如风飘过。

 

生命之气奇妙地与自然之气融合;有情之人奇妙地与无情之物融合。

 

我,我是谁,我还有我吗?

 

它,它是谁,它还是它吗?

 

我就是山,我就是川,我就是风,我就是气,我就是自然……

 

 

非物非我

 

非色非空

 

不来不去

 

不增不减

 

不垢不净

 

不生不息

 

……

 

 

穿墙过壁,这只是一个梦。

 

“至人本无梦,其梦乃游仙”。做梦,不过出神巡游而已。

 

出神者,可以入“化”!

 

变“化”者,莫测犹龙!

 

 

是为闭关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