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然看到一篇介绍元朝户籍制度的资料，甚感惊奇，激发我写这篇文章。

     虽然，早在中学历史教科书中就了解到，元朝实行种姓歧视的四等人制度，蒙古人等级最高，色目人次优，其次是汉人，最次是南人。汉人是指较早被蒙古人征服的北方汉族人，南人是指最后被蒙古人征服的南方汉族人。但是，对此种制度实施的细节却知之不详。见资料记载：汉人和南人每20户编为一甲，由蒙古人或者色目人担任甲长进行管理，一甲20户只能有一把菜刀，各家共用；蒙古官员享有辖内汉族新娘的初夜权，汉族百姓通常摔死头胎婴儿来维护血统以致形成风俗。

     让人惊奇者有二：一是，元朝刀枪管制之严格，扩大到对农具、菜刀等铁器的全面管制，以致于20家共用一把菜刀。二是，蒙古人初夜权和汉族人摔死头胎婴儿的说法，让人吃惊。曾在其他阅读中了解到，在人种学上中国人属于蒙古人种，当时感到有些奇怪，现在不知到这与当年的初夜权有没有关联？还见过报道说，现在世界上有几亿人带有成吉思汗的基因（大意）。不知蒙古人初夜权行使的范围有多大，时期有多长。但是，蒙古人基因流传之广，恐怕是个事实。周作人在《谈龙集〈初夜权〉序言》中，曾引元初民谣，印证蒙古人曾对汉族施行初夜权，并认为闹洞房的风俗也是初夜权的蛮风遗存。也许，闹洞房是有文化掩饰的初夜权行使的仪式吧。

    单就人口数量上讲，元朝时，蒙古人只有区区100多万，却长期统治了7000多万汉族人（汉人1000万，南人6000万）。相当于1个蒙古人统治70个汉族人。蒙古人是如何以少制多，实现诸如初夜权那样的残暴统治的呢？答案可能就在于20户共用一把菜刀那样的刀枪管制制度。人和动物的区别之一是人能制造和使用工具。一个有刀枪工具武装的蒙古人，比70个没有刀枪工具可用的汉族人更强大。刀枪管制和初夜权之间应该有内在的因果关系。蒙古统治者成功做到了，当他们全副武装骑在战马上时，面对的是手无寸铁的人民。

    

    不仅仅是元朝，从古到今，中国几千年来，历朝历代的朝廷都实行严格的刀枪管制制度，元朝的刀枪管制可能达到了一个前无古人的巅峰。马放南山（马也是管制目录上的一种武器， 相当于现在的装甲车，但马还可以是运输工具），刀枪入库（当然是入政府的仓库），是统治成功的写照。

     从统治者的角度，形成了对刀枪十分矛盾但相辅相成的观念和文化。

     一方面，对刀枪极其恐惧和厌恶。兵者，凶器也。哪怕老百姓有把菜刀，他们也胆战心惊，夜不能寐，惴惴不安。西汉盐铁专卖后，作为刀枪原材料的铁的冶炼、加工、销售被政府垄断专营，严格控制。标准类型的中国好人是君子，是不摸刀枪的，只带把折扇，甚至还要远庖厨。

    另一方面，对刀枪极其崇拜和热爱。兵者，国之利器也。枪杆子里面出政权，有人考证后认为，这句话是北洋政府时期一个湖南军阀谭延闿的首创。其实，这是历朝历代的专制统治者们都明白的道理，至少有两三千年的历史了，要明确是谁的著作权还真难。至少，元朝时的蒙古人就明白这个道理， 他们不仅知道刀枪里面出政权，而且还知道刀枪里面出初夜权。爱江山吗？枪里面有。爱美人吗？枪里面还有。

     近代以后，从法理上讲，应该是宪法里面出政权。但是现在说这句话，就好像是古人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一样，酸酸的，甜甜的。刀枪里面出政权曾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是谁都无法否认的。现在的问题，不是刀枪里面出不出政权的问题，而是刀枪里面出什么样的政权的问题。

    如果政权是唯一的，人人都有刀枪的话，人人的枪杆子里面都有一个政权，刀枪就不可能成为政权的基础；政权的基础就会是人们相互妥协后的契约----宪法。如果只有统治者有刀枪，而老百姓都没刀枪，当统治者垄断了刀枪时，刀枪里面的政权自然就出来了。

 

     刀枪本是人类发明、制造的工具而已。它是中性的，没有吉凶、善恶之分。当它被坏人用作干坏事时，它是凶器；当它被好人用作干好事时，或者用作自卫或对付坏人时，它是利器。当它被军人使用时，它是兵器；当它被平民使用时，也是武器。人类用它狩猎时，它是生产工具。刀枪大大增强了人的力量和能力，当它掌握在好人手中时，增强了好人的力量，当它掌握在坏人手中时，当然也增强坏人的力量。老百姓中是好人多还是坏人多？如果好人多于坏人，那么好人和坏人同时持有刀枪的话，同比例地，好人增加的力量在总量上要多于坏人增加的力量。只看到刀枪可以伤害人，没看到刀枪可以防御和反抗伤害。如果伤害和防卫的权利、能力是对等的，那么就可以有效防止伤害的发生。伤害更可能发生在有刀枪和没有刀枪的双方。如果双方都有对等的武力，其结果将会是和平，谈判将会替代开枪。在人人有枪的社会，人与人之间就会形成起码的相互尊重，一个人决不会随意欺凌另一个人，因为他面对的是一个和他一样有枪的人，一个有反击能力的人。

     元朝那些全副武装的蒙古人是怯懦和心虚的。他们不遗余力地管制刀枪，无非是要确保自己的对手-----老百姓们手无寸铁。中国历朝历代传承的刀枪管制制度的核心意义就在于此。

     我们每年都纪念南京大屠杀。当我们谴责日本军人屠杀手无寸铁的中国平民时，我们为什么不谴责那些让中国平民手无寸铁的中国人？是谁，凭什么，剥夺了中国平民携带和拥有武器的权利？

     二战之前，德国人民可以合法拥有武器。但是，希特勒上台后，首先搞枪支登记，然后没收枪支，以致犹太人失去自卫能力，最后只能任人宰割。失去自卫武器是后来大屠杀的前奏。垄断武器是希特勒垄断权力的开始。

     长期以来，我都有一个印象，以为除美国之外，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是禁枪的；严格的刀枪管制和国家对武器的垄断，似为全世界的通例。殊不知，为写此文，我百度了一下，才发现，大部分西方国家是不禁枪的，私人可以合法持枪。虽然有年龄限制、法律责任等管制措施，但大部分西方国家绝不存在国家对枪支的垄断，私人都可以合法拥有携带枪支。刀具管制更是未有听闻。

    2003年联合国对美国的武器调查显示，美国当年的私人持枪数量在2.38亿支到2.76亿支之间，是公开持枪数量最多的国家，平均人人有支枪。

    根据法国官方统计，法国合法注册的民间持枪数量为1500万支，相当于每3个成年人就有1人合法拥有枪支。

    瑞士家家有枪，有几个成年男子就有几支枪，而且这些枪都是政府无偿分发的。瑞士宪法规定，男子在20至40岁义务服兵役期间，政府发枪一支，自行持有和保管。瑞士是全民皆兵的国家。当然，除政府发的枪外，也可以自购枪械。

    原来，西德可以私人合法持枪，而东德却禁止私人持枪。德国统一后，把私人合法持枪的年龄从18岁提高到了21岁。德国目前人口约为8200万，合法的私人持枪数量约为1000万支，而包括没有合法登记的其他持枪，实际枪支数量可能高达2000万支。

   在意大利，法律允许身份合法、身体健康的公民拥有枪支；由于缺乏严格管理，枪支有泛滥成灾之势。在加拿大，除成年人可以合法拥有枪支外，即使12-17岁的未成年人，只要在一名合法持枪的监护人监督下，也可以拥有一支猎枪或步枪。加拿大的枪支法令宽松如此。

     ......

    原来，人人有枪，也没有天下大乱，也能够次序井然！

 

     面对他人的不法侵害时，一个人有权自卫；面对外族入侵时，一个人有权自卫；面对统治者的暴政时，一个人有权自卫......自卫的权利是如此丰富，远远超过了刑法学中“正当防卫”的内涵。自卫权是天赋的，是连宪法也不能剥夺的自然权利。可以说，没有自卫的权利，就没有自由。

    还可以说，没有自卫的能力，也没有自由。《美国宪法修正案》（又称《权利法案》）第二条规定：“人民拥有和携带武器的权利不可侵犯。”国家没有垄断枪支、侵犯公民持枪的权力。携带和拥有枪支等武器的权利之所以重要，是因为这使自卫成为可能。如果声称给你自卫的权利，但又剥夺你自卫的武器，你就没有自卫的能力。合法地拥有和携带枪支的权利，是自卫权的核心，甚至是自由的一种符号象征。对此，林达在《枪支与宪法》一文中有过精辟阐述，在此我就不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