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我又见了几个上海男人。我觉得上海男人外表显得很精致,从服装到发式,从皮鞋到皮带,从手表到手包,无不精心打点。但是,上海男人太精明、太会算计、城府太深了,让我总有云遮雾罩、深浅难测的感觉。见面后,我都会如实地告诉对方我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单位工作,住在哪儿;而对方很少肯说实话的,除了给个手机号之外,其它都隐藏了。就在这希望和失望之中,我登在上海交友上的个人信息,引来了一位38岁且未婚的上海男人-魏东。
在电话里,我们聊得挺投机的,也就约了见见面。第一次,他约我在外滩老海关大楼的门口等他,可是,超过约定时间两个多小时了,他也没有来;过后,他说单位临时有事走不开。第二次,我们又约在了南京路上的一家肯德基餐馆里见面,肯德基店里食客很多,我们也不能说什么太暧昧的话,只是简单地聊了聊双方的兴趣爱好等公共话题;分手的时候,他专门去旁边的一家小便利店里,买了一盒牛奶和一小袋面包,说这让我第二天早上当早饭吃,又说这也是对他前一次失约的道歉。他的细心和精心,让我很有好感。这也是我到上海一年多以后,见面的10几个人当中,唯一能让我感到性之外还有情的男人。离家太久了,孤独的太久了,对温情的渴望也太久了,提着那装着牛奶和面包的小塑料袋,我心里暖暖的,也甜甜的。第二天早上,我吃着面包喝着牛奶,心里觉得好感动,心说:终于有一个懂得感情的人向我走来了!
就这样,我和魏东开始交往了。我们每天都要通一个电话,也经常在双休日的时候,约好了一起出去玩,聊聊天、逛逛街、吃吃饭。他到我住的地方来过几次。他第一次看到我的身体的时候,居然像孩子一样,激动地哭了起来;他疯狂地抱着我,在我浑身上下贪婪地、饥渴地亲着、吸着、爱着。而我也对他白皙的皮肤和丰满的身体很有好感,他的身上很干净,小宝贝的周围还有一股说不出的很好闻的气味,让我陶醉。等到双方都平息下来之后,他温存地对我说:“你真好!你太让我喜欢了!”他说想和我生活在一起,我也很希望能与他相伴。我们每次的相爱,双方都很投入,也都能达到癫狂的境界,这让我们都很满足、很享受。我能感觉到,我们双方都越来越有好感了。四个月以后,我们已经在电话里以老公和老婆相称了。见了那么多的上海男人,还没有人带我到家里去过,连告诉我家在哪里的都很少,可魏东向我发出邀请了,他让我上他们家去看看。
我们约在了一个双休日。我很早就起来了,早早坐车来到了人民广场;然后,在我们约好的西藏路上和平影都的门口等他。我原以为那地方离他们家很近的,我也认为他会很快过来的,可我等了很长时间他才来。后来我才知道,这里离他们家还远着呢。他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地约我在远离他家的地方碰头,再带我去他家呢?我始终不能想明白。我想,也许是他不想让我明确地知道他家住在哪里,他带着我绕来绕去地到他们家,他认为这样可以干挠我对他们准确位置的记忆吧。再想,为什么要干扰呢?这也许是以防两人关系恶化之后,我可能会有的小人行为吧。一想到他也像别的上海男人一样太过算计,我心里原来的好感立时少了几分。
我和魏东继续交往着。他说他对我印象挺好的,说我是他碰到过的同志朋友里头,少有单纯、少有直爽、少有善良的人,他想和我好好地交往下去。他让我搬到他们家现在空着的铜川路上的老房子里去住;说这样的话,一来,我可以省下原来的房租,二来,他这老房子好久不住人了,我住进去也可以帮他照顾一下这房子,三来,我们之间以后交往起来也会更加方便的。我当时想,按着魏东这太有心眼的做派,我是不是能和他很好地相处下去很难说;如果我们很快就分了手,我这搬来搬去的,不就成了没事找事了吗?所以,我当时并没有答应他。
过了一段时间,我看魏东虽然有些谨小慎微的、疑神疑鬼的,但对我还挺关心照顾的;再一想,他那种谨慎,也是在同志圈里交往所需要的,这个圈里本来就是鱼龙混杂的,我们认识时间不长,他凭什么就要百分之百地相信我呢?我就给他说,我愿意搬到他的老房子里去住。可是,这时,他却变卦了:他说那老房子有一个亲戚要住,还怪我当时不答应现在才想好。为了证实他说的话是不是真的,我在之后,两次跑到那老房子门口去,可都没有看到那里有任何住人的迹象。我明白了,这又是他的一次小心眼,那房子其实还空在那里,只是他想用之后的回绝告诉我:前面给你搬了个梯子,让你下来你偏不下来,现在我把梯子拿走了,你又要下来了,可是已经晚了,有了好的机会,你不会抓住,那就怪不了我了。这件事让我更看清他了,和他在一起每说一句话、每做一件事,都要经过认真地考虑,一旦说错了一句话,一旦做错了一件事,他的宽容之心是很有限的。这样的人,我能托付终身吗?
去年年三十晚上,魏东邀请我到他家里去吃年夜饭。魏东的家住在上海繁华的海宁路上,一幢极具上海风情的老式石库门房子内,家里的装修富丽堂皇的,东西也都摆的整整齐齐的。魏东没有结过婚,也从没有谈过女朋友,魏东没有兄弟姐妹,他一直和母亲两个人生活。魏母身体不太好,走路都晃晃悠悠的。我到魏家之后,看到魏东在厨房里忙着做菜,我就陪他母亲说说话。魏母问我知不知道他儿子到现在还没有女朋友,她告诉我她儿子特别孝顺她;他母亲拉着我的手说,我要是他的第二个儿子就好了,这样,他儿子有个兄弟,也就不孤单了。
为了能和魏东更方便地交往,我在他们家附近借了间房子,和他们家只隔了一条马路。刚搬过去的时候,我专门过去看了一下魏母。也真怪,原来我们一周见一次还挺亲热的,现在离得近了,交往起来应该很方便了,反而不像以前那么有热情了。在网上和同志们聊天的时候,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看法,同志圈里有一个现象:刚认识的时候,特别渴望,太熟了也就不想玩了。这种现象在著名的同志影片《蓝宇》里,就有明显地表现。我们近在咫尺,可魏东总是找各种各样的借口,不想来找我。我本来就不是特别喜欢魏东这种胖墩墩、软绵绵的人,我更多地是觉得他的重情难得;所以,他不来,我也没有觉得特别地难受。也许是我爱过的人太多,受到的情伤也太多,现在很难再有原先对武威的那种刻骨铭心和要死要活的感受了吧。也因此,我没有给他说什么,就悄悄地搬走了,我们也因此就各自东西了。我在听新闻的时候,听到了一个“软着陆”的词,我想,也许我们之间的交往,就是他在最初的新鲜和激情之后,他有意设计的一次情感的“软着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