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我们一起去看海

　　你知道的。我如这水的湛蓝与透明。
　　你是知道的，海从来都是我的向往，就像你一直是我的梦想。
　　于是，很早很早以前的那个八月，我就翘首期盼，能够有这样一个一起看海的阳光灿烂的夏日。
　　这个八月，你说，亲爱的，我们一起去看海。

　　也许是等待已经太长，长得习以为常。
　　我含泪笑着说“好呀”，却不敢相信。只是因为害怕失望，你所有美好的语言，我已经习惯将它们全部过滤稀释，直到我可以在舌尖上轻轻加以咀嚼，直到品出酸涩与刺痛的甜蜜。
　　那是一种怎样无望却坚韧的徘徊与守候？
　　如这海边静默的礁石，留不住海的永远，浪花亲吻时，它依旧一片潮湿。
　　你知道的。不管我身在何处，不管我是否有怨，只要你一声呼唤，我便如此这般，向你飞奔。

　　只为了那一句在我听来轻描淡写的诺言，你站在了我面前。
　　带着一身仆仆的风尘，手上的盒子，是我随口说要吃的奇异果。你看着我满心欢喜地笑。因此我相信了，那么多的东西你不愿意说，只要说了，便君无戏言。
　　只是我依旧恍惚，眼神游离。只任着心如廘儿般乱窜，脚步凌乱，语无伦次。
　　偷眼看你，你挺拔地站在我面前。那么的高大，像一枝参天的大树，像一只落翼的鹏鸟。 
　　这，都是真的了。

　　其实早就已经熟悉，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不管是真实还是虚幻。连呼吸的轻重，亦了如指掌。这一次，把自己放开，交由彼此。
　　阳光下沙滩上，我们的影子紧紧依偎，然后调皮分开，开合之间，你宽大的右手里面，是我纤细的左手。你低头凝视的深情眼波中，是我抬头回望的娇媚浅笑。 

　　来，我们一起面朝大海，看风卷云舒，听海鸟鸥鸣。
　　我们赤脚戏水，我们轻装冲浪。我们尽情欢叫与享受，这爱的海洋。
　　我们不再遥遥相望，我们可以相拥，我们可以牵手，我们可以在丰盈的感觉中，做我们爱做的事。
　　遗忘的尘世中，世外的桃源里，就这么，碧波荡漾。  

　　我总是想，有海了，便会有船，便会有港湾。即使它再波澜壮阔，即使它再汹涌澎湃，总有边有际。
　　于是，我就想，我经年的守候，也如这海。
　　在快乐与酸涩交织的诗行，会有完美的结局。但是我知道，这不是开始，也不是结局。这只是旅途上短暂的休憩，这只是压抑中张扬的欲望，这只是心与心渴望贴得更近的约定，这只是长长的未知里稍纵即逝的相依。
　　因为知道，所以陪君醉笑。我不诉离殇。

　　从白昼到黑夜，我不再孤单。手心里，尽是你温热的相握。
　　夜的海，静谧而神秘，远处灯火闪闪，海空上烟花盛放。
　　赤脚，走是细软的沙滩上，任冰凉的海水，漫过脚裸，又随潮而去。我像个孩子，跳跃或者飞奔，流连或者碎步，嬉笑或者歌唱。
　　回头搜寻，那是你温柔的眼光与宠溺的微笑。你说你留恋这样的夜晚。你的声音，和着海潮的起落，在我的耳边回荡。
　　你是否知道，我，比你更加留恋。这样的白昼，这样的夜晚。这些有你的日日夜夜，分分秒秒。

　　站在烈日的巨石上，向远处眺望。除了海，还是海。
　　你问我，天与地在哪儿交融的呢？
　　我看向那水天一色，圆润无痕。因为有这了汪洋碧水，才有这完美的交合。这儿，才是天与地相爱的地方。 
　　站在巨石的最顶端，迎风展开翅，共同呼喊。只是，你喊出的是你的理想，而我喊叫的，却是你的名字。是的，从来都是这样，男人只有在拥有了世界后，才愿意去拥有女人。而女人却在拥有了男人后，便拥有了整个世界。
　　你，就是我的世界。

　　在你给我的世界里，我整天像一条充满幻觉的鱼，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界限。
　　直到有人轻轻把我捧起，放于掌心。
　　就像你怀里的安全与温暖，缱绻与激情。你的爱情海，我漫游直至沉溺，愿时光就此停顿，不再流转。
　　无论我的十指如何紧锁，时光都会像这掌中的水，慢慢溜走。我企求上苍，带走的仅仅是时光，留下的应是幸福。
　　即使只是记忆，供我回味。

　　我记得，阳光沙滩上的脚印朵朵。我记得，潮声风语里的笑语串串。我记得，浪花海水中的尖叫声声。
　　我记得， 那片海。你脱口而出的一句“我爱你”，然后孩子的羞涩浅笑。
　　我记得，你的手臂那长，你的肩膀那么宽，你在胸怀那么大。像这海，包容着我纤细的身体与心韵。其实，我知道的，我所经过的挣扎与等待，你都懂，并且心疼。
　　因此，我不再问你要不要我等。纵使某一天，我的心像这小舟在泥滩上搁浅，再也无法向你的海里航行。我依然会记得。
　　曾经，有过这样的一片海。
　　曾经，我吻过你溢出的如这海般腥咸的泪水。
　　曾经，这个八月，我们一起来看海。

（2007　8　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