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为什么那么富有智慧?


问:因为你总是在强调,那么,请问,孩子真的那么富有智慧吗?
­
答:注意,真正的智慧并非习得之物,它是内在的、天然的,是生命本身所固有的。非但孩子拥有,动物在它们自己的生活方式中有着智慧,树木在自己的生活方式中也有着智慧,当然,它们并非同类的智慧,因为他们的条件不同。但是,现在这已经是个显明的事实:所有的生命都是富于智慧的。活着的生物不可能没有智慧,“活着”和“智慧”是同一件事。
­
但是只有人类会陷入某种困惑,这是由于人不仅是智慧的,而且还能够意识到自己的智慧,这是人所独有的,是他的特权,是他的骄傲和荣耀。但这很容易就转变为他的苦恼,人能够意识到自己是智慧的——这种知觉给他带来了问题。其中,第一个问题就是由此创造出了“自我”。
除了人类,“自我”不存在于任何地方。当一个小孩成长时,他的“自我”也在一同成长。父母,社会,大学,他们都在帮助他强化这个“自我”,多少个世纪以来,人类不得不苦苦挣扎,以图生存,而自我意识也由此得以强化。这种观念已经定型,处在深深的无意识当中。它只能让“自我”在生存竞争中存活。
­
生命已经成了劬劳度日,而且科学家们还以“适者生存”的理论使之更加富于说服力。智慧原是非常娇嫩脆弱的,而“自我”却已经变得十分强大,智慧正如玫瑰花瓣,而自我却犹如赫赫砾石。你如果试图生存,那些所谓的学者们就会教育你说,你必须象石头一样坚硬,你必须强壮,不可摧毁,你必须成为一个堡垒——一个紧闭的堡垒,这样,你就不会被他人从外部攻入——你必须成为牢不可破的。
但是当你关上你的大门时,你和你所关心的智慧也便开始死去。因为智慧的成长需要辽阔的天际,需要风,空气和阳光使其壮大,使其流动,为了保持生机,它需要持续不衰地流动。一旦它停滞下来,它就会慢慢地变成了死的现象。
我们不允许孩子保持他们的智慧,首先在于,如果他们是智慧的,那么他们必将脆弱而易受攻击,他们是精致微妙的,还将是开放的;如果他们是智慧的,那么他们将会看到这个社会、国家、宗教、教育体系的种种荒谬之处,他们就会变得叛逆,他们就成了自立的个体,他们将不再那么容易被恐吓,你可以压碎他们,但你无法奴役他们;你可以摧毁他们,但你无法强迫他们妥协。
­
从一个角度来看,智慧是非常柔软的,宛若玫瑰之花;换一个角度看,它又拥有自己的力量。但是,这种力量是精细的,而非粗砺的,这是一种背叛之力,是一种不可和解的姿态,他可以去死,可以去受苦,但决不可以出卖自己的灵魂。
但整个社会需要奴隶,它需要机器一般的民众。它需要的不是人,而是古老的器械。因此,整个社会都是这种状况:促成“自我”的强大。这有两个目的:第一,它给人以自以为已能自立的错觉;第二,它能够为所有的既得利益者服务。这是一个阴谋,他们由此可以盘剥他,可以以他为器具,直到他们的死日。
­
因此,整个教育体系都是在围绕一个野心而转,它创造了勃勃野心和非凡抱负,这个抱负不是别的,就是“自我”。“首先,要成为拥有盛誉者,成为首相,或者总统,名声遍于世界,并且名垂青史。”它并不教育你活得完全,不教育你爱的完全,不教育你活的优雅,而只教育你如何盘剥他人以自肥,而且,我们还误以为谁成功了,谁就是有智慧的人。他们非常奸诈狡猾,但我们却以为他们很聪明,其实他们并不拥有智慧。
一个智者,从不会以他人为工具,他会尊重他人,一个智者眼中,众生是平等的,是的,他也自然能够看到诸多不同,但是这种不同并不妨碍平等。他以最高的敬意献给他人的自由,他决不盘剥他们,也决不削减他人的物品,他决不给别人以阶梯,以帮助他实现“成为第一”的荒唐欲望。我们继续来谈论孩子,问题来了-----
­
你的问题很有意义,注意,不仅是我说孩子是智慧的,佛陀这么说,老子这么说,耶稣也这么说,所有的觉悟者都这么说。耶稣说:“除非你变成小孩,否则永无盼望。”他又说:“除非你变成小孩,否则你无法进入神的国。”而且一次一次地重复这个箴言:“今日世上居后的有福气了,因为在神国里他将是居前的。”他在传达“反野心”的训条----成为居后者,他说,温柔的人有福了,神国是他们的---温柔的,卑微的,在世俗的行列里是站在最后面的。自然地,这是非常自然的,耶稣他所在的社会会反对他,因为他正在摧毁他们“非凡抱负”的根基。
犹太人是最有野心的民族,以致于那么多的****以来,冒着那么多的危险,他们脑中却一直带着自己是“上帝选民”这一观念不放。层出不穷的不幸临到他们的身上,就为了这个愚蠢的念头。如果他们能够丢弃它,那么他们就会被这个世界上的大多数人所接受。但是他们决不。他们的整个自我都卷入其中,而且这个“古老的自我”至少已有3000岁了,自从摩西把这个“上帝选民”的观念带入他们的头脑以后。
­
这时,有一个人却要说“成为居后者”,我们要成为第一,他却说“要成为谦卑和温柔的”, 我们乃是上帝的选民,如果我们成为谦卑和温柔,那么那些“非选民们”不就成为了第一,立在了我们的前面了吗?犹太人是个非常世俗的民族,他们不会过多地去打扰另外一个世界,他们十分入世,“谁知道另外一个世界呢?那人说:如果你在此地是最后,那么你在彼岸神国便为首席。但是哪里才是你们的神国呢?这必是虚构的,仅仅是一个梦境罢了。”
­
耶稣看上去象个梦想家,也许更象个诗人,但是他摧毁的正是他们的根基,他们无法原谅他,他们甚至至今都无法原谅他,他们仍然带着“我们是上帝选民”的观念牢牢不放,为此他们已经遭遇太多的磨难,他们经受的磨难越多,他们脑中的这个观念就越牢固。因为如果你不得不经历磨难,那么你将不得不变得越来越“自我”,更加铁石心肠,这样就可以竞争、战斗,这样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无可摧毁。
但是他们从此也就变得十分闭锁。而耶稣就是为他们打开通道的人,他们却拒绝了他。他正在告诉他们如何来到广阔无垠的天空,他正在告诉他们要显得平常、抛弃那毫无意义的“选民”观念。如果他们已经听从了耶稣的话语,那么他们的整部历史将会不同。但是他们没有。
­
同样简单的理由,印度人也没有听从佛陀的话,印度人也带着一种观念:他们是这世上最圣洁的民族,而其国土也是最圣洁的国土。甚至连神灵也盼望降生印度,没有哪个国家有此等神圣!而佛陀却说:“这是无稽之谈!”于是,他们就排挤他,佛教在这个国家被丢弃了。没有社会能够容纳这种传播真相的人:因为他们好象是在破坏他们的政治建筑。
时至今日,我们已经承受太多的苦难,全世界的人民都已经以不同的方式在受苦。时候到了,让我们看看历史和它的愚蠢,看看它的可笑,以及所有的这些自我中心模式的观念之衰微。
看哪,那些小小孩童,你无须我来提醒,你就可以看到他们的智慧。是的,他们没有知识,如果你是以学识为智慧来设想他们,那么你自然就不会以他们为智慧了。如果你以学识为背景的问题来向他们发问,他们似乎无智可言。但是,当你问他们一些不依赖于学识和见闻的问题时——这些问题需要直接的回应,然后看---他们的智慧远比你高明。当然,你的自我将不允许你承认这一点,但如果你接受了它,那你将受益无穷,它会帮助你,它也将会帮助你的孩子。因为,如果你能够看到他们的智慧,你就可以从中学到很多。
­
一个苏菲的神秘家哈桑要死了,临死前,一个人问他:“哈桑,你从没有告诉我,你的师父是谁,我们一再地追问,你不知何故总是避而不答,现在你就要离开此世了,请告诉我:你的师父是谁?我们非常好奇!”
哈桑说:“我从不回答这问题,是因为在我的生命里,并没有哪个固定的师父,我从许多人身上学到东西。不过——我的第一个师父是一个孩子。”
他们楞住了,他们说道:“一个孩子?你说什么呢?你是否是临死前失去理智了呢?是否已经陷入错乱,疯狂了呢?”
他说:“非也,你们听着。我曾经去过一个陌生的城市。当时,虽然我还未曾悟道,可我很有学识——我是个学者,举国闻名的学者,甚至我的名声流播到国外。人们开始纷纷到来,认为我知道真理,我也假装自己知道真理,而且我还假装不知道自己在假装——我几乎是完全无意识地。因为,人们信任我,而他们的这种确信更加说服我一定是对的——我一定知道真理,否则为何那么多人从四面八方来我这儿?我已经成了一个老师,而我没有任何开悟,没有任何对真理的体验,也从来不曾抵达自己的内在世界,我在讨论着一些伟大的事情,我了解所有的经典,它们都在我的舌尖上。
但是有三天我到达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那儿没有人听说过我,我非常渴望能够找到一些人来请教我,这样,我就可以显示出我的博学和知识。----”
­
有学问的人很容易倾向于兜售学识,成了自我卖弄的人,因为这是他们所有的乐趣。如果一个有学识的人必须保持他的沉默,他宁愿选择自杀。生在此世,目标何在?他们必须展示他们的学识。只有智者才会沉默,因为智者几乎将“说”视为负担,他说,是因为他不得不说;一个有学问的人说,是因为他无法沉默。这里有很大的不同。你也许并不知道,从外表来看,这是两种不同的说话方式,佛说,耶稣说,哈桑也说,而且他们都说着美妙之事。但有时一个有学问的人说得比智者更有智慧,因为智者可能会说得很矛盾,很不一致;但有学问的人总是很逻辑,很清晰一贯,他准备了所有的论点和论据,而且还有种种典籍在支撑着他。
但是那三天,哈桑不得不保持沉默,这就象是在斋戒,他感觉很饥饿——饥饿于听众,饥饿于他人,但他没有遇上任何了解他的人,于是无人来向他请教。
他进入这个城市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太阳刚好落山,一个小孩正带着一盏陶制的灯走来。他问道:“小兄弟,我问你一个问题行吗,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一盏陶灯?”
小孩说:“我就要去庙里,妈妈要我带灯过去,因为那里很黑。妈妈的习惯就是这样,在夜里,总是要带一盏灯过去,这样,至少庙宇里的神不会生活在黑暗里面。”
哈桑问小孩:“你看过去非常聪明啊,小兄弟。那么请你再告诉我——是你自己点亮这灯的吗?”
小孩说:“是的。”
哈桑继续问:“我要问的第三个问题也就是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是自己点亮这灯,那你告诉我,这火焰在哪里?你一定在哪儿见过它。”
这小孩大笑着说道:“我只做一事。你看吧——”他把灯吹灭,然后说,“这火在你面前已经走了,请告诉我,它到哪里去了?你想必已经看到。”
­
哈桑全哑了,他没有回答,这小孩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即使显得很奇特,却意义丰瞻,耐人寻味。他向那小小孩童鞠了一躬,触摸了他的双脚。
他对着那个询问者说:“这个小孩就是我的第一个师父,就在那个时候我领悟到了我的形上之学,我的所有哲学,都是毫无意义的。我对我自己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从哪儿这光来到了灯里,当灯灭时,这光又到哪里去了。——而我却还在宣示着‘谁造了这世界’‘他如何造’‘什么时候造’!每当那时,我总是会记起那小小孩童,他也许完全忘了我,也许再也认不出我来了。但是,我不可能忘记这事件。
“从那以后,已有成百上千的人教诲过我。我一再地避开这个问题,是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哪个固定的人,我可以唤之师父。许多人都是我的师父,我从很多个源头里面学习,而且每一源头我都不忘记一样,即意识到,除非透过自己的经验,不然,一切智慧都是无效的。
“于是,我放弃了我的所有学识,所有信息,而把我的所有典籍都烧了,我放弃了成为一个学者的观念,深深地浸入了冥想,最后,我找到了自己的智慧。”
­
甚至这个社会想要摧毁这种智慧,它也不可能得逞。这种智慧被层层叠叠的各种知识和信息所覆盖。这也就是冥想的全部功能,深深地进入你自己,它是一个挖掘你自己宝藏的法门,直到某种程度,那时,你已经面对着自己智慧的活水,看到了自己智慧的春泉;那时,你已经又一次地变成了小孩,那时你已经又一次地出生,那时——也只有那个时刻,你才会真正明白我所一再强调的“孩子是最富于智慧的”这话的全部含义。
­
开始观察孩子们,看他们的反应——不是他们的回答,只是反应。不要问一些傻瓜问题,而是问他们一些直接的、无须依赖于知识的问题,然后观察他们的反应。
­
妈妈正准备带彼特去参加一个晚会,当她梳好了头发,浆直了衣领,说:
“现在出发,我的儿子,玩得开心点------注意自己的举止。”
“好的,妈妈,”彼特说,“不过,在我离开以前请决定一下,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
你看这个问题的核心,妈妈说:“玩得开心点------注意自己的举止。”现在,两件事情不能两全了,而这小孩的反应和判断真是了不起——他说:“请在我离开以前决定一下,如何最好——如果你允许我开心,那么我就无法规矩;如果我得规矩,那么我就不可能开心。”小孩子能够那么清晰地看出其中的矛盾,而对于妈妈,显然并没有那么简单。
­
一个过路人问一个男孩:“小孩,你能告诉我现在是几点吗?”
“是的,当然。”小孩回答,“但是你能用它干嘛呢?因为它总在变!”
­
一个新的交通标志悬在学校的门口,上面写着:“请慢行,勿伤学生!”几天过后,下面多了一行歪歪斜斜的字,——“只等老师!”
­
彼鲁诺从学校回家,满脸兴奋。“亲爱的,你看上去很开心,看来你很喜欢学校,对吧?”“别傻了,妈妈,”小男孩回答,“我们可不能把‘去’和‘来’搞混啊!”
­
在慢吞吞地走向学校的途中,一小男孩祈祷着:“亲爱的上帝,请不要让我上学迟到,我祈求你,让我及时到校----”正在这时,他刚好踩到了一个香蕉皮上,并且滑行了好几米,他站起来时,郁闷地望着天空,说:“好啦,好啦,上帝,但也不需要这么推呀!”
­
一个小男孩和一个心理学家在一起休息,“你长大了要干什么呀?”心理学家问道。“我要去当医生,或者当一个画家,再不成,我要当一个玻璃擦洗工。”小孩答道。心理学家感到有些困惑,问:“但是----你现在非常清醒,难道不是吗?”“当然,我清醒得很———我只是想看裸体女人。”
­
晚饭后,一个父亲在起居室里给儿子们讲故事,“我的曾祖父与罗刹作战,我的叔叔与德国皇帝作战,我的祖父在西班牙战场上与共和党作战,我父亲在二次大战时候与德国人作战-------”听到这里,最小的儿子忍不住说道:“别说下去啦,这个家庭到底是怎么了?他们不能够与任何人建立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