宪政民主是通往和谐社会的政治通道

朱中原

        2006年10月11日，历时四天的中共十六届六中全会在北京闭幕。会议议题是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并拟将“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写入党章、宪法。会议公报强调，“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在新世纪新阶段将被摆放到“更加突出的地位”，具体到2020年，中共对“和谐社会”的追求，将被细化成九大目标。
        和谐社会之所以成为了近年来中央高层及各大主流媒体频繁提及的词汇，就是因为这些年来，随着改革的推进和改革机制的扭曲，中国出现了诸多不和谐的因素，这些不和谐的因素共同制约着中国社会的稳定和长远发展。因此，从这个角度说，中共高调谈构建和谐社会，并将其写入党章和宪法，就不是一种权宜之计，而是一项浩大而长远的理论工程和政治工程。中共理论家如李君如、辛鸣、赵杰、周天勇、王东京等中共高层智囊人士都纷纷针对和谐社会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此次六中全会的议题也被北京政情观察人士和政论家、理论家所热烈讨论。
        在我看来，中央提出的构建和谐社会是顺应民心、民意的，也是当务之急。社会和谐与经济发展是中共的执政之基、力量之本，是中共维护其政治合法性的基础。但是，如何构建和谐社会？构建怎么样的和谐社会？构建和谐社会应从哪一个方面着手？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们应该知道，一个现代意义上的国家和社会应该是一个民主国家、法治社会和公民社会，只有具备了健全的现代宪政民主体制，才能保障执政党和政府的高效、廉洁和民主性，才能保障中国政治的民主化。民主化是现代政治的基本潮流，没有民主化作保障的社会和谐只是一种伪和谐，没有宪政民主体制的政府是一个权力无限膨胀的政府。而法治化则是保障民主化的司法保障，也是市场经济顺利运行的保障。市场经济是一种效率经济，而这种效率经济只有在法治的保障下，才可能是一种公平竞争的经济，否则，所谓的市场经济就可能由效率经济演变为弱肉强食的掠夺式经济，这种经济也是一种缺乏公平和正义原则的经济。因此，我们可以说，市场经济既是一种效率经济，也是一种法治经济。如果说民主化是现代政治运行的基石的话，那么法治化则是现代市场经济运行的基石，而这两者都需要一个具有现代性特征的宪政民主体制。
       和谐社会首先是一个法治社会和公民社会。和谐社会的基本前提是，处于这个社会中的每一个社会主体都应该是一个具有同等身份意识的社会公民，每一个社会公民都应该公平和平等地享有宪法和法律规定的公民权利，每一个社会公民的私有财产都应该得到宪法的平等保护。而现在，阻碍社会公民权利获取的主要因素就是特殊利益集团的存在，之所以出现特殊利益集团，主要就是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出现了不规范的权力运作，强势利益集团和权力集团打破了市场经济的公平竞争的格局，非法攫取市场资源，而他们的所有行为，都不受现行宪法和法律的约束，构建公民社会和和谐社会，必须破除强势利益集团和特殊利益集团。而破除利益集团，必须破除权力寻租现象，破除权力寻租现象，必须要法治的昌明，法治的昌明，关键在于启动宪政民主体制，开展违宪审查。
        纵观近年来中国之社会与经济形势，层出不穷的司法事件、社会经济事件和腐败案件频频发生，给本来就处于跛足发展的中国社会增加了一些不和谐的因素。煤矿爆炸、强行拆迁、非法征地、物业暴力、城管恶法、资产流失、股市圈钱、基金黑幕、医改困境、业主维权、民工讨薪，等等，这些事件的发生，显示了司法体制的不健全和宪政民主体制的匮乏，有法不依、违宪不查的事件时有发生。根本原因就是权与法的混合或者是权大于法。政府公权力被无限制滥用，公民私人财产被政府以集体和公有名义掠夺，国家公有财产被少数权势者以私有化改革或改制的名义非法侵吞。一些地方政府的红头文件往往成了法律文书，甚至这些红头文件根本就是违宪的，然而，就是这些违宪和违法的红头文件却往往成为地方政府行政和执法的依据；另一个就是政府权力机关的法律化，近年来，随着经济的发展和出于地方GDP增长的需要，一些地方政府权力机关往往成为了执法机关，政府行政成了政府执法，权力者成了执法者，权力司法化成了一种制度潜规则。而且，地方政府的暴力机构往往不受现行法律的约束，暴力机构不经过司法途径却可以被政府官员随意调动，不是成了维护社会治安和公民人身安全和财产安全的机构，而成了维护政府非法行政、防范老百姓的工具，老百姓的公民身份被忽视，公民权利失去了安全保障。司法不独立、法治不昌明、宪政不运行，又如何构建和谐社会呢？
       宪政民主是步入和谐社会的政治通道。社会和谐的因素包括很多很多，财产的保护、权利的保障、竞争的公平、分配的调节、权力的规范、体制的健全、财政的明朗、监督的透明等等，所有这些，都需要法治的昌明，而法治的昌明需要司法的独立，司法的独立需要启动司法改革，司法改革的启动需要健全现行的司法体制，司法体制的健全需要改革政治体制，改革政治体制需要推行宪政民主；而反过来，宪政民主的推行，又有助于司法的昌明和公民权利的伸张。宪政民主主张限制政府权力，彰显公民权利，实行有限政府，而这恰恰又能调动社会各个方面的积极力量，促进社会各阶层、各个环节的和谐顺利运行，是进入公民社会的政治通道，也是步入和谐社会的政治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