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记>2005年,超女的话题为公司的年会特刊提供了一个思路。东伟提出这个思路时,觉得相当不错,至少这样的年会会刊可以为公司的形象增加几分亲和力。作为一个市场调查公司,号称专注(也的确如此)消费者生活形态与媒体领域的研究,对超女这种形象失语,总感觉不那么对味。
然而,文章总是要有人写,研究总是要花时间。在涉及年终任务与奖金的利益面前,没有公司体制的支持,这个点子注定营养不良。也许因为自己早先做过公关与品牌推广工作,对品牌推广部门的同事有心无力的困局感同身受。
最终,挤出些时间,匆匆写了一篇。公司年会的超女特刊最终出版了。东伟选了几篇不错的文章,可惜终究没有自己的东西,我的那篇歪作,挂着新生代名字,却难以显示公司的研究实力,不如不挂。
特刊,同事看了。那几天,一直有人对我说,你写的真好。我听了有些不是味道。没花心思研究的东西,文章不会有太大深度。我明白,大家说的好,也只是开头那段话,点透了每个人的心思。
数天前,数天后,她走了,她走了,还有他也要走了。我佩服的几个研究能人都走了。
这一期的财富就在眼前,封面的大标题是“卓越雇主”。很刺眼,我不知道在这些能人走后,我这种半吊子的人待下去的意义何在。也更不知道,是该责怪行业,还是苛责公司。)
<正文>
日子过得有些浑浑噩噩,只记得是若干若干个日子前,曾经有那么一本书,热炒,热卖,热传,书名是《娱乐至死》,书中最为振聋发聩的至理名言是:“我们将毁于我们所热爱的东西!”当时想,如果真如此,后代的子孙们会不会评我们这一代为人类历史上最愚蠢的一代,居然会娱乐至死?!想想,就有点寒碜,再无颜面投胎转世。
只是,当某一天,我们这群人纷纷背上房子,扛起车子,搂着孩子,搀着老子,看着那些号称“笑死人不偿命”的有色笑话面无表情,却在见客户、老板时,扯出一个天下最可爱无比的微笑时,突然觉得,能够娱乐至死,实在是人生的一大幸事。
忘记什么“我们将毁于我们所热爱的东西”,今天的我们最苦恼的是类似快乐XX的节目无法让我们快乐,猜猜猜之类的节目无法刺激我们懒惰麻木的神经。于是,我呼唤真的能让我们娱乐至死的东西诞生。终于,某一天,一个远在大西洋彼岸的朋友惊诧于:“国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关心!!!”我才悚然惊觉自己差点错过了一场精彩。
“超女”,因为自半道入门,最终没能修成正果,飞升为“炒饭”,但我必须承认,自己被很开心的娱乐了一把,HIGH到了半空。从那里看过去,超女的舞台有些模糊,在这个模式的天空下,不断运转的是一个娱乐规则永远通行无阻的世界,于超女不例外,于杂志也不例外。
“想唱就唱,自我欣赏”的终极梦想:“总有一天能看到挥舞的荧光棒”
她唱得那么难听都可以参加,我为什么不可以。
——超女海选某报名者这样讲。
我们不一定拥有,但至少要知道国际上最流行的是什么。
——某高端时尚杂志读者这样说。
一曲“想唱就唱”的确唱得非常精彩。“想唱就唱要唱的响亮,就算没人有为我鼓掌,至少我还能够勇敢的自我欣赏”,每个人都有自我展示的欲望。可是,真的不在乎无人鼓掌吗?显然不是,超女给了每个人一个梦想成真的真实却渺茫的机会:“总有一天能看到挥舞的荧光棒”。
其实,害怕孤独,害怕被人遗忘是每个人的本能,与此相对,渴望拥抱,渴望被人关注成了许多人行事的动机。是小孩子,可能会调皮捣蛋,以赢得父母的关注;是男人,可能会拼个事业有成,以攫取公众的关注;是女人,则无法容忍穿着一身漂亮的华服与精致妆容,却独自在家,而更残酷一点的恐怕就是连面镜子都没有。
自我展示的欲望是永恒的,但却不是总能顺利的破茧成蝶,需要足够的条件。首先,对于自我展示的行为,社会有着足够的包容,甚至追捧;其次,自我展示的实现带来足够的消费张力。
显然,这个条件在中国的成形也是这些年的事情。近年来,在嗅到经济芬芳的资本力量的推动下,时尚杂志、选美活动和电视模仿秀节目一齐粉墨登场,这些传播形式源于人们自我展示的欲望,更在不断的挑拨和刺激着人们的神经:“来吧,这片舞台是你的,只要努力,你将会是最棒的,你将会是这片舞台上最吸引眼球的中心。”
终于有一天,当超女的热浪席卷过2005的夏天时,我们听到了对自我展示欲望最完美的诠释:“她唱得那么难听都可以参加,我为什么不可以”。在这方面,时尚杂志做得更加高段,也更加的潜移默化。她以诲人不倦的态度告诉全天下的女人,如此如此这般,如此如此那般,你将会是独一无二的。走在生活的大舞台上,你就可能吸引更多的目光。很多时候,被众多的目光拥抱,带给女人们的幸福与快乐是无与伦比的。
于是,尽管许多海选报名者知道自己不可能入选,但至少展示过了那几秒钟;于是,尽管女人们知道那些昂贵的服饰、化妆品未必能让自己真的脱胎换骨,但依旧前仆后继的为时尚杂志、为杂志广告、为广告产品埋单。一台小小的节目寄托了多少女人展示自我的梦想,一本小小的杂志也同样承载了多少女人化蝶的希望。
但,不论是什么,不论承载的梦想是什么,有一件事,任何时候不可以忘记,大家都不会忘了这是一场游戏,参予的前提必须是“快乐”,至少要达到休闲的目的。于是,即便是作为评委的黑楠、柯以敏,在退出时也打出了这张看上去最美的牌:“这个比赛本来只是为了快乐,现在我自己觉得不快乐。”而我们也不止一次的听读者说:我读XX杂志,就是为了休闲放松!说得更直白的就是:如果一本杂志进入了读者家中的卫生间,那它就成功了。
张靓颖是否应该多唱中文歌曲?-版权合作与本土化的界点
当张靓颖精彩的外文歌曲演绎遭到评委的质疑,并建议其多唱中文歌曲后,我们听到了两种声音:前一种支持她继续自己拿手的英文歌曲,后一种则批其自命清高。关心者曾认为其英文歌曲太多,无法打动更多观众,获得足够的选票。而在夺冠未成后,也有人认为是因为其没有将英文曲风坚持下去。乍听起来,恰恰应了那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这让人不由联想到时尚杂志的格局。根据公司今年一项关于京沪两地白领女性阅读杂志的调查,阅读率居前十位的有8本是官方批准的版权合作杂志,或者有着版权合作的密切背景。其实,熟悉行业的人都知道,在如今的高端时尚杂志市场,以主妇之友为代表的日系和以桦榭、赫斯特集团为代表的欧美系分割了天下,完全的本土杂志根本难以跻身前列。在每个细分市场,没有跻身前列对杂志而言,就是没有优质的广告,已经与没落死亡无异。
无可否认,版权合作可以带来先进的办刊理念和标准的工业化管理流程,还有强大的广告资源,于品牌打造和人才吸纳等也不无裨益。只是,所有国际化的元素进入中国都有一个本土化的过程,在版权合作与本土化之间的界点,每个杂志人都在用自己的直觉把握着这其中精妙的分寸。这之间的精妙,比之张靓颖应否多唱中文,实在要难以把握得多。
在这方面,时尚、瑞丽各自都摸索出了一条道路,ELLE也称:“十七年来《ELLE》在中国时尚杂志市场能够获得较高的接受率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我们做杂志时极为重视本土化。”而新的强势进入者VOGUE则更加大胆的宣称“在中国的许多时尚杂志里,可以很明显地看到有的时装大片是购卖国际版权的图片,有的时装大片是中国自己拍摄的,两者质量有较明显的差别”,他们非常自信的表示VOGUE是“没有国界,中国与外国的东西是互相融合。比如,摄影师是中国的、模特是国外的;摄影师是国外的,化妆是中国的;服装是中国的,场地是国外的——结合紧密,无法区分”。
要在本土化与国际化的融合上做到天衣无缝,或许,我们只能等待读者用自己的钱包去选择的结果。
不易驾驭的个性化:炒饭们台下PK的动力
春春的酷,笔笔的可爱与靓颖的冷艳,超女胜出的三甲可谓个性突出,各有千秋。不论是否节目主办方有意为之,至少,大家对超女的狂热,各大粉丝团场下火热的PK,已经直接证明了:这是个需要个性化的时代。我们的时尚杂志也是如此。
从1988年ELLE带来《世界时装之苑》算起,中国的时尚杂志走过了17年,并形成了三大系列主导,高码洋杂志稳居阅读率前列,时尚杂志细分化的格局。今天,在时尚杂志缤纷绚烂封面装饰着大大小小的报刊亭时,我们也在感叹:这个市场的竞争过于同质化。和其它产业一样,产业成熟的标志是同质化,而同质化之后的生存之道必然是个性化。
只是,这中间的分寸同样微妙。譬如,近日和几个同事聊到时尚杂志的封面问题。此前不只一次在座谈中听到读者说:“路过报摊,觉得封面很吸引人,就买了。”那日,正好拿到最新的一期《虹》的封面,色调素淡冷竣,富有质感的灰色让眼睛一亮,猜测,以这种姿态在众多五彩斑斓的时尚杂志中,或者可以脱颖而出。为了求证,我们做了一个试验,把它与同期其它时尚杂志放到一起,让同事挑选。结果,这个单看起来风格炯异的封面,却陷于一篇五色花海中,没了踪影。这一次,个性被共性湮没了。
只小小的一个试验,却让我们无法忽略个性化的风险。从内容到风格,同质化对时尚杂志而言,有点像鸡肋,虽不可口,但至少安全。就如超女决选之后,帅气十足的春春胜出,使得不少人惊呼现在的女性审美观越来越偏向中性化,果真如此吗?试问,又有谁敢据此将女性时尚杂志的风格转向中性呢?个性化的东西,投入大,风险大,回报大,又一个相当需要胆色与运筹,也相当需要运气的决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