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参加了若干学术活动,包括在几个大学讲学,见到许多学界的朋友。其间也不免“臧否人物”,一次对几位老同学提出批评:一,没有把自己的研究与“当下”打通(包括缺乏问题意识、题目似新而旧);二,在研究方法上,没有什么创新,不足以代表新的一代。
说起来“大言不惭”,好像自己倒有几把刷子似的。于是不免扪心自问:小老高,你到底有什么“自己”的方法可吹?
为梳理自己的想法,我想,也许可以从“法国人与中国学术”这一段逸闻说起。
2010年,我曾访问位于巴黎的法国高等...
作者文章归档:高王凌
在过去的一年里,我参加了若干学术活动,包括在几个大学讲学,见到许多学界的朋友。其间也不免“臧否人物”,一次对几位老同学提出批评:一,没有把自己的研究与“当下”打通(包括缺乏问题意识、题目似新而旧);二,在研究方法上,没有什么创新,不足以代表新的一代。
说起来“大言不惭”,好像自己倒有几把刷子似的。于是不免扪心自问:小老高,你到底有什么“自己”的方法可吹?
为梳理自己的想法,我想,也许可以从“法国人与中国学术”这一段逸闻说起。
2010年,我曾访问位于巴黎的法国高等...
一段时间以来,关于要不要“私有化”成为了一个很大的争论点。
我要说的是,所谓“私有化”、“私人财产权”问题,是一道分水岭,是我们“再建道统”必须面对的问题,不能因为那些人“老根儿上”错了,我们也就一直错下去。
我还要说,在众人信奉的“原教旨”那里,对“私有财产”的指控乃是一个“跳跃式”的思维,本身即不无问题。
老友台大社会学教授孙中兴写了一本关于“异化劳...
“新的世界史、现代史会怎么说”,这一句问话也可以换成:究竟“中国现代史始于何时”?
按照一向的说法,中国现代史,是始于二十世纪(比如1919年)。在一般学子看来,这好像没什么可争议的。
至于中国近代史的开端,国人一般的认识,则是1840年的“鸦片战争”。有两部代表作,《中国的命运》和《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分别为国民党和共产党人所作。战后,以费正清为代表的美国学者把它前推了40年,不是拿1840,而是以1800年划界,其代表作为《剑桥中国史》。但他们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把“外国...
大清乾隆十三年,是为公元1748年。如果我们能以1750年为界,“契入历史”,不但中国的康熙皇帝成为西方崇拜的楷模,乾隆朝的所作所为,也可圈可点。中国传统与所谓现代化之间,似乎存在一种“共融”与“同步”的关系,而并未完全“决裂”。
但是在“文化”的层面上,我们又不能不看到二者的“不相容性”。于是“有人”(或谓“历史老人”)不答应了。而且其目标,这一回是不灭中国传统文化不止!
...
乾隆十二年,乾隆朝第一次“教案”方兴未艾。据一批档案史料《欧洲所藏雍正乾隆朝天主教文献汇编》记载,这天,从湖广江陵县来了一伙差拨,带着一个犯人,正是一个老外。据说是在湖北经商,现因患病,要递解回澳门的。经过最后一站广东香山县时,却引起了当地官府的怀疑。经过盘问,这才发现,他并非什么商人,而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多年在江宁、汉口、武昌、荆州等地,非法秘密传教的法兰西传教士。
但是,这一切都被遮盖了。原来该人“黄明凤,实系在江陵地方行教被拿,起出天主经一卷,本官禀明上台,从宽办理,故此文书说是买卖”。黄明凤则自称:因患病在一商家住下,平日...
钱穆先生在《文化的三阶层》里写道:马克思所看重的经济(物质)人生,只尚在文化第一阶层中。此下第二(社会的政治的)、第三(精神的心灵的)人生,固然建立在第一阶层上,固然将为第一阶层所限制,但亦决非为第一阶层所决定。如果把人类文化演进,永远钉住在物质人生之最低阶层上,这是唯物辩证法所犯最大的错误,也就不免以斗争精神为历史演进之主要特征。
这大约就是为人们所诟病的只讲“生存权”的“养猪主义”,在几十年前,为多打一点粮食的“疯狂”和不择手段(“一切为了亩产万斤”,参见东夫关于四川大跃进的著作...
傅国涌的举证
最近读到傅国涌先生的一篇文字,他说:
前几天看到新出的《梅光迪文存》,当年留学美国时,他与胡适之间有过一次小小的争论,在信奉进化论的胡适看来,人类的历史是一部弃旧图新、今胜于昔的历史。而梅光迪认为,历史乃是人类追求不变价值的记录,“我们必须理解和拥有通过时间考验的一切真善美的东西”。
年轻的梅光迪说得太好了,他对历史的把握太准了,历史从来不是一条直线,更不会是从一个胜利走向一个胜利,历史既可能从高山跌落低谷,也可能在很长的时期经历每况愈下的痛苦,甚至要面对不断的倒退,常常陷入看不到任何一线希望的困境当中……
我在网易的采访视频中,曾专门说到“历史究竟是什么”这样一个...
民主原来也有或然性问题
民主,也有个“或然性”问题?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竟然说“民主”也能导向“专制”?
倾读施京吾先生《从历史实践看民主与专制的关系》(《炎黄春秋》第五期),他就说出了这一层意思。看来,施先生是比我专业多了(每每在博客上说了“自谦的话”,就会被批评者抓住,原来你只懂得一点点啊,有限的很啊——取消你的发言权,“打翻在地,再……”)。
他说,“民主制”在历史上确实造成过严重后果。因此,我们不能一厢情愿地认为,民主的历史与现实都是不能置喙的“好东西”,否则,宪政理论家们对“民主”的大量批判,岂不成了捕风捉影(按:浅薄如我辈,就不知道还有诸如之类的“大量批判”)?
比...
福山的举证
听到福山的名字,总以为是日本的一个历史人物(如明治时的),也没读过他的书。刚刚看到FT中文网刊登的马丁·沃尔夫(Martin Wolf)的一篇访谈《与弗朗西斯·福山共进午餐》,才知道他是当代人,比我还小着几岁呢。当然他早已名满天下,粉丝一大堆了。
据作者说,福山最有名的一本书是《历史的终结及最后之人》(The End of History and the Last Man,1992)。他在书中指出,自由主义民主是治理现代国家的唯一方式。我有一种感觉,现在他对民主的支持,有着比以往严苛得多的前提条件。
——佚史氏曰:可见,“民主”并不是那么简单,不能像“白开水口号”那样喊...
不解决三大误读,就是假爱国
最近,网易读书视频发表了“高王凌谈中国历史的三大误读:人口负担、经济剥削、政治专制”,在我看来,这些自然都是大问题,有必要再谈,甚至反复地谈。
其中之一,就是今天社会上仍充满了无数的“陈词滥调”、对中国文化的“污蔑之词”,比如:
一,人口(社会史):人口过多,资源奇缺,环境破坏,食品短缺,民不聊生,发展无望……
二,地主(经济史):强占土地,残酷剥削,欺男霸女,垄断乡里,暗无天日……
三,专制(政治史):帝王世袭,专制集权,生杀予夺,无法无天,无自由无人权……
处于这种情况之下,中国文化还有何“可爱”可言?如果各位一方面高谈“爱国”,一方面漠视“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