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是人的本能,呱呱落地的婴儿吮吸动作是人类婴儿先天具有的无条件反射。我说的“禁食”,不是宗教的“斋戒”活动,也不是“绝食”,什么都不吃,是禁食野味,禁食野生动物。
人类远古时期的祖先,靠着自然生态空间的丛林荒野,采集野果,猎杀动物来获取足够生存的食物,经受着大自然洗礼,饥寒交织,走出他们代代生存的生态空间,告别了茹毛饮血的“吃法”,播撒了第一粒种子,学会了驯化动物,在森林草原空间上开辟了刀耕火种的农业空间,开启了人类文明新纪元。仔细想象这个过程,人类起初是稳定在食物链的中间位置,猎杀小动物、采集种种能得到的食物,但同时也会遭到较大型食肉动物猎杀。通过不断学习和利用自然,人类站在大自然的肩膀上,学会了使用工具,获取了高效安全的猎捕技能,没有留给生态系统平衡、制衡的时间,让生态系统猝不及防,转眼间从食物链的中段飞跃到了顶端。后来,人类还筛选膘肥体壮、温顺听话、攻击性小、没有好奇心的动物来驯养,实现对部分动物的全面控制和进行再生产,最终获得了文明的体面。 人类和野生动物寄宿在地球环境中,是大自然的命运共同体,与其说“驯化动物的基因演化是野生动物的悲剧(出自《人类简史》)”,不如说驯化动物是人类实现体面生存的幸运。驯化的家禽、家畜为人类提供了丰美的肉、蛋、奶、皮毛,驯化的野马还能额外充当交通工具,甚至应用到战争中,狗、猫等宠物则提供了守护和陪伴。那些没有驯化的,要么是利用价值低、不划算,要么食物供应难、过于凶猛,或者是活动空间过大,比如孤傲的独行者—豹。这既是物竞天择,也是人类选择和淘汰的漫长过程,人类与驯化动物不断磨合,有选择性的改变了它们的生存基因,逐渐淘汰了不符合人类需求的基因,才形成了相对稳定的协同进化关系,才使生态系统逐渐平衡,而这种平衡的形成,人类是受益者,野生动物则被动的成为“贡献者”。
人类又该如何报答贡献者呢?可以说,祖先驯化的动物已经应有尽有,我们也有条件、有能力不依靠野生动物获取必须的脂肪、蛋白质和维生素,足以满足形形色色的需求,足以维持生存的体面。令人遗憾的是,仍有一些执迷不悟者,“吃什么补什么”,冠以治病大补,诸如吃猫能提振精神、吃蛇能强健身体、吃鼠能美发生发等谬悠之说;“吃什么卖什么”,把野味冠以“新鲜”,凭空臆造、炒作包装、以讹传讹,以“吃人之不敢吃”为荣,寻求一时刺激,满足虚荣心,折射出了贪婪、野蛮和愚昧。
2003年因为果子狸导致SARS肆虐的阴影刚刚散去,新冠肺炎让我们不由得再一次反思人类的行为,我们怎能两次跌落到同一个泥潭。这次新型冠状病毒的肆虐,是大自然无奈的制衡,是野生动物疯狂的报复。目前虽然没有百分之百科学证据证明,新冠肺炎完全是由非法野生动物交易和滥食野生动物造成的,但穿山甲体内病毒与新冠病毒相似度达99%,一个云南的蝙蝠样本体内病毒与新冠病毒的相似度达到96%,这说明新冠病毒原始宿主基本确定来源于野生动物,我们没必要在1%、4%的排除概率中再去冒险。此外,据研究,世界上有超过75%的新发传染病是来源于动物的。在已知的1413种人类病原体中,有62%是人兽共患病。虽然野生动物已经很努力地长得不像食品了,但还是抵挡不住野味贩卖的“黑色产业链”。从饮食健康的角度着想,食用野生动物也是一种危险的行为,野生动物生存环境堪忧,而且其本身未经检疫,往往携带多种病菌,盲目食用意味着巨大风险。艾滋病、埃博拉病毒、鼠疫、非典、禽流感……太多疾病的传播与野生动物有密切关系。
人与野生动物、人类家园与野生动物家园世代为邻,人类享用着大自然的馈赠和庇护,尊重和敬畏大自然的制衡,不断懂得尊重其他生命,懂得共处共生之道,数千年的文明才得以薪火相传、得以延续,我们不应该放纵自己轻易退回蛮荒时代。维护人类文明的安全,本应该是道德自觉,但现实迫不得已,非要用法律、制度来约束。全国人大常委会通过《关于全面禁止非法野生动物交易、革除滥食野生动物陋习、切实保障人民群众生命健康安全的决定》,这个决定做出的禁止、限制、惩罚和规范化规定是基于全社会广泛的共识及时出台的,就是倒逼革除饮食陋习,倒逼野生动物人工繁育企业做出转型,倒逼善待野生动物,把愚昧贪婪的人拉回文明正轨,形成对国家和社会文明进步负责任的生活生产方式。
据国际科学门户网站报道,亚利桑那大学一项新研究发现,由于栖息地环境、气候变化,到2070年,全球1/3的动植物物种可能灭绝。当然,这样的悲剧绝不是人类“吃”出来的,但我们确实在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大自然,我们无法立即扭转气候变暖、物种减少、环境恶化的趋势,但我们至少可以管住自己的“嘴”,拒绝野味,远离野味,这是最直接的,也是最简单的的行动。
野蛮、贪婪、愚昧与文明的差距,也许就是一粒种子、一个火把、一只举起坚决禁食的拳头,举起禁食的拳头,就举起了你的体面,也托起人类文明的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