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月15日晚，河北黄骅市联合调查组宣布了查明华林公司涉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的消息。

一天前，宣扬“酸碱平衡理论”、被华林公司广泛宣传为“中国酸碱平之父”、南开大学教授的李建民，在华林官网中已经无法找寻到任何信息。

澎湃新闻从南开大学相关人士了解到，李建民今年已经80多岁，确实曾经为南开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2000年3月退休。在校期间，李建民研究的专业是生物化学，研究方向是“代谢和生长素”。据介绍，在校期间李建民并未做过和酸碱平衡相关的研究，对于退休之后的研究情况学校方面并不掌握。

上述相关人士介绍，2018年5月学校方面曾向李建民了解他和华林公司的情况，李建民回应称：已经要求华林不要打着自己的旗号对外宣传。

公开的网络视频显示，李建民曾多次为华林集团宣讲“酸碱平衡”的理念，对于华林给他挂上“中国酸碱平之父”的头衔也没有提出异议。

黄骅当地多名接近华林公司人士表示，李建民以南开大学教授的身份为华林集团“站台”，为华林公司赢取社会的信任扮演了重要角色，“南开教授说了，这事还有假？”

南开大学相关人士表示，如果李建民行为被认定违法，学校也肯定会依法依规进行处理。

和华林老总成为“亲密的合作者”

1957年出生的刘德林是华林集团的董事长，同时也是创始人。公开简历显示，刘德林出生于黄骅镇（现为黄骅市）刘谋庄村，曾担任过生产队长、乡镇企业保健医生、公社砖瓦厂厂长、公社综合厂厂长、无压锅炉厂厂长等。

简历中披露，1994年无压锅炉厂改制，刘德林买断企业产权，将企业变更为河北华林机械设备有限公司。

到了2002年，刘德林突然转变方向，开始搞起了生物技术。工商资料显示，当年10月，河北华林酸碱平生物技术有限公司（下称“酸碱平公司”）注册成立，注册资本8500万元，法人代表为刘玉龙。酸碱平公司现在是华林集团的全资子公司。

在李建民宣讲的材料中，他和刘德林相识是在2003年的秋天。

“他叩开了我家的大门，从此才有了我们酸碱平的事业，也打开了人类健康的大门。”李建民在宣讲视频中说。

李建民称，在他出国留学期间，和老师进行了很多实验。在做实验时，他发现：在细胞的培养过程中，到48小时细胞就不长了，就萎缩了。“后来检测它的PH值，PH值从七点多到六点多，细胞就萎缩了，这个发现引起了我的重视，后来又把培养液再调过来，这个萎缩的细胞又长起来了，这个试验我记在了心里。”

李建民表示，回国后国家给他联系了多个五年规划国家项目，自己是“南开大学拿国家经费最多的人”。随后，他将之前的实验做完，发表了一篇论文叫《弱碱性是基因调节的最适条件》。

澎湃新闻在中国知网、维普、万方等期刊数据库上进行搜索，均未发现《弱碱性是基因调解的最适条件》这篇论文。

“我们的产品理念是由来已久的，但是我们这些专家教授研究这些东西，顶多也就是发表个文章，我要是就这样在家里呆着，这个发现也就埋没下去了，恰恰在这时候刘德林总裁叩响了我的大门，我们从此就打开了酸碱平衡的健康大道。”李建民在宣讲中激情澎湃地介绍。

对于和刘德林的关系，李建民称之为“亲密的合作者”。“这么多年我对他是久经考验、最终认可，他对我也是久经考验、最终认可，我们的合作是非常紧密的，没有任何的波动。”李建民称，刘德林不仅被他认同，而且也被他的家属、亲戚、朋友肯定。

担任酸碱平理事会会长？机构不存在

公开资料显示，2003年之后，李建民多次出席与华林集团活动中，华林集团也在活动中宣传其为“中国酸碱平衡之父”。

华林集团官网曾显示，李建民为天津南开大学生命科学院生物化学与分子生物学退休教授，2001年转业进入国家中医药复方新药研究工程中心生产基地任专家组组长；2004年担任中华酸碱平衡与人类健康学会理事长。

而澎湃新闻发现，网络检索并无名为“国家中医药复方新药研究工程中心”的研究机构或组织，与该名称最为接近的则是依托北京中研同仁堂医药公司的研究机构——“中药复方新药开发国家工程研究中心”，成立时间为2006年12月，比李建民对外宣称加入“国家中医药复方新药研究工程中心”的时间晚了整整5年。

此外，澎湃新闻在国家民政部官网未能检索到“中华酸碱平衡与人类健康学会”的相关信息，不过，通过天眼查软件，检索到了一家名为“中华酸碱平衡与人类健康学会有限公司”的私人股份有限企业，该公司成立于2009年，注册地为香港。

华林集团官网还介绍，李建民著作《酸性体质乃百病之源》中，指出现代人由于肉食、油腻等饮食习惯，以及环境的污染，体质大多都偏酸。而药物只能解一时之急，不可能用药物对抗我们天天接触到的酸。李建民称，经过他多年潜心研究，“一种高科技的专业纠酸的产品营养代谢平衡调节剂，可起到调节纠酸的作用，专门解决酸性体质的问题。”

澎湃新闻注意到，目前在网络仍能检索到的多个由华林公司策划的专访或演讲视频中，李建民曾多次出镜阐述酸碱平衡理论。

在黄骅官方宣布调查华林集团后，网络上与李建民相关的信息资料开始陆续被删除。目前，澎湃新闻在华林集团官方网站已无法找到任何有关李建民的资料。

酸性体质是百病之源？美国“酸碱体质”创始人承认其理论是骗局

在《知识经济（中国直销）》杂志中，华林集团宣传称，酸碱平衡理念是南开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教授近30年的研究成果，处于国际领先地位，“研究证明，人体健康的根本在于体液的酸碱平衡，酸性体质则是百病之源。”

值得注意的是，在2018年11月，美国“酸碱体质”创始人罗伯特·欧阳被美国法庭判处赔偿1.05亿美元，并当庭承认“酸碱体质理论”是个骗局。

澎湃新闻注意到，其实早在2011年，科技日报就刊文批驳过“酸碱平衡论”的说法。

文章中介绍，美国普渡大学农业与生物系食品工程专业博士、科学松鼠会成员云无心表示：“酸性体质”这一概念本身就是站不住脚的。“酸性体质”重要理论之一：体液中的pH值最好是偏碱性，那样才是最健康的状态。一旦偏酸，便会导致各种疾病，小到身疲力乏，大至癌症。也就是说，但凡疾病，在酸性体质论者看来，皆因体液偏酸。

“实际上，人体在正常生理状态下，血液的pH值应精确保持在7.35—7.45之间。一旦低于7.35，就会引起酸中毒，出现头晕、瞌睡、焦虑，甚至精神错乱。而如果高于7.45，亦会引起碱中毒，不仅会肌肉痉挛，还会引起心脏问题。但不管是酸中毒还是碱中毒，如不能及时诊治，都有生命危险。”云无心说。

科信食品与营养信息交流中心副主任钟凯接受《科技日报》记者采访时称：“教科书里肯定会提到酸碱平衡，问题是，宣扬‘酸碱体质’的人将其本末倒置了。”实际上，身体的酸碱性非常稳定，这样才能保证体内各种酶和生物活性物质正常工作，一般是因为某些疾病才会导致酸碱不平衡，而不是因为不平衡才会生病。 

钟凯解释说，人的身体就是一个巨大的缓冲体系，体内的各种物质相互制约达到平衡，无论吃什么、喝什么，都很难改变pH值，并不是人们认为的由于饮食不平衡导致酸碱失衡，也不能通过饮食调整酸碱度，酸碱失衡的病理状态需要就医，找到致病原因后针对性治疗。

“人体只有呈弱碱性才是健康的”、“酸性体质是百病之源，特别容易患癌”、“多吃碱性食品、保健品可以改变酸性体质”……

近年来，“酸碱性体质”的各种说法被广泛传播，并成为一些保健品广告和养生类电视节目热捧的概念。 

而这，也成了不法分子赚钱的招牌。 

记者卧底养生馆近一个月

葫芦里卖的竟是这个药 

在温州瑞安市安阳街道的“华祥家园”内，就设有一家打着“酸碱平衡”口号来治疗的“酸碱平经络养生馆”。 

这套面积约300平方米的住房，已被分割成9个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摆放着按摩理疗床。

当时，有多位患者正在接受电疗服务，一位自述患有严重腰间盘突出的男子趴在床上，穿白大褂的“体控电疗师”用手在他的背部只按了数下，就得出了病情诊断意见。 

 酸碱平经络养生馆负责人 百灵：他左边（经络）堵一点。 患者：没有啊，我右边比较难受。 酸碱平经络养生馆负责人 百灵：左边，是左边。你看这个大经这么硬，你右边是压迫到神经了。你的胃不好。患者：胃还好的。酸碱平经络养生馆负责人 百灵：还可以，没痛，你就觉得还可以？没有一点健康常识。 

随后，一位电疗师拿出一台带有电极板的设备，开始为患者进行电击治疗。记者看到这台设备上面印着“酸碱平DDS美容养生按摩器”字样，没有标注生产企业和厂家地址。 

电疗师将两片电极板放置在患者臀部，自己则光脚踩在另一片电极板上，患者皮肤受到电击后出现了局部痉挛现象。这位电疗师说，这种疗法可以治愈40多种病症。 

 酸碱平经络养生馆负责人 百灵： 

这个（腰椎）侧弯是百分之百会（治）好的。最简单的，最土的，医院搞得好没人找我们，我们做的就是医院搞不好的。 

随后，记者表示自己患有关节炎、胃炎，一位电疗师说这些病症都是由酸性体质引起，她极力推荐记者也使用电击治疗。记者在体验所谓的电疗过程中，除了触电部位发麻外，没有其他感觉。

这位电疗师又说，要想保证治疗效果，还要服用一种冲剂。 酸碱平经络养生馆电疗师 丹丹：

 

85%以上的人都是酸性体质，你只要明白这个道理，那些生癌症的都是酸性体质。我们这种是碱性的一种草，让你的人体酸碱达到平衡，不会生病。 

这位电疗师推介的冲剂，其实就是苜蓿草，也就是俗称的三叶草。记者查阅得知，苜蓿草主要用作奶牛养殖饲料。

 

 

噱头十足的酸碱平衡治疗为何会吸引这么多人呢？难道真的有利于身体康健？

事实上，早在去年11月份，美国“人体酸碱体质”理论的始作俑者——罗伯特杨，已经被加州法院判罚了1.05亿美元。

他是美国自然疗法学说人之一， 写过一本畅销书叫《pH奇迹》，提出疾病发生是源于“酸性体质”，并提出通过加强碱性饮食可实现健康保持和疾病治疗的目的。

在庭审时，罗伯特杨已经亲口承认这个理论是个骗局。

“人体酸碱体质”理论都是编撰的，治疗效果可想而知。一家没有治疗效果的养生馆，是如何实现盈利的呢？ 

“周入30万不是梦”

老年人成最大受害群体 

店里的理疗师告诉记者，患者只有去设在淳安的公司总部学习酸碱平电疗法，缴纳1.3万元到10万元不等的费用，就能得到这种冲剂，加入公司会员以后，就有机会获得丰厚的回报。 

目前，温州地区有十多家这样的酸碱平经络养生馆。除了电击治疗、卖冲剂、甚至还发展会员，这些养生馆的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记者决定到它们公司总部一探究竟。 

12月4号，记者来到培训活动举办地——淳安县经济开发区坪山工业区的一家宾馆。 

下午两点左右，记者缴纳了1500元费用后，和其他新学员都被分到招商班里。入住不到10分钟，温州团队负责人“金老师”就来劝说记者加入会员。

当天下午，有一千多人参加了培训前的动员大会，很多新学员是来自各地的老年人。6号下午，记者和温州团队的100多人被带到新玉丽宾馆六楼会议室，由金娟娟讲授奖金分配制度。 

 “酸碱平”培训活动温州团队负责人 金娟娟： 

如果你做了推广，公司会给你管理费。如果三五年后，你的市场无限大的时候，（C级）这个一年200万，（B级）这个400万一年，（A级）这个700万一年，（W级）这个1440万一年。 

 据介绍，公司会员分四个等级，每个人只能推荐两位新会员，以金字塔形状叠加，从塔尖开始往下分为A、B区，人人都能拿广告奖、推广奖。如果实现AB区共同发展，就能拿到高额管理奖。

“酸碱平”培训活动温州团队负责人 金娟娟： 

简单、相信、听话，跟着我们公司走，跟着系统走，这就是成功秘诀。培训结束后，一些学员在现场缴纳了入会费用。 

据介绍，这次培训是由河北华林酸碱平生物技术有限公司浙江分公司主办的，淳安是分公司注册地。1月 9日，杭州市打击传销工作联席会议办公室以“河北华林酸碱平技术有限公司浙江分公司涉嫌传销”为由，向淳安县下发案件督办通知书，责成当地立即成立联合专案组，查清案件事实、依法处置。

淳安县市场监管局联合公安机关已对培训活动相关负责人展开询问调查。 

养生馆已依法查封

仍有等电商平台售卖相关产品 

节目播出后，引起了省市有关部门高度视。2018年12月18日，浙江省打击传销工作联席会议办公室专门发函，责成温州、杭州两市打传办立即成立专案组，迅速组织执法力量，全面彻查节目反映的问题，依法作出处置。

2018年12月 17日晚上七点多钟，瑞安市场监管局执法人员会同市卫生监督所负责人就来到“华祥家园”居住小区，责令设在5幢4单元301室的酸碱平经络养生馆立即停止营业，并对馆内使用的“酸碱平DDS美容养生按摩器”进行逐一检查。 

据现场查验，该馆使用的泥疗膏只是普通外用药物，根本没有什么特殊功效；声称能够调节人体酸碱平衡的苜蓿草颗粒，也是普通保健制品。经营项目牌证没有在醒目位置上墙公布，许可经营范围仅为“保健按摩服务，未取得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从业人员都没有职业医师资格证。瑞安专案组执法人员责令该养生馆立即停业，并依法查封了相关经营设施。

目前，温州市域范围内共有十多家酸碱平经络养生馆已被依法查封，淳安专案组也依法叫停了华林公司浙江分公司相关培训活动。

但截至目前，小编整理这篇报道时，发现在淘宝、京东等电商平台，输入搜索河北华林、酸碱平DDS等关键词时，仍有部分该系列产品在售卖，售价从几百元至几千元不等。

 

小编在公司官网上看到，华林酸碱平公司经批准的直销产品目前只有化妆品种类8种，并不包含“DDS美容按摩器”在内。

此外，这款产品在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上无法查询到其医疗器械生产许可证和医疗器械注册证。 

“直销”还是“传销”，如何界定？ 

事实上，早在此次媒体曝光之前，华林酸碱平公司就曾陷入“传销”风波。2017年9月，有媒体报道华林酸碱平公司在陕西西安涉嫌传销被公安机关查处，华林酸碱平公司陕西分公司老总与多名骨干被西安市经开分局刑拘。民警介绍，当事人以生物理疗为掩饰、发展下线拉人头，实为变相的新型传销模式。 

传销研究者易铁表示，申请直销牌照公司需满足注册资金、生产规模、保证金等多个条件后，向有关部门递交申请，在申请通过后颁发直销牌照。但即便具有直销牌照，也只能以直销的方式销售登记在册产品，否则违反相关法律和规定。

但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易铁介绍，直销和传销非常难界定。如一个直销组织内部同时存在直销和传销两种行为，一般只能根据企业利润与实际的销售量之间的差距来做具体判断，而不是简单以售卖形式为依据。而为了规避责任，绝大多数直销公司都会选择以个人名义或者成立新公司的方式来承担销售业务，一旦有事发生，责任也被归咎到直传销系统或者接盘公司之上。 

华林酸碱平公司会不会是下一个“权健”？相信真相即将水落石出。

而在实际操作中，通过操作电流大小让客人产生误解。“原理很简单，就是用弱电让人产生发麻的感觉，人一般在发麻之后会觉得凉飕飕的，你就告诉他身体问题。如果想让他觉得问题严重，把电流调大一点让他觉得更疼就好了，他们（客人）都看不见的。” 

给人体通上电就能“调节人体的酸碱平衡”，掏钱购买产品成为会员后可发展下线年入百万……近日，媒体曝光了河北华林酸碱平生物技术有限公司虚假宣传和传销行为。

日前，华林酸碱平公司相继被河北沧州、河南商丘两市的市场、工商等部门介入调查，其中商丘经营场所已被查封。此前，该公司主推的“酸碱平衡”理论，已被证实为谣言。

目前，华林酸碱平公司唯一授权网上销售产品的微店已处于暂停接单状态，公司“明星产品”酸碱平衡DDS按摩仪也无相应信息。新京报记者随即查询发现，酸碱平衡DDS按摩仪目前线上仍有销售。有经销商表示，购买12500元产品成为会员后，就可以免费学技术、给人做理疗，平衡人体酸碱。

▲广受争议的华林DDS系列产品。 受访者供图

华林酸碱平被查 有员工自称“正规传销”

今年1月，有媒体记者在卧底两月后，曝光了河北华林酸碱平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简称华林酸碱平公司）涉嫌虚假宣传和传销。在报道中，华林酸碱平公司工作人员称，该公司为具有直销牌照的“正规传销”。

新京报记者查询商务部网站发现，华林酸碱平公司取得直销牌照的时间为2015年，2014年12月和2016年12月，华林酸碱平公司两次获得生产食品许可证。

1月13日，河北黄骅市发布通报称，媒体反映华林酸碱平公司相关问题后，已组成联合调查组进驻河北华林酸碱平生物技术有限公司，展开全面调查。14日，黄骅市相关负责人表示目前调查仍在进行中。

1月14日，新京报记者从商丘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睢阳分局了解到，华林酸碱平公司在河南商丘的经营场所已经被查封。商丘市工商行政管理局睢阳分局执法人员表示，目前已成立四个调查组对该公司进行调查。

新京报记者查询天眼查发现，华林酸碱平公司注册于2002年10月23日，注册资本8500万元人民币。工商注册信息显示，该公司总部设在河北省黄骅市，研制、生产、销售功能型健康食品的实体企业，还涉足日用品、家居产品等多个领域。

根据公司官网，除了在中国河北、河南、浙江、广东建立了六个总部以外，还在美国、俄罗斯、乌克兰和意大利建立了总部。

直销道道网的有关数据显示，2016年，华林酸碱平公司的业绩就做到了36亿元，2017年，这一数字增长到了39亿元。

仍有等电商平台售卖华林相关产品

在华林酸碱平公司官方网站介绍中，宣称“弘扬中华民族食疗文化，推广酸碱平衡健康理念”。酸碱平DDS生物电按摩仪则是华林酸碱平公司的“明星产品”。

据一名江苏经销商介绍，酸碱平DDS生物电按摩仪是加入华林会员的基础产品，售价为4980元，公司的“老师”称可通过该产品给人体“排酸”，调理人的身体。

然而1月14日，华林酸碱平公司官方客服推荐、唯一授权网上销售产品的“林江商城”微店，已处于暂停接单状态，店内搜索关键词也未发现DDS相关产品，“新人DDS必备配件礼包”、“新人必备学习礼包”两个推荐内容也均已下架。不过在淘宝、京东等电商平台，搜索河北华林、酸碱平DDS等关键词时，发现仍有部分该系列产品在售卖，售价从几百元至几千元不等。

这些产品还通过部分经销商的社交网络向外售卖。一位吉林的经销商刘女士表示，她曾购买华林价值5万元的产品，其中就包含三台DDS生物电美容按摩仪。“只要买12500元的产品，就可学习DDS生物电按摩仪的使用方法，给家人、给客人做理疗。”

在另一个石家庄经销商的口中，DDS按摩仪能够用来治疗包含脑瘫、癌症、肩周炎、前列腺增生、脊柱侧弯等多种疾病。他表示，购买机器后需有搭配华林的不同精油和草本膏来治疗不同疾病，整体操作简单、容易上手。他的朋友圈内，经过华林产品的理疗，许多人都排出指甲盖大小的“肠结石”。一段视频中介绍，在黄骅培训基地总部会场，“13岁的脑瘫患者常年卧床，经过调理可以站起来慢慢走了几步”。

新京报记者查询发现，华林酸碱平公司经批准的直销产品目前只有化妆品种类8种，并不包含“DDS美容按摩器”在内。此外，这款产品在原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总局上无法查询到其医疗器械生产许可证和医疗器械注册证。14日下午5时，新京报记者再次拨通华林官方客服，已无法接通。

经销商：产品原理是操作电流大小让客人产生误解

华林酸碱平公司的官网上宣称“酸碱体质”会影响人体健康，那经销商如何通过DDS按摩仪来理疗呢？

一名曾在河北华林投资20余万元的经销商张先生透露他的小秘诀。他说在2012年左右接触河北华林，随后听“老师”（上一级经销商）的劝说开理疗店，学习了“老师”的推广技巧。宣传时，向顾客介绍可通过酸碱平DDS按摩仪释放的生物电让顾客快速吸收产品，起到“调节酸碱平衡，激发生物活性”的作用。

而在实际操作中，通过操作电流大小让客人产生误解。“原理很简单，就是用弱电让人产生发麻的感觉，人一般在发麻之后会觉得凉飕飕的，你就告诉他身体问题。如果想让他觉得问题严重，把电流调大一点让他觉得更疼就好了，他们（客人）都看不见的。”张先生透露，经销商并非通过给顾客做理疗来赚钱，而是要通过推广技术的方式发展下线。“要让他们觉得这个东西真的有效果，加入进来之后你就可以抽成。”

华林酸碱平DDS按摩仪还曾卷入一桩生命健康权官司。在中国裁判文书网，新京报记者查询到一例天津市武清区人民法院受理的民事诉讼案（《天津市武清区人民法院民事判决书（2017）津0114民初10649号》）。

其中显示，张某俊在使用了一款名为“酸碱平生物电DDS”的按摩器过程中发生意外身亡，“警察勘察现场发现：按摩器插着电源，按摩器的两极分别放在张某俊的颈部和腰骶部，两处均有烧伤”，法医鉴定结果认为张某俊死于电击。并且，在对涉案的“DDS美容按摩仪” 进行强度测试过程中出现了击穿的物证特征，法院认为其“质量存在问题”。

尽管死者家属将华林酸碱平公司一同告上了法庭，但法院却认为，涉案的有缺陷的按摩器没有购物发票，所以无法证明其确系河北华林生产。最终，法院判决王某与三合电子承担相应的民事责任，赔偿死者家属死亡赔偿金、丧葬费等费用共计50余万元。

对于华林酸碱平理论支撑的人体“酸碱平衡”一说，已被证实为谣言。2018年11月，新京报就曾报道，“酸碱体质”理论的创始人之一罗伯特·欧阳已经被美国法院处以巨额罚款，其“酸碱体质说”也并无根据。

专家：界定直销、传销不单以售卖形式为依据

早在此次媒体曝光之前，华林酸碱平公司就曾陷入“传销”风波。2017年9月，有媒体报道华林酸碱平公司在陕西西安涉嫌传销被公安机关查处，华林酸碱平公司陕西分公司老总与多名骨干被西安市经开分局刑拘。民警介绍，当事人以生物理疗为掩饰、发展下线拉人头，实为变相的新型传销模式。

传销研究者易铁表示，申请直销牌照公司需满足注册资金、生产规模、保证金等多个条件后，向有关部门递交申请，在申请通过后颁发直销牌照。但即便具有直销牌照，也只能以直销的方式销售登记在册产品，否则违反相关法律和规定。但在实际的操作过程中，易铁介绍，直销和传销非常难界定。如一个直销组织内部同时存在直销和传销两种行为，一般只能根据企业利润与实际的销售量之间的差距来做具体判断，而不是简单以售卖形式为依据。而为了规避责任，绝大多数直销公司都会选择以个人名义或者成立新公司的方式来承担销售业务，一旦有事发生，责任也被归咎到直传销系统或者接盘公司之上。

观点：权健华林被查直销牌照退出机制该启动了 

随着被称作“河北权健”的华林被查，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束某某等16名犯罪嫌疑人被批准逮捕，执法层面对涉嫌“传销”的部分保健食品企业的高压态势业已形成。 

吊销直销牌照的案例不多 

关键词有两个：“保健食品”和“直销”。两个领域都有问题。目前来看，主要问题还在“直销”，或者说在“直销”名义下的非法传销。 

保健食品存在的问题，除了个别产品，基本集中于虚假宣传和广告，危害性没有那么大。非法传销则不同。它不仅极大地提升了一些保健食品和保健用品既有的夸大宣传的程度与动机，由于其本身固有的特性，还增加了欺骗、误导甚至强制的可能。以往这一领域出现的恶性案件，多数与此相关。 

非法传销猖獗的核心问题又在于，像权健、华林这样有合法直销牌照的企业，利用管理上的灰色空间，进行非法传销活动。 

“权健事件”爆出后，人们开始关注直销问题。2005年12月1日起，国务院《直销管理条例》开始施行。此前一个月，《禁止传销条例》开始施行。也就是说，对传销和直销的管理，从一开始就是“一抓一放”的。 

也是从那时起，合法的直销牌照开始发放。但从2006年至今，直销牌照的发放节奏很不均衡。最重要的有两点：第一，内资公司直销牌照的发放在最初几年间并不算多，2013年后开始猛增，并迅速在2015年达到17家，比2006年到2012年发放的全部内资公司的总和还多。 

第二，根据《直销管理条例》的规定，吊销企业直销经营许可证的依据早已存在。但实际上，自2005年两个条例实施以来，也仅在最早一批获牌的企业当中，吊销了蚁力神和珍奥两家企业的牌照。而截至2018年1月19日，一共有91家企业获得了直销牌照。 

在所有“牌照”准入式的行业监管，“牌照”的退出和淘汰机制都极为重要。为什么直销牌照吊销的比例如此之少?而这又与人们日常通过媒体、司法等渠道获得的感知，形成了反差。 

传销和直销不妨合并管理 

直销与传销管理目前依据的两个条例，是有一定时代性的。反映到具体管理中，就是直销管理与国际接轨，传销管理仍然按照老办法，主要由工商部门管理。 

在《直销管理条例》中，同时涉及工商部门和商务部门的条文非常多，最典型的比如“第五十条 直销企业未依照有关规定进行信息报备和披露的，由工商行政管理部门责令限期改正，处10万元以下的罚款;情节严重的，处10万元以上30万元以下的罚款;拒不改正的，由国务院商务主管部门吊销其直销经营许可证。” 

可以看到，在这个条文中，管理部门所监管问题的严重程度是分级的，日常管理由工商部门介入，“罪大恶极”时才由商务部门出手。 

从商务部门角度来看，如果没有工商部门在前端把问题查到一定程度，商务部门很难对发放出去的牌照进行有力监管。 

商务部门的特点也决定了，它不能像医药卫生、农业等部门对行业企业管理得那么具体。反过来，工商部门虽然可以查，却没有牌照管理权限，对企业缺乏有力牵制，前端介入的积极性也很难提高。 

理想状况下，如果所有企业的侵权行为都会通过司法途径得到追究，行业管理乃至工商管理部门的责任，就不必那么大。现实角度看，则是如何提高多个部门监管的积极性的问题。当然，也可能需要考虑传销与直销的合并管理。 

目前的“执法风暴”，可视为对之前多个新闻热点引发的舆论关注的回应。短期看，部分涉嫌违法企业的活动将会受到整顿，既往积压的一些久拖不决的投诉案件也有望得到甄别清理。 

而从以往经验看，短期、运动式执法终究不能代替长期的法治常态建设，也不能代替更现实的监管体系优化。“直销牌照”这个抓手，还是要在制度化监管补缺中牢牢扭住。文/宋金波（媒体人）新京报记者 康佳 实习生 马聪骜 编辑 张太凌 校对 李世辉

导读

一年吸金39亿“酸碱平”涉虚假宣传被调查!投诉量超过权健……

又一家!河北对华林酸碱平开展调查

一个权健刚“倒下”，另一个华林又“冒”了出来。

针对1月9日，网上出现媒体反映河北华林酸碱平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相关问题。昨天（13日），河北沧州市互联网信息办公室官微发布消息称，河北黄骅市政府已联合相关部门，对华林酸碱平公司开展联合调查。联合调查组将依据调查结果，依法依规处置到位。

河南华林总部被封，称“我们是正规传销!”

据了解，河南电视台“都市频道”1月10日报道，2017年，这家名为“华林集团”的企业，得到的直销投诉居全国榜首比权健还多!在都市记者“大先生”长达两个月的卧底之下，为大家揭开保健品“直销”背后的秘密。

“这是幸福疗法”

在中牟李大姐的介绍下，记者来到一家理疗店，体验所谓的“生物电”理疗。做理疗的胡老师，一上来就说记者得了种种病症。通过抚触记者的背部，就说记者患有“男科疾病”。

胡老师说，她踩着一块导板，连接着电压8伏的机器，电流通过她的身体导给患者。

记者了解到，这项“技术”在省内多地都有出现，于是记者来到新乡的一家理疗店进行暗访。没想到，这家店的理疗师和胡老师使用的机器和手法一模一样。

除此之外，两人都跟记者说，他们用的是河北华林公司的产品，一再强调这是个好项目，并邀请记者参加河北华林公司12月16号在商丘的会议。

“我一星期挣两万”

记者应邀参加了华林公司的会议，现场汇集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学员”。 

在可容纳千人的会场里，几位讲师分别开展了健康知识讲座，过程中不允许拍照、录像。

 

讲座中，讲师一再强调健康的重要性。还号称没有医学知识的人，也能调理疾病。

所谓的指导老师，也跟记者说起酸性体质的危害。

记者在华林总部追问这种销售模式是否违法，对方回应:“因为有直销牌照，所以我们是正规的传销。”

人体通电能治病?直销投诉量超过权健

此前，有媒体报道称，华林公司宣称给人体通上电就能“调节人体的酸碱平衡”，“颈椎腰椎都能治”。

据南都报道，除了权健公司，推广酸碱平衡理念的华林集团也对旗下产品开展直销。从名为“华林集团酸碱平”的公众号进入，可发现加入华林成为经销商的渠道。

在“我的微商城中”，展示出多款由河北华林酸碱平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生产的酵素和胶囊，价格从400元至上万元不等，其中较为著名的华林酸碱平苜蓿酵素，声称可促进新陈代谢，帮助消化吸收，净化体液环境，平衡内分泌系统，保护心脑血管系统，延缓衰老，更快更有效改善酸性体质等。

然而，南都记者在国家药监局查询华林相关保健品显示，该公司生产的保健品中只有华林牌华林胶囊显示在2005年获得批准文号，而其他大量的胶囊和酵素产品，均无法搜索到批准信息。

2018年4月，国家工商总局反垄断与反不正当竞争执法局向直销企业通报了2017年直销投诉情况，河北华林以33件投诉居榜首，第二名权健16件。

13部门整治“保健”市场乱象 暂停审批直销牌照

1月8日，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工信部、商务部等13个部门联合召开电视电话会议，决定在全国开展联合整治“保健”市场乱象“百日行动”。

据经济日报报道，目前13个部门已联合制定《行动方案》，明确重点领域分工。

针对权健事件暴露出假直销与真传销纠缠不清的问题。对此，商务部副部长王炳南表示，商务部将严格直销准入，暂停直销经营许可审批，暂停产品和网点备案。同时，深入开展摸底排查。

公安部相关负责人表示，对保健品案件要及时立案，运用大数据，既要抓紧办一批大案要案，也要及时发现刚有苗头的案件线索，及时遏制。

据津云消息，记者从检察机关获悉，2019年1月13日，天津市武清区人民检察院对公安机关提请批准逮捕的权健自然医学科技发展有限公司束某某等16名犯罪嫌疑人，经审查证据材料，告知犯罪嫌疑人诉讼权利并讯问犯罪嫌疑人后，以涉嫌组织、领导传销活动等罪依法作出批准逮捕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