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质与精神、魔鬼与上帝
——闲话基督教与中国诸神杂祀
安希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钱能通神，相信经忏可超生，阎王怕和尚，纸钱能续命，菩萨是赃官，见钱眼开，财运亨通，对金钱崇拜态度坚决。国人中有些惜财如命，骄奢淫逸，嗜财成性。钱乃通宝，通灵宝玉，串通，通货。国人炫富(仇富亦因羡富，劫富乃因特别怕穷)、暴富、露富、盼富、发家致富、揽工程项目、集资、放贷、诈骗。读书为颜如玉、黄金屋、千钟粟。中华要害不在穷，而在富，太富。富，就为富不仁。穷，是穷奢极欲的穷。相反，我们物质太富有，在灵性生命上太贫乏。中国历来造反和革命，为的是财富再分配，杀富济贫，争利于市。故而掠夺、仇富、夺权、打劫。欧人起义争自由平等，不是财富再分配。欧洲革命，没有一次是争财夺利损有余补不足。平等，那可一点儿也不是财富平均，不是均平富。彼辈不为瓜分财富，乃为信仰而战。为自由解放而战的斯巴达克斯，宗教战争，断难发生于吾华夏。彼等不是穷则思变，而是富则思变——变革思想信念。他们不掠夺财富，不是分田分浮财，乃是为神而战。
中国节日大都与吃有关。物质的节日，财富的节日。除清明拜鬼祭祖，田间坟茔合族老幼焚烧冥币、灰飞烟熏、炙烤大地、引发山火、污染大气、飘洋过海以外，其余节日均与食色有关(如粽子、月饼)。人大开会，议员们不议国事大事，文体委员、歌手国脚们的议案居然与吃结缘：粽子月饼放假吃。今年又有人建言，腊八喝粥亦应放假。有地方甚至说腊八这天女眷不得与娘家人目光接触。西方节日与敬神感恩，净化灵魂有关。我们则与口腹之乐结缘联姻。一个民族立节日拜铜臭孔方兄，实在不可恭维。反贪反腐，除了制度立法防患未然，亦应从心灵上克制人的欲念贪念，洗涤人心，净化灵魂。贪官们数额之巨，创吉尼斯记录。制度防腐，立法制衡，固重要，但培固敬畏之心，用宗教情怀抑制心中恶魔与污垢，亦不失为正当途径。
“二月二，龙抬头”，更显得中华宗教迷狂混乱。祭龙王、剃龙头、引钱龙，令人拍案叫绝。龙抬头这一天理发，被称为“剃龙头”或“剃喜头”。更其荒唐的是，受到崇拜的“神龙”变成桌上美餐。“龙抬头”也成了美食节。这一天食物名中多带“龙”字。吃饺子称为“食龙耳”，吃油炸糕称“食龙胆”，吃米饭叫 “吃龙子”，吃春饼叫 “咬龙鳞”。龙成为佳肴美味，吃大户。北京人买“驴打滚”：黄豆粉面裹豆沙馅儿的驴打滚外形圆润，“财源滚滚”也。北方人在二月二吃 “龙须面”。民间还“龙抬头，吃猪头”。乱象丛生，也可以叫博大精深吧。
二月二龙抬头，可惜群龙却无首。二月二，这一天理发被称为“剪龙头”。龙抬头，鞭炮齐鸣，愚昧蒙昧。呜呼，中华巫术！龙，在西方是邪恶的象征。至今中华龙不遵守公认规程。龙，不一定美好哦。屠龙之技乃高深而又不实用的本领；舟龙之癖比喻嗜赌如命；鱼质龙文比喻虚有其表的人；龙肝凤髓喻极难得到的珍贵食品，即龙是美味佳肴；龙钟老态，形容身衰体弱，行动不便之状；群龙无首比喻没有人领导无政府（《周易•乾》：“见群龙无首）。与“龙”相关的俗语、谚语，含贬义的不少，如“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剥掉龙鳞当瓦片，砍下龙头垫柱脚。”而在《龙文鞭影》（即《蒙养故事》）中，“龙文”是古代一种千里马，见鞭影子就会驰骋。看了《龙文鞭影》，青少年就有可能成 “千里马”。龙，我们的儿孙，要拿鞭子抽打。
在一个唯物质是尊、经验论、物欲横流、拿物质利益至上说事的世界，在一个金钱万能物质至上的社会，胜者王侯败者贼，拳头决定胜诉。能带来经济效益的就好。这和经验主义真理观大为不同。此外还有唯理论真理标准、融贯论的真理标准，也被忘记了。因此记吃不记打。传统落后迷信文化，砸不烂，扯不断，咬不动，推不翻，理还乱。我们至今坚守原始时代初民社会的宗教图腾、原始禁忌、个人崇拜、人身依附、杂乱迷信，崇奉物质饕餮之神。国人疯抢全世界，醉卧街头，醉酒驾驶，迷信武力，排斥正义，成当今通病。
传统迷信也讲灵魂，但那是鬼魂，离开肉体，有形有体有爪蹄喙牙，会作祟，鬼魅也，魑魅魍魉，爱恨交织，既是崇奉对象也是逃避唯恐不及的鬼魅。这灵魂，也是物质。黯然销魂。结果魂飞天外。我小时爸爸在土地爷神龛上写对联“土能生白玉地可出黄金”，后来改成“勤是摇钱树，俭是聚宝盆”。总之，物质的好日子，丰俭由己，靠自己。
基督教在黄土地上无须忧虑和担心不被“本土化”“境遇化”“本色化”。博大精深的中华文化有极大同化力。它会被浸润。中华大染缸，任凭什么外来的德国的主义，都会浸润中国特色。宗教应该与精神灵魂相关，而不关乎物质。天上的神灵是人间生活的投影，基督教的神是什么？在西方，神是精神，不是饕餮征战攻伐玩世不恭。基督教视别的神为杂神。这些神是物质的低级的神祇。基督教的神是纯精神、精灵、神灵、灵魂、魂魄、非物质、无形体、来无影去无踪，unseen，自有永有，无始无终，无所不在，无时不有。但到中国，“非物”申遗遍地开花，就成物质文化遗产。器物，奇技淫巧，小聪明，发明不了火箭飞船。中体西用，结果，只学了西方皮毛，穿了一身西装革履到祖宗神坛匍匐跪拜。买椟还珠，把西体、本质、神髓，还给人家，自己把皮毛物质拎回家来。然而缺乏精神求索的国人崇尚饕餮之神，财神、灶爷、土地庙、妈祖、门神、山神、狐狸精、狐仙，醉生梦死，苦海无边。商海、商机，物欲横流。商量，商海计量也，就连政治，也协议商讨做买卖。商，讨价还价。政治成商业，成买卖，就是与魔鬼打赌。这分明和财运有关。
基督教礼拜，每隔七日一天，聚集教堂，崇拜上帝，团结友善，忏悔罪恶，纯粹是崇高的精神境界。这是灵性生命。这是精神的聚餐，灵魂的盛宴。华人终年劳作，胼手胝足，只在春节大年初一休息，敬礼祭祀诸神。但即使是诸神灵，也是饕餮之徒，猪头上供，杯盘碗盏一应俱全。连月宫娘娘中秋节也是来者不拒，接受月饼供祀。但人不是飞禽走兽，不止是酒足饭饱而已。人应该有精神满足和快感。金钱拜物教，物欲横流，中国特色，连诸路神仙也不能免俗。
图腾崇拜，是氏族公社时期的一种宗教信仰。一般表现为动物图腾崇拜，如真龙天子、龙的传人、龙子龙孙、龙袍蟒带、龙凤龟麟。龙的传人指谓帝王贵胄，非吾辈小人。你切勿僭越，以龙的传人自诩。还有祖先崇拜。图腾主要描绘或雕刻于旗帜、族徽、桩柱、衣饰、身体上。图腾崇拜是将某种动物如龙或植物等特定物体视为与本氏族有特殊关系的崇拜。严复指出，图腾是群体的标志，团结氏族内部，旨在严夷夏之防。中国古代也有与澳大利亚人和印第安人相似的图腾。“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史记》)，于此，“玄鸟”便成为商族的图腾。因此，图腾崇拜也是对祖先的崇拜。图腾的另一个标志是旗帜（族徽），比如八旗，镶黄旗正黄旗、中国的龙旗，十二生肖也是迷信的动物图腾崇拜，为人所耻笑：牛马猪羊兔受驱使宰杀；狗看家护院；蛇爬行；龙是子虚乌有；老鼠不是好货，中国人没好东西。中国龙具有图腾的基本特征：“龙的传人”，“炎黄子孙”都是图腾祖先观念的残余。
拜物教崇拜的对象通常包括人体（向遗体致敬膜拜）、物体、神像和护身符等。其中有自然物，如石块、树枝、木片、尸体，借以辟邪求福。拜物教在古埃及人、希腊人、罗马人中广泛流行，至今在某些尚未完全脱离原始状态的居民群落中，在未开化的原始部族原始氏族群体中依然大量存在。前现代氏族部落农耕去铁器时代联盟，拼爹拼祖宗拼权势地位。在旧日中国社会中还存在对护身符如银锁和“圣物”“圣人”遗骨的崇敬。我小的时候，“玉体”不康宁，戴过银锁。物质的银锁可以锁命。基督教是物质拜物教的敌人。门神，从远古时代走来的英雄好汉，年复一年地为我们看家护院。闭关锁国。我们有门神——为闭关自守的门神。作为农耕文化偶像崇拜的遗蜕，人们把武艺高强、忠君爱国且高大粗犷的传说人物当成门神，信奉神功魔法可以祛凶降魔。西方古代罗马人有雅努斯做保护神，他也是高踞于门柱之上，两面派，注视着进进出出的人们。然而欧洲人向往进步。
如今神汉巫婆所在多有，仙魔混杂，随时奔跶出来作祟。这些是和物质有关的低级神祇。处在原始蒙昧状态的民间文化祭祀鬼神，妖魔乱舞，群鬼闹江山,人鬼不了情。所以这个地界呈现混乱不堪的状态。老树成精，狐狸成精成为狐仙。太原街头古槐缠绕红布条，迎风飘拂。顶礼膜拜匍匐叩头者大有人在。旅游圣地，曲水流觞，泉水淙淙，游客投掷硬币有辱国体。迷信的民间，愚顽的国民。号召打碎泥菩萨的人，未曾料到自己却成了石膏水泥菩萨。中国宗教鱼龙混杂，混乱不堪，众神饕餮之徒，咸来吃喝玩乐。财神节，中国传统节日之一。倒贴的福字表示福到，多么原始愚昧巫术妖魔。鬼神祭祀，财运亨通，乱象丛生，钱不扎手，白猫黑猫，拿耗就好，一至于此。
精神和物质二元划分，是基督教的前提。物质的神祇，在某些落后部落是存在的，但那是利欲熏心见钱眼开的神。基督教没有焚烧冥币焚香燃烛祈求超度亡灵一说。贿赂菩萨太上老君甚至阎王爷，用纸钱冥币打发鬼蜮，超度亲人亡灵，这在中国司空见惯，和官场贿赂贪污，相差无几。中国渔民妈祖信仰，医药农林渔牧铁匠木匠各行各业诸侯八仙，皆为个人崇拜，人身依附，体现了现世之不平等。神汉巫婆，穿梭往来阴阳两界。
基督教反对个人迷信，人身依附，主张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祛魅之后，其合理化理性化内容就是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真理面前人人平等。基督教反对神化领袖、神化英雄，其结果对代表物质利益的原始自然宗教的风神雨伯，山神鬼怪力加抵制。基督教信仰的基本准则是基于物质与精神的二元划分。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你不能吃喝拉撒睡什么都管，不给人家留下些微私人空间。崇拜上帝，就是事关个人良心的私人事务。物质，物欲，不属于宗教。
基督教反对偶像崇拜和迷信，反对悬挂祖宗画像对之膜拜祭祀，供陈果蔬，反对泥塑木雕祖宗牌位（因为那是拜物质），反对对祖宗神位顶礼膜拜匍匐跪拜叩首如仪，反对祭祀鬼神，反对祭拜财神灶王爷，反对祭祀祭奠土地爷、门神、风神雨伯、雷公电母、灶王爷。进而，基督教是穷兵赎武、迷信战争的武器拜物教的死敌，是权力地位特权拜物教、商品拜物教的克星。圣经中的杂神名曰“巴力”（Baal），耶和华最大的敌人。所罗门王七十二柱神之一，闪族崇拜，和太阳神等同。是丰饶的农业神，太阳神，甚至是战神。巴力是迦南原住民的信仰。在旧约中，偶像都是人按照自己的意愿假想出来的“神”。这和中国原始信仰一致。明清时期，民间杂神众多，且多归入道教，佛寺中也有被供奉者。元始天尊或三清、玄天上帝、太上老君、文昌帝君、关帝关圣帝君一，另有神荼、郁叠、龙王、火神、山神、土地神、泰山神、送子娘娘等，更是遍于中国的穷乡僻壤。掰着指头难以例数。
基督教禁止个人迷信，取缔领袖崇拜，反对神化个人。个人崇拜把某个人的理论作为最高指示无上命令，加以绝对化、神圣化、教条化、仪式化，把个人当作“救世主”提高到神的地位，盲目崇拜。被崇拜者则把自己装扮为大公无私的人，人民的救星，其理论学说教条放之四海而皆准。为被神化的人树立雕像画像，制作铝像章，画一幅头像，四周围金光闪闪光芒万道，霸占国家媒体。《圣经》诫命：“除了我以外，你不可有别的神。不可为自己雕刻偶像，也不可作什么形像仿佛上天，下地，和地底下，水中的百物。不可跪拜那些像，也不可事奉它，因为我耶和华你的神是忌邪的神”（出20：3,5）。只可拜上帝，因为宇宙万物是上帝创造主宰的。耶和华上帝是天地万物的造物主。人是上帝创造的，是被造物。人类历史是服从上帝安排的。一切可见的，可触摸的，甚至可以臆测揣度的，都不是真神。
以赛亚书说：“你们将谁与我相比，与我同等，可以与我比较，使我们相同呢？”拜偶像崇拜个人是等于把至高的上帝降格为受造之物。基督教禁止拜偶像，因为基督教的上帝是忌邪的，是圣洁的，他容不下虚假和邪恶。他不是难得糊涂。不能容忍人对他的不忠实，他要求人的全爱与十足的忠信。基督徒只能单单敬拜造物主上帝，以色列的先知摩西曾郑重宣告：“以色列啊，你要听！耶和华我们的上帝是独一的主。你要尽心、尽性、尽力爱耶和华你的上帝”（申6:4）。
基督教反对金钱拜物教。玛门（Mammon）原意是钱欲，财利，后来变化成喜爱金钱的恶魔。耶稣基督并不是悲天悯人同情懒汉包办一切为你送来瓜果蔬菜。他要你自己勤快些。他管灵魂，精神。灵魂当然不也能掺杂物欲情色，因为还有比钱财更重要的。基督教抨击贪财，反对事奉钱财。中华拜财神——可财神在基督教眼里是魔鬼呀!玛门在新约圣经中被用来形容物质财富或贪婪。基督教中掌管七宗罪的有贪婪。“一个人不能事奉两个主；不是恶这个，爱那个，就是重这个，轻那个。你们不能又事奉神，又事奉玛门。”(太6:24)。
圣经说：你不可能既为神活着，又为钱财活着。一个人不能事奉两个主。你必须在神和玛门中选出唯一的一个。二者互相排斥。要么，以神为首，摒除物质的辖制，要么，为短暂的食物、异性、衣物、车马、土地而活着，拒绝神。如果你信了偶像，就是崇奉耶稣之外的假神！神是圣洁、公义、慈爱的，又是忌邪的。信财神爷是拜偶像，是得罪神！信财神和观音，和信耶稣，二者有冲突。
基督教的耶和华是忌邪的神。“不可敬拜别神，因为耶和华是忌邪的神，名为忌邪者。”（出34：14）人若是在耶和华神之外另有别的神，神就会忿怒、妒忌。他绝不容让。拜邪神，事奉别的神，真神会厌恶。圣经中有关钱财的教导诸多。基督徒生活在世界上，若贪爱钱财，往往会背离主，用愁苦将自己刺透。灵性、生命、家庭、服事等诸多方面，都丧失了方向。若有人以为金钱为万能，他就可能祸哉祸哉。圣经教导：不可贪财（提前6:10）。“贪财是万恶之根！”贪恋钱财，就会背离真道，用愁苦刺透自己。常存知足（提前6:6,8）。“我们没有带什么来，也不能带什么去，只要有衣有食，就当知足。”衣食足，知荣辱，仓廪实，知礼节，不错。但岁寒而知松柏后凋。清贫，也是境界。“不要为自己积攒财宝在地上，地上有虫子咬，能锈坏，也有贼挖窟窿来偷；只要积攒财宝在天上，天上没有虫子咬，不能锈坏，也没有贼挖窟窿来偷。因为你的财宝在哪里，你的心也在哪里。”（太6:19-21）“不但如此，我也将万事当作有损的，因我以认识我主基督耶稣为至宝。我为他已经丢弃万事，看作粪土，为要得着基督。”（腓3:8）保罗将“基督”与“万事”比较，万事像粪土一样，惟有得着基督，才为至宝。
中国祖先崇拜的信仰由来已久。基督徒如何看待祖宗祭祀，这问题很有探讨价值。基督教与偶像崇拜有天渊之别：基督教是一神论，它清除杂乱的民间信仰和迷信；基督教反对祖宗崇拜中偶像崇拜或迷信；基督教反对反对个人迷信，斥责领袖崇拜，厌恶人身依附，不主张拜倒在泥塑木雕的佛龛神像钱焚香燃烛——依附于某一宗派阶级真龙天子，听他话跟他走，做个没主见的螺丝钉；基督教不会神化个人，不拜偶像，不挂相框石膏像——因为那是泥巴团，不神化泥巴木桩老树成精，狐仙山神；基督教不挂领袖肖像，不对石膏像顶礼膜拜焚香燃烛泪如雨下——肖像，一张破纸，一堆泥土，物质，画上符咒或人头马脸，招人崇拜，就愚不可及。也有人把自己仇恨的人做成泥团，烘干，砸碎泄恨。基督教据此认为，塑像也者，乃是亵渎。户外塑像，餐风露宿，栉风沐雨。基督教由此反对国家崇拜，国家至上，国家主义，是反对个人崇拜的逻辑结论。不能把国家当做偶像来崇拜。国家祭祀，祭黄帝陵寝，政府官员一干人等悉数参加，难道我们有了国家宗教么？祭天及祭祀五谷之神，是农业宗法社会的弊病。国家、社会组织、团体、党派，皆为有形的物质。
汉语“宗”原意为供奉祖先的神主，后指祭祀祖先的神庙或祭礼。《周礼·春官》说，“用牲于社宗”，许慎《说文解字》：“宗，尊祖庙也”。“宗”是与祖先神灵有关的祭祀活动。祖宗、家族,是区分人群的重要标志。祖先是神圣，祖先崇拜是宗族的共同信仰。宗族组织可以被看作信仰组织。光宗耀祖，祖述尧舜生活在祖先的阴影里，使得我们的文明裹足不前。祖先崇拜的原因是出身门第对于人的前途起决定性作用。所以家庭出身是政审的主要内容。祖先崇拜有着复杂的程序，有生辰、忌日祭祀，有春节、元宵、端阳、中秋、重阳等时节祭祀，还有墓祭和祠堂祭祀等。西方的节日Holiday，用以净化心灵，崇拜唯一真神，精神栖息也。祖先崇拜是为了得到祖宗福佑,敬宗睦族、张扬孝德。祖先崇拜、鬼神信仰，是中国农民的根本宗教。这些自然宗教、风水宝地，中国人保持得很好。前现代愚昧痴愚，绵绵不绝。无聊的人奏议朝廷，荒唐地在把神圣的节日里恣其大嚼，让政府颁诏设立物质的节日。他们奏议增加腊八端午中秋元宵节日。好了伤疤忘了痛，迷信既往，厚古薄今，陈陈相因，叠床架屋，开复古倒车。
《圣经》里有许多先知和使徒榜样。他们崇拜独一真神，决不崇奉偶像邪神如国社领袖，不礼拜个人。基督徒只敬拜上帝，除上帝之外，不跪拜其他任何外邦“神”或者自称为“神”的人。 罗马皇帝多米田自称是“主”、“神”，强迫人民崇奉，他就下令以恶毒攻击罪大规模搜捕基督徒并将他们处死。人们起誓说：“凭着我神皇帝起誓……”基督徒坚信只有一位上帝，不接受这个政策，不肯称他为神。公元249年，罗马皇帝下诏，命令每一个国民都要到神庙向诸神献祭，向皇帝像献祭。罗马、安提阿、耶路撒冷等地的大主教都殉道而死。无数基督徒因不肯崇拜罗马皇帝而被滥杀。归信基督教后，西方国家不崇拜个人，代之以规则、法律、制度膜拜。抵挡专制暴君，就是顺服上帝。美国宪法规定总统最多只能任两届，不得有例外。独立战争期间，华盛顿自愿放弃权力不再连任。第二次世界大战胜利的邱吉尔则被选下台。恋栈权位的人治，担心身后事，是东方皇权特色。
物质与精神，马克思哲学严格区分。你不能把伟大的精神混同于低级物质。钱财，不可或缺，生活必备，但它不是生命的全部，也不是根本。后来庸俗了，就是物质第一性，经济是基础，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发展是硬道理，金钱万能，有钱能使鬼推磨。不管白猫黑猫，逮住耗子就是好猫。拜物教(fetishism)，把物质当作神来崇拜。老树成精，土地爷，当方土地。原始人以为石块、木片、树枝、弓箭等也具有灵性，具有神秘的、超自然的性质，从而产生拜物教。马克思借用拜物教这个词，发明了商品拜物教一词。商品拜物教与金钱拜物教、武器拜物教，官本位拜物教，乌纱帽拜物教，枪杆子拜物教，印把子拜物教，拳头拜物教，权力拜物教（有了权就有了一切），官位拜物教（官本位，权权权，革命的根本问题是政权，想的是夺权，干的是夺权）相同。法国德布罗斯《论物神崇拜》将“拜物教”一词用于比较宗教学。孔德认为一般原始宗教的特点均为拜物教，即赋予非人的物体以精神特性。泰勒把上述特性归结为万物有灵论，认为拜物教是万物有灵论的一种退化的形态，专指信仰体现物体的精灵。
反腐倡廉是体制问题，亦是个人道德良知问题——贪官们个人心性信仰有probIem。我们居然拜商圣范蠡下海。范蠡不是坐以待毙，是为了美女西施，范蠡才下海。反腐肃贪，请从观念始。《大学》：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於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这里，传统理念出现与基督教一致的一面。这里先后次序井然，重点放在了个人修身为本、正心、诚意、格物、致知、齐家上。除制度外，个人心性修养亦重要，非仅格物至知的认识问题。心正而后身修，心正，就是信仰问题。不要拜财神,那是意不诚心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