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有着无数种不得已。作为普通人,不得已之处似乎更多。而在这个急速变革的时代,不得已的范围扩展了很多,因为意外就像是悬在我们头顶上 似的,一不留神,就掉了下来。危机意识成为社会流行观点活在当下的一种潜在的根据。风险社会,危机传播等系列概念随之出来了。
危机不仅来自于外界,也来自于每个人的内心。尤其是对于普 通人而言更是如此。
我以前总是觉得,公私之间的界限特别分明,因此,普通人的私事,除非主动提及,我绝对不会主动去问。但是公 开之事,多少会关心一些。窃以为这是个体的义务和责任。尽管关心得并不够。
却又要说到了私人的事情上了。中西方文明对身体的关注,有一个变迁的过程。身体从公开的空间到私有空间的转变,也衍生了人们对隐私的一些看法。当然,身体 还包括了个体的一些其他延伸性和活动的。外在的物品遮蔽了身体的属性,但身体的内在属性却被以各种公共话题的形式探讨着。
疾病也是如此。隐疾二字其实是很 有意思的。现代医学中个体病历的私密性,也慢慢发展出来了。可惜的是,在国内医院看病,无论是中医还是西医,观众往往很多,每个病人都成了他人疾病的见证者。
而且,临床医学诞生之后,人的身体被割裂了。像福柯说的,对人的整体 凝视感消失了,人的身体被彻底在物理意义和生理意义上成了程序化的设定。所以,在医院看着医生拿着治疗方案的时候,我总感觉到他手里拿着的不过是一个程序。这个程序被无数 人使用过,也修正过,现在也被我使用并修正着。
其实,这个似乎也无可奈何的。
遇到自己身上了好像也无任何改变。多年养成的读书习惯,让我希望自己可以理解使用在自己身上的程序,但知识的范围太广泛了,令人无奈。在各种茫然中,被治疗后。也被误诊后,对疾病本身倒是有了新的看法。
有时候,当你被逼得不断揭开自己伤疤的时候,对个体或者是一种二度伤i害,又或者是二次解脱。我始终觉得,要宽以待人,医院和医生都不容易,因此生病前 后,保持沉默。一切痛苦,都压在心底,并打起精神,尽力给周围的人以力量和信心。私人的事情,永远是私人的事情。但此刻却又意识到,在公与私之间的边界原 本就是有限定的,或者是有条件的。就像是使用于我身上的程序,也被其他人使用着,公开化本来就是如此。只是我自以为是隐私的。换言之,疾病的隐私,只是针 对与个体的,对医疗系统而言,人不过是疾病的载体而已。
但纵然如此,个体的痛苦,尽管只是私人的事情。但个体的痛苦,若是在公开的层面上成为私人与公众,个体与社会之间建构关系的一个桥梁的时候,一切,都变得大不相同了。
所以,在沉默了半年之后,我还是选择将此事讲述出来。将自己的隐私讲述出来,仅仅因为这隐私的疾病,已经成为一种机构与个体之间的一种产品。这种产品,某种意义上是公共产品。
医疗知识本来就是一种权力,各种符号,在我看来像是天书。但天书也是书,也是针对普通人的。
普通人便不得不披挂上阵,将程序演绎出来,将公共产品摆出来,以供社会大众凝视。
这便是当下普通人的疾病生活。公私分明,公私又不得不界限模糊,甚至相互越界,相互依靠,才能生存。
这是义务,也是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