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上近日传出山西省委书记王儒林的一段视频讲话,今年5月16日,王儒林在山西“三严三实”教育活动启动仪式上透露:山西某省属国有企业领导在被双规前一天,还在宾馆开房与情妇寻欢作乐,另一位在查厅长则涉案两亿元之多。王儒林所言两位官员是山西焦煤有限责任公司副总经理刘生瑞和山西省环保厅原党组书记、厅长刘向东。
山西省委书记王儒林向与会人员通报:“十八大之后,特别是去年九月份以后,有的仍然不收敛、不收手,执迷不悟。今天为了大家便于理解,举两个例子,一个是我们省属国有企业的一位领导,今年三月下旬被双规,他在十八大特别是去年九月以后,仍然去私人会所吃喝享受。于2012年借下属单位的越野车自己使用,一直到双规的当天,这个车也没还。他权色交易,就在被双规的前一夜,还约其中的一个情妇到宾馆寻欢作乐。据这一段时间的调查,此人收受索要他人的贿赂依旧是1500多万,还有美元、欧元、黄金和汽车等。他在向组织申报房产的时候报了两套。但据现在调查,他在太原、三亚还有7套房产、4个车位、1套商铺。直到2015年春节,他还收受贿赂。”
随后,王儒林又列举了另外一位在查厅长的违纪违法情况:“我们省的一位原厅长,今年的3月中旬被双规。从他身上、车上、办公室、住所、租赁的房屋等多处住所起获巨额人民币,和各类外币、现金、银行卡、存折、黄金,光这些真金白银就是1.5亿元。还有大量字画、玉器、古董和多套房产。这些涉案金额不下两个亿。”“他的家财是数以亿计,可是还找私营企业家借车,车开一段开旧了,就找那个老板再换新的,直到今年春节还先后收受了五个人20多万元。”
据王儒林在当天的会议上还透露,该厅长敛财已到疯狂的地步,大小通吃,甚至在公开的饭桌上,5万、10万、数十万地集体收受委托人的钱财,这种赤裸裸的权钱交易让人叹为观止。办案人员追缴赃款时,在该厅长家内随处可见成箱成袋的现金,上面落满灰尘,有的发霉变质。
山西塌方式腐败从金道铭倒下开始,一连串省部级高官如同草芥一般纷纷倒下,杜善学、令政策、陈川平、白云、任润厚等等,导致整个山西官场找不出几个好官。是山西的官难当吗?这些落马高官曾经都是风光无限,个个也接受了若干年党风党纪的熏陶教育甚至栽培考验,怎么最终连个封建王朝的官吏都不如?
被免职的原山西省委书记袁纯清到山西后,也曾出重拳打击腐败,在不到一年半的时间里,共查处违纪违规公职人员1300多名。除了在煤焦领域反腐,就是解决买官卖官问题,山西买官卖官和黑金腐败紧密相连,袁纯清在公开场合多次表示:“严肃查处违纪违规用人问题,对拉票贿选、跑官要官、买官卖官、突击提拔干部的,要严肃处理,本人一律不得提拔重用。”
山西塌方式腐败最终导致袁纯清丢官谢幕,只是更加佐证了“晋官难当”一说。袁纯清也正面回应过“晋官难当”的话题:“在山西当官,不能说不难,但难是一种客观存在,关键是主观上如何对待。如果你觉得难,害怕难,那永远是难,但如果每个难的背后都有一个成功的等待,你就会去克难攻坚,后面也会有一片新天地。在山西工作,我已经做好了克难的准备。但我得到了山西干部群众的支持,因此是有难又不难。”
曾任山西省长的孟学农回忆起了“晋官难当”这段“公案”:“我没说过这句话,不过要是这样理解'晋官难当',比如从山西基础工作差,工作艰巨任务重,离人民群众的要求距离大的角度来说,'晋官难当'也一点不错。”
2010年全国“两会”上,接替孟学农的山西省长王君没有直接回应媒体关于“晋官难当”的说法,而是委婉表示他在山西一年的工作体会中,酸甜苦辣都有。距王君回答过这个问题后3年的同一场合,山西省长李小鹏被问到了在山西主政的压力。他给出了8个字,“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2005年,时任山西省长于幼军获知,山西有合法煤矿4200个,非法煤矿比这一数字还要多。而且是“山西的老顽症,二十多年就这样,整治非常地难,不能碰。”于幼军披露,“阻力不仅是几千个非法矿主,而是背后的干部啊,每个非法的矿没有十个八个基层党政干部和执法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作保护伞,它是干不下去的。”
山西是煤炭资源大省,煤焦冶金等与煤直接相关的产业占到全省经济总量的80%以上,山西发展因煤而兴,许多问题也因煤而生,黑色的煤炭衍伸出的权钱也是黑色的,山西的官场生态就是被煤炭“污染”所致,可以这样说,在山西,由黑金编织起来的利益网、地域网、金钱网无处不在。曾经是盐业,现在是煤炭,从历史到当下,山西的政商关系一直以扭曲的姿态在演变,权力与产业之间的红线,从来就没有清晰过。
从某种意义上说,山西塌方式腐败,与其说是官商勾结、官商合谋,不如说是资源的无序开发,是权力资源和自然资源的相互勾兑。所以,建立良性的官商关系,最根本的是要尊重市场经济法则,最大限度削减官员支配资源的权力,防止权力向资本异化,使官员和商人各归本位,打压官商为获取私利的联手空间。更要改变权力对资源配置的决定性作用,借重市场的力量让市场说了算,而不是书记市长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