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模式的得与失


 谈到“中国模式”,其实60年来,中国确实都一直在进行“自己的模式”。

  
  前30年,是“政治挂帅”、“阶级斗争为纲”的模式,这个模式的特点就是政治上高度独裁,思想言论上高度专制,经济发展上实行高度集权的计划经济,搞“一大二公、三纯四统”;当年的苏联、东欧和朝越古也是这种发展模式,只是中国似乎更有鲜明突出的特色。别以为只有今天才有“中国特色”,其实当年的中国就已经很有特色了;这种特色就是政治运作比谁都专制独裁,政治运动比谁都激烈频繁,政治舞台都是你死我活的斗争,人为的阶级斗争比谁都疯狂惨烈。这种发展模式导致发展质量和效益越来越差,国民经济越整越接近崩溃。虽然当时号称“社会主义”的国家大多如此,但因为中国太有特色,以至全国上下除了特权阶层,广大人民均处于贫困和破产的境地,没有人权,没有自由,整日生活在政治高压下诚惶诚恐。
  
  改革开放以来的后30年,“中国模式”又是什么模式呢?查百度百科,里面说“改革开放以来的中国发展模式的基本特征有六个转变:基本经济制度转变到公有制为主体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分配方式转变到多种分配方式并存、效率和公平并重、鼓励一部分人先富最终实现共同富裕;经济体制上转变到实行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经济结构转变到提倡均衡发展;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到提倡集约型增长;经济发展战略转变到现代化战略”;等等。而且说中国模式的成功经验之一就是正确处理了改革发展和稳定的关系,成功经验之二就是经济发展实行多元化、多样化、混合化,成功经验之三是实行“摸着石头过河”。百度百科对“中国模式”的解释,大体是中国官方解释的范本。但仔细考量这套解释,不难发现诸多问题,难以自圆其说。
  
  第一个问题是,这种解释与中国发展的客观实际并不太吻合。比如:各种所有制做到了相同国民待遇下的共同发展了吗?没有;实际情况是民营经济面临的体制制约相当大,权贵垄断的影子无处不在。分配方式兼顾了效率和公平吗?也没有;实际情况是两极分化越来越大。那么所谓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比列国通行的市场经济有优势吗?经济增长方式转变到了集约型吗?中国发展有战略吗?都统统是模糊无解的。只有发展的多元化、多样化、混合化不假,但实质上,还是以垄断化为主、国有化为主、权贵所有化为主。
  
  第二个问题是,谈中国的发展,就窄化成经济发展。其实经济发展只是手段,人的发展才是目的。一国的发展不应该仅仅是经济发展,最重要的是人的全面发展。而且经济发展在很大程度上受制于政治、人文及其它社会要素。因此一个国家要发展,应围绕如何让每一个国民自由全面发展来考量和设计发展路径,全面考虑政治经济社会人文各方面的发展。以经济发展为中心是30年前提出的,当时顺应了当时人民极度饥寒交迫的需要,以及纠正文革“阶级斗争为纲”的需要。但现在,必须把人的全面发展作为中心。我们长期以经济发展为中心,不讲民主,不顾人权,不顾环境,是不折不扣的GDP主义,遗害无穷。
  
  第三个问题是,稳定并不能“压倒一切”。合理的稳定应该是一种动态的相对稳定,不应该是强力压制下表面一潭死水、实则内部矛盾重重的所谓“稳定”。“稳定压倒一切”、不惜超高的“维稳”成本是中国模式的特点之一,但这恰恰是“中国模式”的弱点之一。稳定不应该压倒一切,至少不应该压倒人权,否则就是本末倒置。
  
  第四个问题是,目前的“中国模式”很难实现可持续发展。“中国模式”的实质就是权贵垄断资本主义的发展模式。经济上,引入了一些市场机制,但在经济发展理念上,受制于马列教条,加上垄断食利的需要,经济改革很不彻底,国有垄断仍占主体地位,极其严重的制约了中国经济的可持续发展。同时由于错误的绩效考核量标和非民主的考核机制,导致了官员对GDP的过度追求,造成了极其严重的贪污浪费和环境污染。
  
  “中国模式”下,在政治体制与政治文化上与前30年相比有了些进步,但本质上区别并不太大。不彻底的经济改革加上基本未动的专制政治体制,造就的具有中国特色的发展模式,其基本特征就是权力与市场高度结合的权贵资本主义,是一种极其野蛮残酷的市场经济。政治上趋向极左,固持专制特权;经济上趋向极右,一味巧取豪夺;权贵在这套模式下浑水摸鱼并如鱼得水。这套模式,让权贵越来越富,穷人越来越穷,社会生态越来越恶化,权贵因为既得利益越来越不想有实质性的变革,改革的体制内动力越来越小,社会矛盾却越来越尖锐。因此,此套“中国模式”难以为继,很难实现可持续发展。
  
  第五个问题是,“中国模式”并无向世界各国推广的价值。“中国模式”是与专制政治特别是自上而下的压力机制紧密结合的,离开了专制政治体系,这套模式就无从推动。而且其本身的名实不符、片面和诸多弊病也让其号召力大打折扣。因此除了朝鲜这样的国家,几乎没有推广价值,也不可能被世界其他国家推崇与效仿。
  
  概而言之,60年来,好的中国发展模式远未形成。要形成好的中国模式,必须抛开“左”的意识形态羁绊,必须先把权贵装进笼子里,必须从有利于当代中国人及其子孙后代的自由、人权和幸福出发,才有构建的可能性,否则无从谈起。同时,中国必须要有自审自纠和学习他国的宽广眼界和胸怀,对全球先进的发展文明成果,可以拿来的就拿来为我所用,可以捡现成的就捡现成,需要摸石头的才摸石头。否则一味强调中国特色,天天摸石头过河,这样只会让权贵门“趁水打劫”而让小老百姓天天呛水甚至被淹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