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十情十味》第一部《十》
十
周瑜黄盖
二赖子和阳行壮带着二十个农协会会员走到袁大富家门口站住了。二赖子提着才发到手的驳壳手枪,旁边站着过去跟他一起混的,才被他搞进农协会不久的,又被他封为四大金刚的杨二宝、沈成绩、冯秀天、曾有利。二赖子用枪指着门说:“给我敲门。不!给老子砸门,狠狠的砸!”杨二宝上前用枪托边砸门边大叫着“开门!开门!再不开门,老子就要开枪了。”二赖子吼道:“用什么枪?!再不开,就用手榴弹炸他妈的。”门里的“来了来了”伴着跑步声而来,门才打开一条缝,杨二宝就用枪托用力猛的一杵,把门全杵开了,吓得开门的袁玉宇本能地往后就退,但看见二赖子后,就指着二赖子说:“二赖子,你们要干什么?”二赖子冲到袁玉宇面前,抬手就煽了袁玉宇两个响亮的耳光吼道:“二赖子,二赖子是你这个狗日的杂种奸商儿子叫的吗?!”袁玉宇看着二赖子手中的手枪和那些朝里涌的农协会会员们上了刺刀的步枪,擦着嘴里流出的血朝后退着,一直退到了院子中间的那棵缅桂花树下,虽眼还看着二赖子,但却惊恐得不敢再说话了。二赖子用手枪戳着袁玉宇的头,说:“干什?干你那才……”本想说干你那才讨的婆娘。但他顿一下,就改成了。“干什么?问得好。”他突然大吼道:“抓人!抓你爹这个老杂种奸商!大烟鬼!”他对杨二宝和沈成绩挥一下枪。“给我抓起来呀,把这个小杂种也给我抓起来呀!”杨二宝和沈成绩扑上去就要扭袁玉宇的手。突然“住手”的一声使所有的人都朝声音的地方看去。二赖子见已站到堂屋沿坎上的袁大富,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说:“袁大富,你要干什么?”袁大富说:“干什么,一人犯法,一人当。我儿子,一个中学的老师,难道也是你们抓的对像?难道教人的老师也犯了你们的王法了?”他见到儿子被打得吐了血,指着他们。“你们真是无法无天了,没有王法了。”二赖子一下两眼充血,瞪着袁大富冷笑道:“狗日的老杂种,你叫,你用力的叫,到时候,我让你们全家像石灰窑沟的土匪一样一起叫去!让你家的三亲六戚,祖宗三代都一起叫去!让你家九族一起叫去!”袁大富指着二赖子吼道:“你这个连条赖皮狗也不如的东西,好好的去学学共产党的章法,再来跟老子叫。”二赖子歪了头指着袁大富吼道:“章法,什么章法?!共产党的章法,老子告诉你,老杂种,现在老子就是共产党的章法,老子就是共产党的王法。你这个狗日出来的老杂种是不是不服气?是不是想找死?是不是想学吴宝瑞,?!你信不信老子给你一颗花生米(1)。”袁大富吼道:“你敢打老子?!二赖子,老子算你长本事了。开枪呀。你有本事就开枪毙了我呀。老子告诉你,巧家卖鸦片烟的多了,抽鸦片烟的人多了,老子又没有开烟馆,你凭什么枪毙我?!要杀要剐,也轮不到你二赖子。”二赖子想:刘积才那个小杂种还在任上,王大安又跟他们这样好,是不是故意让老子来搞这一下,好抓住老子的什么把柄,好收拾老子?不?老子是奉了张书记和杨县长的秘密命令来抓他这个老杂种的,虽王大安也在场,还要他作为监督人,他不但不敢给袁大富开脱,而且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老子倒还怕了他不成了!说不定是张书记和杨县长知道王大安跟刘应天、袁大富、刘晓荣他们这些土豪劣绅的关系了,再不相信他了。说不定过一久,小才才这个小杂种,看样子马上就要完蛋了。甚至连王大安也要彻底完蛋了。说不定农协会的主席就是我的了!他想到这里,一下挥舞着手枪吼道:“我日你的全家。你还敢跟老子叫?!抓,给我全部抓起来。给我把他全家都抓起来押走!”袁大富一声:“你们谁敢!”把杨二宝、沈成绩、冯秀天、曾有利定住了。二赖子向前走两步说:“袁大老爷,我不敢,我怕你呀。我怕你这个狗日的老杂种呀。我怕得狠呀”他冲上去抬手就要打袁大富的耳光,袁大富抬手一格,跟着就一推,把他推倒在了地下。用手指着他吼道:“你看你那点样子。”二赖子对杨二宝、沈成绩、冯秀天、曾有利大叫道:“狗日的些,上呀。”杨二宝、沈成绩、冯秀天、曾有利还是有些犹豫,二赖子挥着枪。“狗日的些,怕什么,老子是奉了张书记和杨县长的命令来抓他这个老杂种的。你们怕什么?!给老子上呀!给老子抓呀!”杨二宝、沈成绩、冯秀天、曾有利还是不敢上前。二赖子更大声的叫道:“你们给是怕刘积才那个小杂种?我告诉你们,他也是泥菩萨下水—要挨抓了。”杨二宝、沈成绩、冯秀天、曾有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有些不相信。二赖子爬起来,把枪对着袁大富挥动着说:“老杂种,你叫!你再叫!老子一枪毙了你!”袁大富更生气地吼道:“二赖子,你这个卖老婆吃饭的!你看你们这些穷鬼,什么也不懂,张车文、杨天武真是瞎了眼。你二赖子是什么东西,你有本事,你就朝老子开枪呀!老子量你没有这个胆量!”他拍着胸脯。“开呀,二赖子,朝老子这里开呀!……”二赖子把枪对准了袁大富的大腿吼道:“你这个狗日的老杂毛。比你凶的吴宝瑞,都是老子毙的,老子不敢!老子先放放你的血,让你看看老子敢不敢?!”阳行壮还未进门前就想到了袁大富可是刘积才的外公,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他安排除了杨二宝、沈成绩、冯秀天、曾有利跟二赖子进屋去抓人的外,把其他十个人分门外五个,门内五个守着,不准那些趁机打劫的混混和看热闹的人进去趁火打劫。此时见二赖子真要开枪的样子,急忙冲过去,那知二赖子掌握不住,枪朝下一坠就响了,子弹打在自己面前的石板上飞上去打下了一朵缅桂花来。顿时把袁玉宇吓得昏死了瘫倒在地。也把二赖子吓得三魂少了两魂。袁大富本来就有些怕二赖子走火,又见阳行壮这个去石灰窑沟打过土匪的也提着手枪冲了过来,心里才害怕起来。主要是他知道二赖子他们不知内情,真的一枪要了他的命,完不成任务不说,还白白送了命。这枪一响,当时就被吓得六神没有了主,当看见儿子捂着胸脯倒在地上后,他不顾一起的冲向儿子。二赖子见冲过来的袁大富,本能地退着叫道:“你要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气得手抖的袁大富盯着全身发抖的二赖子说:“老子要你偿命来。”扑向了二赖子。二赖子边急退几步边大叫“抓起来,抓起来,给我把他抓起来。不然,老子先毙了你们。”杨二宝、沈成绩、冯秀天、曾有利才扑向了袁大富。本来阳行壮要提醒二赖子是来抓人,而不是来枪毙人的,要枪走火,打死了人,就不比打死其他人了。此时也被袁大富冲过来的动作惊得抬起了枪对准了袁大富,但他一下就清晰了,他家又不是土匪,而且又不是在战场上,再说了,只喊我们抓袁大富,而且一定要活的。而且,王大安还给他说了,怕二赖子乱来,要他负责不准抓其他人,不准抄袁大富的家,更不准其他人趁火打劫。现在,打倒了他儿子,我还不知怎么向王大安交待。再说了,大家都说他外孙刘积才的八字大得很,硬得很,连王主席都对他这么客气,而且,刘积才就是袁大富教出来的。吓他事小,那天,刘积才认起真来,那可就不是吓不吓的问题了。再说了,不论怎么说,刘积才也是他的亲外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收了枪走过去见袁玉宇是被吓昏了,蹲下去一手托起他身子一手掐住他的仁中大喊:“
袁大富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胆量呢?原来是他除了从心里看不起二赖子外,他是量定了二赖子他们不敢过份的。因为刘积才给他说了让他当卧底后,他问:“这真是张车文书记和杨天武县长根据你的主意安排的?”刘积才说:“难道我还会骗外公?!”他特别又问:“那抓我和看守我的人是谁呢?”当刘积才告诉他是二赖子和阳行壮他们去抓他时。他又问:“他们知道不知道呢?”刘积才说:“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了,特别是二赖子那样的人知道了,事情就有可能泄密不说,就会不像真抓你了,而且外公就危险了。”袁大富说:“这个事情,还有谁知道?”“还有王爸爸和公安局长张家和知道。”看样子,共产党还是看得起我这个文化人的,我也就有出头的一天了。袁大富想到这里,得意地说:“看样子,我还得真演黄盖的戏呀?”刘积才笑了说:“外公你放心,为了怕他们误伤你,我们早就安排好了,除了故意安排二赖子这个怕你怕得要命的带那四个更怕你的混混来抓你外,还派了个稳妥的阳行壮和另外十人来。为保万无一失,王爸爸就在附近监督着他们,万一有什么不测,不等出事,他就会带人马上到。”袁大富拍一下桌子说:“才才,你去给张书记杨县长张局长王大安讲,你外公我,就是为了他们,也一定演好这个黄盖。而且,让所有人都看不出破绽。”他看了看刘积才。“就便把你外公的毒瘾也戒了。”刘积才说:“如今,不管什么人,不戒也得戒了。”袁大富说:“我为戒毒瘾,什么方法没有采取过,我就怕你小子下不了这个手。”刘积才笑了说:“外公,这可是你说的。”袁大富说:“你问你外婆,问你舅舅,问你爸爸妈妈,捆绑、吊、打、关,我那样没有让他们干过,都是他们最后不忍心看我受罪,特别是你妈妈,几次都是功亏一篑呀”刘积才说:“好,反正解放了,鸦片烟是一定得戒的,晚戒不如早戒,不过,到时候你不要说我无良心,不孝道。”袁大富“哈哈哈”笑后说:“你真把你外公的鸦片烟戒了,这才是大良心,大孝道。我就怕你看我受罪,你小子的手软下来,又让你外公白受一次罪呀。”刘积才说:“这次,我一定让外公彻底戒了大烟。为了不惊吓着外婆和舅舅及舅妈,你让他们八点时就去我们家。”
二赖子见袁大富并没有拼命的迹像,他想起了王大安说的:‘对他们这些土豪劣绅,奸商不但不能再让他们猖狂了,也不能给他们脸面,给他们的只能是斗争,对不服的土豪劣绅,奸商只能是镇压,而且是坚决的镇压。’他又用枪指点着袁大富,说:“你给老子老老实实的站着,不然,老子的枪是不长眼睛的。”袁大富站住不敢动了。突然一声轻轻的“二赖子。” 二赖子回转身见是王大安。“王主席,他不服,拒捕。”王大安这时才厉声道:“抓一个奸商,抓一个鸦片烟鬼都没有本事,你还想打土豪劣绅!斗地主!分田地?!给我滚一边去。”二赖子急忙收了枪站到了王大安旁边。原来王大安在不远的街上听见枪声,惊得带人急忙赶了来,见二赖子那样子,生怕走火真的打着袁大富,才轻轻的一声稳住了二赖子。他走到袁大富面前说:“烧杀抢搂的土匪,我们农协会都要收拾了他们,何况你一个奸商,一个鸦片烟鬼,你有什么不服气的。”袁大富瞪着王大安吼道:“老子又不是土匪,吃鸦片烟的人多了,你有本事就全把他们逮了,全杀了,全砍了。”他指着王大安。“脑袋砍了,斗碗大个疤,我为什么要服你们这些穷鬼?!要受你们这些穷鬼的气?!”王大安说:“我看你是鸭子死了,嘴壳还在硬!”袁大富“呸”的一声对着王大安脸上就是一口吐沫:“大不了,你再给老子一枪。”王大安抬手就给了袁大富两个响亮的耳光,袁大富一呆后就冲向了王大安,王大安一掌把他推倒在地吼道:“给我捆起来,给我把他捆起来。”二赖子和杨二宝、沈成绩、冯秀天、曾有利如狼似虎的扑了上去,把袁大富捆了个结实。同时,另外的农协会员按着袁玉宇已要捆,王大安挥挥手说:“他一个老师,逮他不合政策。放了放了。”这时,一向柔顺的袁大富的老婆袁田氏撞进了门来。安排好的,怎么刘积才的外婆又会出现呢?本来八点不到,他外公就说:“东街到北街,还是要走一阵。现在都七点半了。昨天就说好了,连早点也去玉英那里吃,你们两个先走,我和玉宇随后就到。”那知婆媳两个吃了早点,还不见他们。刘晓荣就说:“爸爸和玉宇怎么还不来呀?”石书华说:“我回去看看。”袁田氏说:“你帮玉英做事。我回去看。”在途中遇到卖白菜的,就便买了颗白菜。袁田氏左手指着王大安哭闹道:“王大安,你这个没良心的,你不想想当年,我们是怎么对你家的,对你的,如今,你有钱有势了,要关我们了,要杀我们了,好,你把我们全家都关了,杀了。我不活了。”袁田氏一下把白菜向王大安砸去,跟着人也向王大安撞去。袁大富急忙吼道:“你闹什么?号什么丧?!你们真想害死老子是不是?!真要想断子绝孙是不是?!真要想全家去死是不是?!”他把袁田氏吼住后,才对了王大安。“我不怕你们,你们共产党的王法,我知道。我一人犯法,一人当。我在你们下了禁毒戒烟后,就没把自己家的鸦片烟全消毁。我就抽点鸦片烟。而且,已自己报了名,要参加戒毒。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了。”王大安挥着枪说:“理?什么理?!你私藏鸦片雉,抽鸦片烟,还有理了?押走!”二赖子凑上去说:“主席,就这样算了呀?我看把他老婆娘也抓起来。看他袁大富还敢凶不凶?!”王大安说:“男不踉女斗,何况一个疯老婆子,跟她斗什么?!”二赖子说:“那干脆抄了他的家,看他们还敢不敢闹?!”王大安看着他声小而厉地说:“抄家?抄什么家?抄谁的家?!”二赖子指着堂屋说:“抄袁大富的家呀。看他家还能搬石头打了天?!”王大安停顿了一下,说:“你看看外面,还要抄家。抄你爹个头的家。”二赖子真扭头看门外,见还是跟他们抓捕和抄其他家一样被人们围着看,其它并没有什么异样,就说:“没有什么呀?外面还是那些看热闹的群众嘛。”王大安更凑近他骂道:“你懂你妈的屄!不怕袁大富,你可怕刘积才?他可是文曲星。再说了,他不是你保的人吗?!整出个什么多余的事情来,你知不知道,连老子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二赖子保袁大富,本来是王大安要亲自安排。但刘积才说:“王爸爸,你去亲自安排,如果二赖子说出去,有人可能会对你有看法,还是让我去给二赖子说。让二赖子来保。”王大安说:“你去说,二赖子买不买你的账?”刘积才说;“王爸爸呀,办这种事,那个去说,他都要来你这里批,都要事先来请教你嘛。何况二赖子捧我外公还捧不上呢。再给他点好处,他就会狗要骨头一一打也不怕了。”王大安点了点头说:“我就怕你去说,他连我这里都不吱一声,就拒绝了你。”刘积才说:“不会,二赖子这个人,我清楚得很,对我外公,现在也还是一样的捧还来不及呢。”王大安想了想说:“但愿如此。不行的话,就多给他几个小钱。”刘积才说:“钱,看情况是一分一厘都不能给他,他那种人,现在是给少了不行,给多了,就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所以,还是一分一厘都不能给他的好。”王大安摸摸刘积才的头说:“真是个小诸葛,好吧,就照你的办。”果不出刘积才所料。王大安记得那天,二赖子缩头缩脑地走进王大安办公兼卧室的屋里,就急忙关上了门。王大安说:“二赖子,有什么事吗?神神秘密的。坐着说吧。”二赖子没有敢坐,站在屋中间说:“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想来坐坐,就来了。”王大安说:“你就坐吧。”二赖子挨着王大安坐下,抽出一支《大重九烟》双手递给王大安后,又急忙划燃火柴双手捧着给王大安点上,见王大安吐出烟后才说:“主席,你看我能不能保人?”王大安又吸一口烟,吐出去才说:“其他人都能保,我们农协会的人,那个不能保?你,当然也更能保了。”王大安盯着他。“你要保谁呀?”二赖子连连摇着手说:“不保谁,不保谁。只是想请教请教主席,有那合适的,也求到我二赖子的名下,我也来做做这保人的滋味嘛。”王大安说:“是呀,过去只有我们穷人找保人的,现在呀,整个儿翻过个来了嘛。你要保谁,都可以保。”二赖子又挨进王大安一点说:“你说袁大富这个人,该不该保?”王大安说:“你说呢?”二赖子摸摸自己的头说:“我这不是来请教主席您老人家吗?”王大安说:“现在,抓捕的名单上没有他,就是名单上有了,只要不是那罪大恶极的,有人保,也可以把他从名单上去掉,他又不是土匪,又没有给他定什么土豪劣绅,恶霸,奸商,怎么不可以保?他来求你了?”二赖子说:“也差不多吧,他让刘积才来求我了。”王大安看他一眼说:“是我们的小主席,刘积才求你?他可是文曲星呀。他求你?不可能吧?”二赖子又凑近了些说:“不不不,是小主席那天随便说说。不是来求我。不是来求我。”王大安笑着说:“他可能是同你开玩笑,他如果真要保他外公,他可以直接到我这里来办手续嘛。为什么还要转过弯呢?!”二赖子也笑了说:“他可能是为了避嫌吧,也可能他认为是自己家的亲外公,不好出面吧?”王大安盯着二赖子说:“也难说。不过,难道他一个战斗英雄来保,谁还不买他的账?!”二赖子点头哈腰道:“对对对,但他可能也是没有这个把握,我就更没有这个把握了。所以来请教您嘛。”王大安拍着二赖子的肩说:“如果小才才真有这意思,二赖子,这是他看得起你,也是你的机会呀。”二赖子急忙说:“管他有没有这个意思,主席就把这个人情赏给我吧。我现在就给他外公办了,也好让小主席和他外公高兴高兴呀,也说明我二赖子不是过去的二赖子了,也更不是什么混混了。”王大安笑着看了他一眼,说:“好吧,本来我马上就要到县委去开会的,那就先把你的人情事,先了了吧。但是,你那些抓拿骗吃的滥毛病,从今以后,你必须给我全改了,不然,你保了什么人,老子饶不了你。”二赖子说:“是是是,一定改,一定改。”王大安说:“去吧,把黄万炳喊来把手续办了。”二赖子说:“我就怕他不买账,才来请你的。”王大安说:“我不说了吗,让你去喊他来办手续吗?!等办好了,我才走嘛。”二赖子弯腰打恭道:“谢谢主席给我面子,谢谢主席给我面子。”
二赖子凑进王大安小声道:“既然这个小杂种对主席都有损害,趁他还没有发迹,把他家三亲六戚,三朋四友,九族都全抓起来,整死了他们,看他小杂种还厉害不厉害?!还怎样去发?!”他笑了一下。“他要发,也是到阴曹地府去发了。”王大安一下厉声道:“你说什么?!”他又压低了一些声音,咬牙切齿喷出了。“老子看你是想找死!你这个不知死活的败类。文曲星是你我碰得了的吗?!你在想什么,你以为老子不知道?!要是你再这样想,小心老天爷先灭了你狗日的家祖宗十八代!三亲六戚。”然后一下用枪指点了二赖子的头两下,提高了些声道。“你再做出损害共产党和农协会的事,再这样下去,老子在农协会里,首先就要把你抓起来开刀。”二赖一下吓得差点瘫倒了下去,以为王大安知道了他在背后干的一切。他想:莫说王大安知道了,就是被农协会的任何一个人知道了,揭发出去,我早也被开除农协会了,不!应该是早被抓起来了,甚至被砍头了。他想到这里,心又落回到了实处。他虽大气也不敢出了,但心里还在想:刘积才这个小杂种的命大不大?硬不硬?是不是文曲星?以后当不当大官?谁知道?那些算命的,一分好命,他要说成十分好命,一个衙役狗腿子的命,他要说成以后要当县官,甚至说成诸侯宰相命。命大命硬的人,我见得多了。就算是。没钱没势的时候,见着那个有钱有势的,没有不喊爷?不弯腰打恭作揖的?甚至不下跪的?!何况还可以破嘛,这小杂种真是那命,我看趁他没发之前,灭了他,灭了他家,就是最好的破。王大安,你就这么怕一个小杂种?我知道,你和刘晓荣家、袁大富家是狗日屄扯不脱——连在一起的。不!肯定是得到了袁大富和刘晓荣家的很多钱财。他才会这样为他们卖力。我就不相信,你们当官的个个都干净得很?只是被逮着没有被逮着的问题。老子干得这么机密,连解放前赊人家的账,我都赔了。谁会怀疑我?!老子日地主婆母女,参加的那两个人被老子整死了,我也就清白了。黄万炳看见刘贵生给我钱了?如果看见了,他早就向王大安报告了。我真他妈的是瞎马自惊!好!狗日的王大安,现在,张书记、杨县长相信你,也开始相信我了。总有一天,你狗日的王大安在背后的事,要是落在我手心里,有你狗日的好日子过?!二赖子想是这么想,但嘴里却说:“主席,小的我是为您作想呀。”王大安说:“你这是破坏党的政策!败坏农协会的名声。你真是要找死呀?!”二赖子本想说,主席,我错了,我该死,我有罪,但他才说出:“主席”两字来,王大安就对他吼道:“好!来人呀!”二赖子一下被吓得筛糠样抖了起来,跟着就跪了下去,边磕头边说:“我有罪,我该死,饶了我吧,以后再不敢了。”王大安朝二赖子大腿侧边就是一偏脚,大了些声吼道:“二赖子!你是来抓人的!是来执法的!还是来求情的?丢人现眼。把杨清涛喊来给袁玉宇看看。”二赖子一下爬了起来。大家一下就笑了起来。二赖子见连冯秀天和曾有利都在偷着笑他。就对着杨二宝、沈成绩、冯秀天、曾有利大声道:“主席教育我,你们以为你们就没有份了。你们听进去了没有?!” “哄”的一声,大家笑得更大声了。二赖子更大声的说:“笑,笑你妈的屄。都给我严肃点。”他对了王大安。“主席,您看,他们还在笑,一点都不严肃。他们比我还不如。我还知道错了。”王大安也忍不住露出了笑来说:“还不给我把犯人押走。”二赖子马上对着杨二宝、沈成绩、冯秀天、曾有利一挥手,吼道:“没有听见主席的命令吗?还不把犯人押走。”
二赖子跟在王大安后面,最后一个出了门,见沈太怀和其它混混霸着大门两边,就用眼珠朝王大安的背鼓了鼓,头微摆了一下,本意是说:王大安来了,千万不要进去抢拿东西了。那知沈太怀见他发暗号的头摆是跟过去一样的,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睛。但他刚才隐隐约约看见王大安对二赖子那一幕,就没有敢马上冲进去抢拿东西,而是带头喊起了:“打倒袁大富!”“打倒土豪劣绅!”“镇压袁大富!”等等的口号来。王大安回头看了一眼,对他们笑着点了点头。二赖子也回了头一下,却是对他们瞪了一下眼。沈太怀以为是二赖子责令他快进去,别让其它人抢了先,甚至认为王大安就是二赖子的后台。因为,抢拿得来的钱财东西,二赖子每次都要分三分之二还多。原因是二赖子说还必须拿去孝敬县里的大人物才不会出事。沈太怀第一个冲到了院中间才挥着手喊道:“冲呀,冲呀!打倒袁大富!枪毙袁大富!”于是,混混们都喊着:“打倒袁大富!”“打倒土豪劣绅!”“镇压袁大富!”,甚至有混混唱起了:“农协会抓土豪 抓奸商 杀匪又镇反 增收又没收 跟着大抄家,我们后来再抄抄。人人都把浮财捞……”乱哄哄涌进了袁大富家。于是,袁田氏“抢人了!”“土匪!”“强盗!”“唉哟,我不活了!”“救命呀”的哭喊声响了起来。王大安回头见状,抬手朝天鸣了两枪,指着阳行壮、杨二宝、沈成绩、冯秀天、曾有利,说:“阳行壮,你负责,带他们押袁大富走。其余的人,跟我来。”
原来,混混们、贪便宜者、顺手牵羊者,也如二赖子抓捕其它家的人一样,农协会的人刚离开,甚至刚出门,他们就可以冲进去乱拿乱抢东西了。特别是二赖子一人带队去抓捕的人家,他私自偷拿了被搜查,或被抓人家的钱财,就故意放人进去抢拿,以掩盖他私自偷拿的钱财。后来还嫌不够,竟然偷偷安排城里的另一个混混沈太怀,带着人去拿抢,背后再算帐分赃。凡是二赖子带人去抓,或是去查抄搜查的人家,他们前脚出门,沈大怀他们接着就进去抢拿,甚至农协会的还在屋里,他们也去抢拿。
沈太怀他们除留一个他的人在门口看风外,其它几个混混刚分头冲进了各房间,就听见看风的混混在大门口大叫“乱套了,乱套了!”混混们一听他们定的暗号,什么东西也不敢动地窜出了房间。等王大安带人回身还未到大门口,沈太怀和几个混混早从后门逃走了。逮着的大多是些贪便宜者、顺手牵羊者,和看热闹的。王大安吼道:“把所有抢了东西的人都捆起来。”农协会员冲进园子,见拿着东西的,上去扭住就捆。吓得那些进了园子,虽没有拿任何东西的贪便宜者、顺手牵羊者,看热闹的等等闲杂人也都被吓得跪了下去。
一个没有跑掉的混混跪向王大安,哭着说:“王主席,我们可是穷人呀,饶了我吧。”王大安吼道:“穷人,你们是穷人?我看你们跟土匪没有两样。”混混说:“不信,你问你的手下、杜队长嘛。”王大安瞪一眼二赖子,说:“你们是穷人里的败类,早就该抓你们了,带走!”一个混混对着二赖子挣扎着跪下去喊道:“杜大爷,救救我,救救我吧,我上有八十多……。”二赖子不等那混混喊完,一脚把那混混踹倒在地,吼道:“救你,老子巴不得杀了你们这些败坏,我们农民协会的名声都被你们败坏了。带走,统统带走。”
袁大富被捆着推进了文庙的看管所,一股难嗅的混合臭味差一点使他吐了出来。等押送他的人走后,马利达父子刘贵生和几个人才围过去。马利达说:“你怎么也会被逮进来呀?”袁大富说:“共产党的天下,早进来,晚进来,早晚都得进来。”马利达说:“你跟我们不同,你外孙在共产党里可是个人物呀。”袁大富“呸”地一声说:“依老子看,共产党也只是拿他做枪使,迟早他还得倒大霉。”马利达的大儿子马安才说:“听说你外孙打土匪,火烧石灰窑沟,可是为共产党立了大功的呀,他就没有出来保保你?”袁大富生气地说:“莫说那个小杂种了,这几天,他家的人躲我都像躲杀气一样,那里见得着,自家的女儿都是白养了,还能指望那小杂种。”马利达说:“你不是常说,女婿是半子,女婿的家是半个家吗?”袁大富“唉”的叹口气说:“真是应了那句,大难来时各自飞呀。”这时,袁大富才发现只有他一个人是被捆着的。就说:“你们只管说,先帮我把这绳子解了行不行?”马利达说:“这我们可不敢,要解,也只有农协会的人来下了命令给你解,我们才敢解。”袁大富说:“太紧了,不敢解,松松总可以吧?”马利达说:“松,我们也不敢。”袁大富说:“你们就这么怕那些穷鬼。”鼻涕口水的袁大财急忙从角落边爬出来边喊着“大哥、大哥、大哥……”袁大富这时才发现篷头垢面的袁大财,也急忙喊:“大财,大财,大财。”还不等袁大财爬到他面前。“快,来给大哥把绳子解开。”袁大财爬到离袁大富三四尺时,突然停下伸出手说:“大哥,给我一口,我给你解。”王大富说:“你给大哥解开,大哥就想办法给你一口。”袁大财说:“不,你给我说了藏在那里的,我就给你解开。”袁大富说:“我浑身上下都被他们搜过了,那里还有那东西。”袁大财说:“你骗我。”袁大富说:“我骗你干什么?”袁大财说:“没有鸦片烟,那你怎么过?”袁大富说:“鸦片烟没有,你到底给我解不解?!”袁大财说:“你给我鸦片烟,我就给你解。”袁大富“好”的一声不理他了。他对爬在他旁边的刘佳中说:“家中,你给袁大哥松松绳子。”刘佳中看看袁大富和大家。马安才说:“家中,你只是个管家,又不是土豪劣绅,奸商恶霸,是靠本事吃饭的人,怕什么?”刘佳中说:“我怕什么?大不了说我是刘会长的狗腿子,说实话,当他的狗腿子,不但不丢人,而且还有面子。”马安才不服气地说:“莫说你有面子了,就算你光荣好了,既然这样,你就帮人家解开绳子呀。”刘佳中说着“解就解,我怕什么?难道他们还拉我出去枪毙不成?!”站起来就要给袁大富解绳子。袁大财一下拉着刘佳中说:“他是我亲大哥,要解,也应该我来解。”又向袁大富伸出手。“大哥,给我一口嘛。”他跪着向袁大富作着揖。“我给你跪下了,给我一口吧。大哥,给我一口吧。”袁大富恶狠狠地吼道:“你这个败家子,我告诉你,我也是被抓进来戒烟的。我那里有烟给你?你给我滚!你给我滚!”就用脚踢向袁大财。袁大财害怕地“大哥、大哥、大哥”的喊着往后缩着。刘佳中说:“袁大哥,你真的要戒烟了?”袁大富说“在这里面,不戒也得戒了。”刘佳中说:“我是说出去以后。”袁大富说:“也不抽了。”刘佳中说:“好。我给你解。”刘佳中边给他解结扣边说:“农协会这些人,叫他们干别的没本事,捆人倒是挺厉害的。”马利达和刘贵生也去帮着解。结扣终于解开了。刘贵生就要松绳子。刘佳中制止道:“不能一下全松开,要慢慢来,不然,就要落下后遗症。”刘贵生不相信地看着马利达。马利达说:“绳子都要捆到肉里去了,不慢慢的松动,会留下后遗症的。”袁大富也点了点头说:“慢慢地让绳子松。谢谢你们了。谢谢你们了。”他此时才发现几十个鸦片烟鬼倒在一个角落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哼着,那难嗅的臭味主要就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到下午时,袁大富感到鸦片烟瘾要发了,而马利达和另外几个鸦片烟鬼却无事一样。他凑进马利达小声地说:“马局长,你有那玩艺吗?”马利达一下捂着他的嘴,凑到他耳朵上说:“你带的是黄的还是白的?”他放开了手。袁大富想:可不能把这个也报告了。他说:“不论你要白的还是黄的,出去就给你。”马利达说:“还黄的白的,你还欠着我五十块袁大头,连这个月的利息都还没还呢。”袁大富说:“五十块大洋,你怕我不还你呀?!我袁大富是这样的人吗?”马利达说:“那是开玩笑,说真的,出去?出去我送几两给你都可以。”袁大富说:“你有管道搞进来?”马利达说:“当然有,就是价太高,而且要现钱。”袁大富说:“多少钱一两?”马利达说:“你以为是在烟倌,还是在你家里呀,这里是监狱,我们是在坐牢。而且是一群饿钱痨的穷农民在当看守。”袁大富说:“那也得有个价呀。”马利达说:“当然有。”“多少钱一两?”马利达笑笑说:“一个烟泡,一块大洋。”袁大富说:“抢人呀?”马利达说:“你嫌贵,人家还要看人呢。”袁大富想:看人,我还没有看人,你就要看人了,到时候,看谁看着谁。但他马上又想到自己虽烟瘾没有马利达大,但也是离不开鸦片姻的,发作起来,怎么办?他希望有人来提审他,好让他抽上几口。但外面一点动静也没有。这时,绳子也全松开了,他叫刘佳中把绳子帮他取下来。马利达边说着:“取下来,你要害我们大家呀?还照样给你打上结,那些穷鬼才不会发现。”边伸手从新略紧了紧绳子,才照原来的样子打上了结后,拍拍他的头。“大富兄弟,这样又能瞒过穷鬼,又能使你烟瘾发作时,不至于闹得太厉害。”袁大富说:“马局长,如果这样戒得掉就好了。”马利达笑笑说:“试试吧,说不定管用呢。”刘贵生说:“如果绳子都管用了,我出去就砸了我的大烟馆。”大家都笑了起来。刘佳中坐回墙边捂着头不出声,因为他怨恨这些大烟鬼,更恨开烟馆的,因为,他的爷爷,就是因为抽鸦片烟把家里抽穷而自杀身亡的。